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予凡
通常小妹妹會崇拜自己的哥哥,再加上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更容易引導她往錯誤的方向想像,丁子浩相信這就是她的問題所在。
「你以為我沒想過你說的這些嗎?」丁雨悠淒然地搖了搖頭,「曾經我也以為這是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我也曾努力試著去接受別人的感情,可是我做不到,除了你,我心裡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
將她的傷心看在眼裡,他的胸口不由得泛起一陣刺痛。她一直以為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怎知她竟然懷著如此沉重的心事,偏偏這些心事和他有關,而他卻半點也使不上力。
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若是染指了小妹,老爸和老媽會有什麼反應?他們大概會氣急敗壞地罵他忘恩負義,然後提著菜刀衝到這裡來,活活將他劈死!
說什麼他都不能做個忘恩負義之人,他豈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丁家兩老對他的養育之恩?
她愣愣地瞧著他,「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會愛上我嗎?」
「我不做這種臆測。」他搖搖頭,「你是我的妹妹,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不是事實。」她咬著下唇,「只要你願意改變的話……」
「我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丁於浩抽回被她緊握的手,「我能說的就是這些,如果你不能想開的話,那麼我也愛莫能助。」
「你……」望著他毫不妥協的神情,她的心頓時碎成片片。
為什麼?為什麼他如此殘忍地不給她任何機會?
胸口充塞著絕望的傷痛,丁雨悠再也忍不住地趴在桌上痛哭失聲。
她悲切的哭聲,著實數丁子浩萬分心疼,他本能地想將她攬進懷裡安慰一番;然而一想到丁雨悠對他的態度,卻讓他有所顧忌,不敢對她多所碰觸。他雖然不捨得她這般傷心,卻不得不盡快把話說清楚;如果再這麼拖下去,只怕丁雨悠會越陷越深,日後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
而丁雨悠的舉動,立刻引來其他客人好奇的目光,丁子浩卻盡可能漠視週遭人的反應,完全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就讓她盡情地哭吧!發洩過後,或許她能想開一切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他依舊憂心忡忡,生怕這想法只是他一廂情願的企盼,如果丁雨悠還是不肯放棄……
揉著抽痛的太陽穴,他實在沒有勇氣再想下去。
見慣商場中大風大浪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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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偌大的餐桌前,丁雨悠盯著書本,強迫自己將裡頭的內容吸收到腦袋裡;無奈,丁子浩的身影總在有意無意間悄然浮現,不時打斷她讀書的情緒。
丁雨悠,你專心一點!
她暗暗提醒自己,可惜她的提醒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煩亂地甩甩頭,她起身為自己倒了杯水,緩步來到窗前凝望著外頭的夜色。
時間已近半夜一點鐘,屋子外頭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的路燈隱隱透出亮光,隱約勾勒出附近住家的建築輪廓。
「唉……」丁雨悠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自從生日那天她向大哥表達一切後,他就有意躲著她,每天早出晚歸,兩人幾乎沒有碰面的機會;即使碰了面,他也不像過去那般熱絡,總是淡淡地打聲招呼便逕自回房,兩人彷彿只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像今晚,已近半夜一點鐘,他依然不見蹤影,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只有她獨自一人,陪伴她的僅有厚重的書本和一室的孤寂。
還有……椎心刺骨的痛。
他不但拒絕了她,而且還拒絕得那麼徹底,擺明了要她趁早死了心。他那堅決的態度,讓她無法可想,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才能令他政變心意。
難道他們當真無緣?自己注定要失去他?
想到這裡,丁雨悠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就在她歎氣的同時,大門口輕輕傳來一陣關門的聲響,在寧靜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清晰。
心頭驀地一跳,她知道大哥終於回家了。
放下杯子,她本能地想過去看看他,然而思及他冷淡的態度,卻不禁躊躇地停下腳步。
她過去了又如何?他只會淡然地問候她,然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根本無意和她多說一句話,她也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她強求了嗎?
