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董妮
回想起容蓉的豐功偉業,趙風只感到頭疼。
「唔!」突然一陣劇痛傳來,他彎下腰捂著腹部,一張臉變得青白交加,冷汗涔涔。
「趙大哥!」她嚇一跳,慌忙扶他在沙發上坐好。「你怎麼了?」
「胃……好痛……」他急喘著,連話都說不全了。
她一時手足無措。「怎麼突然這樣?我叫管家,不對,叫司機……你等一下,我讓司機開車送你上醫院,你千萬忍著。」
他沒有那麼痛過,神智模糊了,恍恍惚惚只有一種感覺,他不能放她走,他死死捉住她的衣袖。
「趙大哥,你快放手啊!你抓著我,我怎麼去叫司機?」她大急,奈何他抓得這麼緊,她掙脫不開,慌得扯開喉嚨大喊。「來人啊!林管家、王司機,誰都好,快來個人啊——」
趙風已經痛昏過去,右手還是緊捉著她的衣袖不放,就怕放了,再醒來,曾有的美夢變成一場空。
第九章
送醫檢查結果,趙風是胃潰瘍第三度發作,幾乎是胃穿孔了。
岑晨看著他,萬分無言。
趙鈺也來看他,扳著指頭數弟弟胃潰瘍發作的次數。「第一次是老頭子提出希望你將來能跟容蓉結婚的要求,那年你……十四歲吧?第二次是你二十五歲跟容蓉訂婚的時候,也是婚一訂完人就倒了,這回……」他瞥了一旁的岑晨一眼,本以為趙風的胃只會對容大小姐過敏,怎麼這容小姐都走了,換了個據說又可愛又溫柔的小晨,他還是倒了呢?
趙風閉上眼,看都不看這個打扮得「妖艷美麗」的哥哥一眼。
趙鈺自從被林小姐誤認為趙風,糾纏過一回後,再不做任何男性打扮,穿著更加華麗亮眼,就快比時裝秀上那些女性模特兒更加挑逗惑人了。
其實趙風這次應該是不會倒下的,容蓉都走了嘛!換了個岑晨,他日子過得既舒服又開懷,偏偏……他心裡也清楚,要岑晨永遠代替容蓉,那是不可能的。
岑晨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孩,她誠實守信,而且很重情義。所以哪怕容家的金窩再好,她仍寧可選擇回自己的狗屋。
就因為他沒有信心留下岑晨,日日憂、夜夜煩,直到今日,她確實提出回家的話題,他終於受不了,胃病復發。
岑晨看著這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男人,心疼不已,枉費她不止一次給他調整飲食、幫他進補,三天兩頭替他洗頭按摩舒壓,結果……真教人洩氣啊!
趙鈺看著那對相看兩無言的男女,心頭就直發笑,一個傻、一個直,簡直是天生絕配。
「幸好幸好。」他拍著手。「小弟,反正你有半個月的婚假,就在醫院裡度個蜜月吧!至於三餐嘛!老哥出錢替你聯絡坐月子中心,請裡頭的營養師特地幫你設計清淡又養身的藥膳,保護你的胃,不必太感謝老哥,誰讓我們有緣做兄弟呢!這裡既然有人顧著,我就不多事了,過幾天再來看你,拜拜。」
趙風才不感謝趙鈺呢!趙鈺的錢都是從他的薪水和股利裡提的,拿他的錢替他做事,有什麼該謝的?
他對趙鈺只有一個要求。「下回你過來的時候,順便幫我把筆電帶來。」
趙鈺還沒有反應,岑晨先開口了。「帶筆電幹麼?你還想在醫院裡工作啊?」
趙鈺立時附和。「你不要命啦?你胃潰瘍這麼嚴重,再不好好調養,保證胃穿孔、胃出血,命都要沒了,你還想著工作?」
趙風委屈兮兮地低下頭。「我假都請好了,哪裡還會工作?不過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總得防範有突發事件發生吧!」他不是工作狂好嗎?相反地,他最討厭經商了,不過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在他還接掌容氏的時候,總不能將公司玩倒吧?
「不行。」岑晨斷然拒絕他的要求。「你現在的身體已經禁不起折騰,非得全心全意休息不可。」
「那萬一公司突然有事怎麼辦?」容氏底下可還掛著幾千個家庭呢!他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替那些員工想。
岑晨看向趙鈺。趙風與趙鈺一母同胞,兄弟倆互相幫忙也是很正常嘛!在趙風無法工作的時候,就由趙鈺代勞嘍!
