第6頁 文 / 夏霓
雖然她很有耐性,但不表示會花費大半心力在愛情裡頭,儘管她曾動過等待的念頭,但是面對他之前強烈深刻的拒絕,還是早早抽腿為妙。
「我只是覺得,以後別再見面比較好。」
是的,這樣就好!
第三章
路燈隱隱約約,光線有些微弱不明,車道上川流不息的車潮,霓虹點點交織出熱鬧美麗的繁華氣息。
湛言與向莞箹結束晚餐後,並肩漫步在人行道上。
因為晚上視線不良,向莞箹知道自己停車技術本來就爛,為了安全起見,她並沒開車,本想相完親後搭計程車回家,但湛言說現在治安不好,堅持送她回去。
他的好意讓向莞箹倍感窩心,既然他要送,再堅持下去實在沒有道理。
自從她剛才告訴湛言兩人最好別有太多牽扯後,他變得異常沉默,不再跟她談笑風生,若不是要分別了,他可能也不會吐出太多的話。
現下場面僵得不得了,似乎她先前魯莽的說法惹毛他了。
湛言盡量和她步調一致,不超前也不落後,沒敢靠她太近,也不離太遠,兩人間的距離令人覺得自在。走著走著,他突然有股衝動,想問她為何將他淘汰出局?
他究竟是哪裡說錯,或表現不得體,才會引來她如此大的反彈?
他陷入思索,冷不防身旁佳人遭缺損的人行磚一絆,身形失去穩定。
「小心。」他眼明手快地扣住她的腰,讓慘劇不致於發生。
「謝謝。」他溫熱的呼息吐在耳旁,讓向莞箹顫抖了一下,兩頰燒紅。
「沒事吧?」他掌心還未撤離,將她攬得很緊。
「我很好。」如此親密的貼近讓向莞箹耳根泛紅,渾身僵直。真糗!早知道就別穿細跟高跟鞋。
湛言鬆開手,沒打算乘人之危吃豆腐,怎知他才邁開腳步先走一步,就聽到身後她悶哼了聲,他不由自主回過頭去。
看著距自己一步遠的男人,向莞箹尷尬的傻笑。「你……還是先走吧。」
「怎麼了?」看她停在原處,好像不曾離開過,湛言一臉疑問。
「我突然想到和人有約,不回去了。」她紅著臉,扯著蹩腳的謊言。
「在哪裡?我送你去。」望向那雙目光游移的美眸,他並不急著戳破。「我開車,很方便的。」
「就……就在附近,沒多遠,很快就到了。」她乾笑,很想早點把他打發掉,不願讓他察覺自己的狼狽。
「我堅持。」他微笑表示,很有耐心。
「對不起。」向莞箹兩掌掩面,再也掰不出其他理由了,只覺得自己好丟臉!
湛言二話不說地蹲在她面前,提醒她扶著自己肩頭。「不過是鞋跟陷進洞裡,沒什麼嘛!」
「我是怕你嫌麻煩。」好可惡,害她在他面前丟臉,真想扔了這雙高跟鞋。
「站穩點,我要拉囉!」他小心替她抽回陷落於石坑的鞋跟,怕太用力將鞋給弄壞,更怕她意外摔傷。「你要扶好。」
向莞箹將重心放低,按住他肩膀,沒料他的肩膀比自己想像中還厚實,讓她略略恍神。
見他將麻煩解決完畢,抬起頭來對她微笑,那抹溫柔的笑容闖入她心間,教向莞箹喉頭一緊,渾身燥熱緊張了起來。
湛言站起身,沒注意她的心神飛得老遠,拍拍她的肩道:「好了,走吧。」
向莞箹回過神來,她咬著唇,暗自數落自己的失控。不過就是個笑容,那不具任何意義,更不能輕易動搖她的念頭。既已對自己說好飯局結束後就得忘掉他,就不能再眷戀不捨!
正當兩人走到車位旁,湛言細心的為她打開車門,卻在下一秒鐘表情扭曲,一臉遭到重大打擊的樣子。
「哇啊啊啊——」
湛言突然瘋了似的狂叫,嚇了向莞箹一跳。
她傻眼的看著本斯文俊逸的男人,突地面目猙獰,活像被鬼附身般發神經。
「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啊……」撫著愛車,湛言眼底多了心酸的淚水。「我的老婆……我親愛的老婆呀,是哪個王八蛋刮我車子!」
一條寬兩公分的刮痕橫過整個車門,向莞箹不禁後退三步,頭痛地按著自己眉心,不難想見接下會碰上的場面。
只見湛言撫著車子,目光含怨地看著向莞箹,眼底交雜著對兇手的恨,以及對她的不滿怨憤。
老天!應該是他天生比較容易吸引不好的事才對,怎麼又把矛頭指向她了?
