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不安,心慌、吃味、恐懼、嫉妒,看某人不順眼,想獨佔男人的一切,種種的跡像一一浮現,為什麼她會愚昧得未曾發覺呢?!
以上全未有過的毛病卻指向同一個原因,在她還沒認識他之前,根本不曾為誰擔憂,甚至失去冷靜的大怒,寢食難安。
原來是愛呀!聰明如她居然也被愚弄了。
因為愛他,才為他患得患失,不擇手段地想得到他,即使傷害了所有人也在所不惜,她要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存在,再無旁人。
現在她明白了,原來是愛情病毒作祟,讓她情難自持地想殺掉另一個女人,好確保他是她一人所有。
想通了以後她也明瞭了一件事,伊莉莎不能死,否則他們將無在一起的可能,他會因自責而產生內疚,認為自己是個不配擁有幸福的罪人而離開她。
「妳怎麼進來的?我沒聽見開門聲。」乍見她紅潤的雙頰,憂喜參半的藍亞特黯淡了眸光。
「我想來就來,沒人攬得住。」她狂妄地說道,不可一世。
「妳走吧!我不想見妳。」他刻意讓語氣冷漠,不看她一眼。
艾蓮娜甩著辮子,裙襬一拉便往地上一坐。「你需要我。」
「不,我不需要,請妳離開。」藍亞特態度強硬地回答,一副不想和她多談的樣子。
「既然來了就不走,這地方很適合野餐。」就是藥水味重了點。
一說完,她當真取出方巾一鋪,可樂、薯條、炸雞、千層派和起司蛋糕一一擺上,最後還放上一罐酒釀櫻桃應景。
或許嫌太過單調,她手往後伸捉出一把色彩鮮艷的野菊,順手撒向四周,一朵朵開得正艷的花兒有如從地底冒出似的,竟然像是原本就種在那裡。
然而,故意不看她的藍亞特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雖然聞到陣陣花香,卻以為是她帶來的花束而未有任何反應。
但是站在門口,手端一壺咖啡的歐曼尼卻看得一清二楚,目瞪口呆地掉了下巴猶不自知,久久無法回神地僵立著。
她朝他一眨眼,壯得像山的黑人管家才動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壓下訝異,假裝若無其事地為主人倒了一杯咖啡。
「野餐?」眉頭一皺,藍亞特由眼角睨了一眼。
若非情形不允許,他大概會大笑出聲,她的確很懂得享受,一點也不肯虧待自己。
「要不要吃雞腿?我保證不是出自美食大師席善緣之手。」一提到美食大師,她的臉上短暫出現一抹害怕的神色。
她的「大嫂」說得一手好菜,還是電視上美食節目的常客,寫過無數本經典的烹飪書籍,是個名氣很大的美食家,幾乎沒有一個饕客不認識她。
但是——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螢幕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她一樣也煮不出來,說是廚房白癡還算是抬舉,誰要想不開大可嘗嘗她的「好」手藝,肯定能得償所願,死得猙獰——被毒死的。
「艾蓮娜,我沒心情陪妳胡鬧,馬上回家。」他不知道席善緣是誰,但艾蓮娜的存在讓他不堪一擊的意志更顯得薄弱。
「沒有馬。」她天外飛來一筆地回道。
「嗄?」關馬什麼事?