不僅趙鈺嚇一大跳,趙風都差點從病床上跌下來。「與其讓大哥幫我,不如由妳來幫我。」
「我?」岑晨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完全沒有經商的經驗耶!」
趙風也不多話,直接問趙鈺。「大哥,韓國那邊的工作室又出問題了,他們的工程師集體跳槽,現在合約期限到了,交不出成品,而我們這邊的廣告又已經打出去了,你說怎麼辦?」
「什麼?」趙鈺跳起來。「那伙王八羔子又搞這種飛機,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該死,老哥買殺手幹掉他們!」
趙風看岑晨一眼,涼涼地說:「妳瞭解了吧!」
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滑了下來,岑晨詫異地看著趙鈺。
趙鈺蹬蹬蹬連退三步。「別這樣看我,我不喜歡女人。」他被林小姐嚇怕了,再度被岑晨這樣盯著看,還不腳底抹油,溜之為先?
趙鈺走後,病房內就剩趙風和岑晨。她看著他蒼白的臉,這下子是真真正正的如雪似玉了,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
她忽然回想起初見他時,那令人驚艷的氣勢磅礡得就像一座山,曾幾何時,高山變成了流水,再沒有當初的雄偉,卻更見柔情萬千。
誰能想得到他那張冰寒笑臉下卻是一副柔軟心腸呢?
岑晨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答應你,暫時幫你看著公司就是了。」
「咦?」他大吃一驚,她這意思是說,她暫時不走了嗎?但他又不敢問出口,就怕她又起了回家的念頭。
「怎麼?不喜歡?」
他拚命搖頭。「我高興都來不及,怎會不喜歡?」
「你也別太開心。」她瞋他一眼。「我媽還躺在醫院裡,我總得回去照顧她。」她實在搞不懂,他為何如此怕她離開容家?難道她不做容蓉替身,他就不愛她了嗎?哪怕她回復岑晨的身份,他們還是可以來往的嘛!她就是猜不到他究竟在煩什麼?
對喔!他怎把這事忘記了,之前設計真假小姐計劃時,他都記得叮囑屬下在岑母做完血漿置換術後,就將她安排住進療養院裡,以便照顧。
後來他跟岑晨開始談戀愛,便徹底忘了這件事。該死,他應該先搞定未來丈母娘的,所謂擒賊先擒王嘛!記住了,等他康復後第一件事,就是將丈母娘從療養院裡接回容家,好生奉養,有了岑母在手,不信她還捨得跑。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她突然一個響頭敲在他額上。「笑得這麼恐怖,像鬼附身。」
他低頭想了好久,拉拉她的衣袖。「小晨。」
「幹麼?」
「妳靠過來一點嘛!」
「別想玩電視、小說上那種轉個頭、親一口的遊戲。」
「我哪這麼無聊!」
「那你要做什麼直接講,別鬼鬼祟祟的。」
他左右張望,確定四下無人,也不可能有人聽得到他們的對話,他才悄聲說道:「能不能找一面大一點的鏡子給我?」
「要多大?」她皮包裡是有面化妝鏡,但不知合不合他意?
「越大越好。」
「要這麼大的鏡子做什麼?」
他想了很久很久,語聲低如蚊蚋。「妳啦、大哥,都說我笑起來很恐怖,我想……住院這段時間也沒事做,不如練練笑容,省得每笑必嚇人。」
聞言,她呆滯一秒,噴笑出聲。「你要賣笑嗎?還要練習?」
「我是不想嚇到妳和大哥耶!」他這麼為他們著想,她還這樣笑他,有沒有良心?
「呵呵呵……」她低下頭去,輕輕地吻一下他因為尷尬而浮現一抹粉紅的俊臉。「你啊!是愛鑽牛角尖的個性,只要在你身上加一副擔子,不論那任務你喜不喜歡,一定拚死去做,這樣對身體很不好。所以休想我在這時候給你鏡子,我可不想看到你又因為太努力練笑,而壓力過大病倒。」
「我保證這次一定會節制,絕不亂來。」他不想哪一天睡醒,發現她被嚇跑了,那就不是胃潰瘍發作住院,而是心臟停止跳動,可以直接進殯儀館了。
她爬上病床,看著他有些扭曲的笑容,初見時是會害怕,但現在……可能是習慣了,也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只覺得他好可愛,完全沒有那種恐懼感了。
「傻瓜,不管你笑得好看還是難看,我都一樣喜歡你。」況且,他偶爾露出那種恍神的傻笑也是天下一大美景,他越努力要笑得好看,成果越差,還不如順其自然。
「小晨,我……」她第一次親口承認了對他的感情,他兩手圈著她的腰,眼裡迸射出抵不住的情慾。
「這裡是醫院。」她害羞地低喃。
「親一下就好。」他已情熱如火,忍不住了。
「可是……」
「又沒人,沒關係的,我們……」他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