「凶……兇手不是我,別這樣看我。」她理直氣壯的說。
湛言沒說話,瞪著她老半天,卻找不到平撫怨氣的好方法,視線又轉向愛車,沮喪的道:「我說老婆呀,怎麼你最近老是多災多難呢?現在你一定覺得遇人不淑喔……」
她受不了地翻個白眼,這句話是講給誰聽的呀?
向莞箹在他身邊蹲下,推了下他肩頭。「早知道就別來赴約,你真正想說的是不是這句話?」
湛言受傷的抬起頭來。「同學,你真是我的知音……」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絕情,向莞箹氣得捶他一拳。「很抱歉喔,又帶衰你!」
喜歡他?她喜歡他?她是哪根神經不對打結,才會喜歡上這愛車到沒人性的國小同窗!
「你真的很狠心耶,居然不安慰我。」湛言歎口氣,心碎不已。「難道你沒見到我是含著淚在開玩笑嗎?」
「你比我想像的還堅強,倒是每回遇見就老被嚷著拖累你的我,比較可憐好不好?」
瞪著愛車被刮出的傷痕,湛言渾身氣力頓時像是被人抽光。「對不起,你知道我總是心直口快。」
「那叫講話不經大腦。」她一語道破,不留情面。「虧你還在商場打滾如此之久,真是白活了這些年。」
湛言沉默了一會兒,瞪著那道被刮得很深的痕跡,冷不防說:「可是一遇到你,我才會講話不經大腦。真是奇怪,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向莞箹震驚地看著他,活像見鬼似的倒退一步,一不留神,差點摔在冷硬的磚地上,好在湛言及時將她拉進懷裡。
不過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兩人摔成一團,她的小臉硬生生撞上他的胸膛,疼得她眼冒金星。
跌坐在地,他視線還是停在車上不知被哪個該死傢伙留下的刻痕,對自己將她擁在懷中一事渾然未覺。
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向莞箹頓時忘了一切,他的體溫太溫暖,他的氣息教人著迷,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又喜歡上他啊!
「我說同學呀,現在不流行沉默是金,你可不可以開開尊口?」等了半天遲遲沒聽到她回應,湛言好聲提醒。
向莞箹抬頭,呆望著他的臉好半晌,低下頭幽幽地歎口氣。
為什麼她會喜歡上這個看似體貼,卻又如此不識趣的怪同學?即便她想努力,但這輩子也無法超越車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吧!
「何不問問你家老婆?」抵著他的心口,向莞箹比他還喪氣。
「我老婆不會說話。」他愛歸愛,可還是分得清現實的。
「虧你還有這基本認知。」很好,至少她會說話這一項,就強過他家老婆。
「我想找個人說說話,除了我老婆以外的女人。」他低聲說著,那刮痕還是要命的劃在他心底,始終沖淡不了。「你要不要試試?」
向莞箹抬起頭來,迎上他燦亮的黑眸,那灼熱的目光牢牢地鎖著她,她偎在他的懷裡輕顫,抗拒不了他魅惑的笑容。
她似乎真是……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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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罐便利商店買來的熱飲塞進她手裡,湛言心情憂鬱的坐在她身邊。
望著山下霓虹點點,宛若天邊星斗,偶爾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帶著點頗為狂放的肅殺之氣。深秋的夜裡,氣溫沁涼低冷,四周靜得只剩下薄薄的呼吸聲,幽靜得好像另一個空間。
握著溫熱的飲料,向莞箹猜不透他為何突然把她拖到山上吹風、看夜景。
兩人肩並肩坐著,湛言兩眼無神地眺望山腳,對於愛車慘遭他人毒手,依然心有餘悸,他這會兒沮喪得猶如跌入無止盡的地獄深淵。
「哈啾——」天生怕冷的向莞箹忍不住在寒風中瑟縮。
他真是過分,沒事拉她上山傻坐在這裡,然後不發一語,放她獨自跟低溫相互搏鬥,又不是她找人刮花他的車子,幹啥這樣懲罰她?
她還在心頭咕噥抱怨,湛言已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身體未免太虛了!」他道。
瞧她穿得也不算少,所以他才興致一來找她上山,也不過半山腰就嫌冷,體質有待磨練。
向莞箹瞪他一眼,是誰莫名其妙二話不說就跑上山的?
「不是說要送我回家?」
「我會呀。」拿走她手裡的熱飲,打開後又遞給她。「沒人說要把你丟在山上吶,怕什麼?」
「我怕你會遷怒,把我殺了棄屍山中。」灌了一口奶茶,熱呼呼的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