倚著窗,她感到一陣心酸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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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餐廳裡還亮著燈,丁子浩微微皺起眉,他知道丁雨悠還沒就寢,心裡不禁有些躊躇。
他該過去和她打個招呼嗎?或者直接回到自己的房裡?
猶豫了半晌,最後他還是跨步走進餐廳。
為了讓她對他死心,這些日子以來他盡可能減少彼此接觸的機會;雖然他十分想念過去兩人相處愉快的時光,雖然他也想心無芥蒂地和她談天說笑,可是他卻擔心過多的接觸會讓她以為彼此之間仍有機會,所以只得狠下心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只是,保持距離並非等同於不聞不問,他依然維持一定的問候和關心,畢竟她是他的家人、他的妹妹。然而刻意的小心因此造成冷漠的尷尬,讓他在面對她時感到無措,不免有些排拒見到她。
倚著窗戶,丁雨悠看著他走進餐廳,既沒有移動身形,更沒有說話。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對於她的靜默,丁子浩心頭不禁掠過一陣莫名的惆悵和失落。
若在過去,她早就開心的撲過來,拉著他說長道短,而現在……
「你……」他勉強一笑,「還沒睡?」
「嗯。」丁雨悠微微頷首。
「在準備功課嗎?」丁子浩瞥見餐桌上厚厚的書本。
「嗯。」她依舊沒有第二句話。
「別拖太晚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課。」他叮囑道。
「嗯。」對於這些例行公式的對話,丁雨悠著實懶得回應了。
「那麼我先回房睡了,晚安。」丁雨悠的淡漠令他萬分不自在,他只想盡速遠離這種生疏的氣氛,像個逃兵似地,轉身準備走人。
「等一等。」丁雨悠卻突然叫住他。
「什麼事?」丁子浩心中一驚,卻下能不理睬,只得轉身面對她。
「你……」她咬著唇,「你在躲我嗎?」
「我哪有躲著你?別胡思亂想。」他當然否認。
「如果你沒有躲我,為什麼在我沒起床前就出門,晚上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丁雨悠一語道破。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多,有時候還得撥空和安娜約會,所以在家的時間當然比較少。」
「是嗎?」丁雨悠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大可說一聲,我會搬出去,這裡是你的地方,你不需要這麼委屈自己每天早出晚歸。」
「你說什麼傻話!」丁子浩不禁皺起眉頭,「我怎麼會不想看到你?只是我真的很忙,不可能經常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你是我妹妹,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後別再說這種生分的話。」
「生分?」她心下一片淒然,「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就是如此?」
她的黑眸蒙上一層水霧,「你怕我纏著你,所以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是不是?」
「我怎麼會不想跟你說話?」被她一語道破,丁子浩索性把話攤開來說:「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言行又被你誤解,給了你不該有的期待,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丁雨悠握緊雙拳,泫然欲泣地道:「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該給我一個機會,而不是斷然的拒絕我。」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丁子浩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斥道:「這不是做妹妹的該說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見。」
話一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不想和她再繼續說下去。
愣愣地瞧著他的背影,丁雨悠再也隱忍不住,淚水如潰堤般地湧出眼眶,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淒愴茫然的心軟她無力拭淚,男人的背影最後僅剩下一片迷離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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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你最近還好吧?」鄭崇彥一面開車,一面關心地問。
「我……很好。」丁雨悠強笑著,「為什麼這麼問?」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而且常常發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自從生日那天之後,她彷彿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沉默寡言,鎮日魂不守舍,甚至上課時教授點名她,她也只是一個勁兒地發呆沒有回應。
「我哪有什麼心事?你別胡思亂想。」她否認。
「是嗎?」對於她的說法,鄭崇彥壓根兒不相信。若非心事重重影響了課業,以她的聰明才智,根本不需要在考前向他求助,他已經連著好幾個晚上替她惡補,好幫助她度過考試的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