「沒馬怎麼回家,你不是要我『馬上』回家嗎?你可以弄匹馬來讓我上。」她彈了彈指頭,一幕萬馬奔騰的畫面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有馬,沒馬?是他眼花了不成。
「這時候不適合說俏皮話,妳知道我的意思。」
藍亞特揉揉酸澀的眼皮,他想他是太累了,才會產生幻覺。
「那什麼時候才合適呢!等人死了以後?」這樣才能「笑」死了。
「艾蓮娜——」他憤怒地一吼,倏地起身瞪視她。
什麼事都能開玩笑,唯獨人命關天的事不得有半點嘻笑意味,只要危在旦夕的伊莉莎還有一口氣在,他就絕不允許有人輕賤污辱。
他欠她太多太多,終其一生也還不了,她若一日不清醒他便陪她一日,直到神來帶走她為止。
「請不要大吼大叫,影響病房的安寧,你是老師要以身作則,別帶壞你親愛的學生。」她學習能力可是很強的。
「妳……」一時間他竟不知該說什麼,想擁抱她又必須推開她,表情複雜地垂下視線。
「其實你何必對她有愧疚,人生難免遭遇波折,誰能總是一帆風順呢?就算是你,也有難以向人啟齒的陰暗過去。」生與死,本就是一種循環,是人都逃不開。
像是被踩到痛處,他暴怒如獅子地跳了起來。「妳懂什麼?妳在刺探什麼?要不是因為妳的惡言惡語,不給人留餘地的強橫作風,伊莉莎怎麼會負氣出走,還因此遇險……」
不不不,他不想這麼責備她,為什麼他會不經大腦地說出這些該死的話?伊莉莎會出事與她無關,他必是太痛恨自己的無能了。
心口一緊的藍亞特在大吼之後就後悔了,他懊惱地想收回傷人的話語,卻已來不及。
「你說得沒錯,全是我私慾作祟的錯,誰叫我愛你呢!見不得你身邊有其他的女人,所以我想盡辦法要趕走她,不讓你們有任何在一起的機會。」
她活該,雷恩說的,誰讓她聰明反被聰明誤,不識情味。
而且做得太絕,沒留後路。
「艾蓮娜,我不是這個意思……」一聽她說出「我愛你」三個宇,又自貶地將自己批評得一無是處,他既動容又心痛得無以復加。
為什麼他要傷害自己最愛的女孩,一個伊莉莎還不夠嗎?為何她能毫無怪罪之意,還全攬罪責7
艾蓮娜笑笑地抹去唇邊的奶油,喝了一口飲料。「是不是這意思並不重要,你想救她不是嗎?」
他苦笑著,望向呼吸緩慢的女人。「她很善良,從不讓我為她操心。」
「而我是你頭痛的來源,無法掌控的麻煩。」他肯定上輩子做了很多缺德事,才會被魔女盯上。
幽幽回眸,他未置一語。
「算了算了,我不想讓你的頭更痛,我可以救活她。」不算小的工程,但勉強能應付。
「妳?」他的眼神充滿懷疑,要她別鬧了。
「人有人界,魔有魔界,並非看不見就不存在。」她揚手一揮,可樂空罐、薯條、炸雞與殘渣如倒帶般向後退,消失在杯大的黑洞。
一會兒,連黑洞也不見,一切像沒發生過地恢復原狀,連片花瓣也沒留下。
「妳……妳會變戲法?」他吃驚地睜大眼,吞嚥困難地嚥下驚嚇。
「我說過我是魔女,這叫魔法不是戲法,也並非人人會變,除非高等魔。」如出身皇室的艾佐一家。
「妳……妳是魔女……」
她是魔,她是魔,她是魔……藍亞特腦中不斷地轉著這幾個字,不願相信地和心在拔河。
他愛上一個魔女,這怎麼可能?!
「要不要救她,一句話。」逾時不候。
似乎天人交戰了三分鐘,他眼露幽遠地說道:「救她。」
只要有一絲機會就不放過,儘管她口口聲聲自稱是魔女,在他眼裡她依然是那個純真中帶點小邪惡,老是把他當尤加利樹攀爬的小丫頭。
她不是魔女,絕對不是;不然……他望向掛在牆上的驅魔劍。
「讓開,把四面窗戶打開。」
歐曼尼快步打開東南西北四扇窗,雖然不解其意,但身為下人總不能讓主人去做。
「我召喚你,風、水、火、土四方精靈皆聽我令,我是魔界公主羅賓娜之女,魔女艾蓮娜,我命令你們將自然界的力量借給我,魔薩黑暗界,魔娑聖靈,我召喚你們,速來……」
一陣疾風倏地衝進屋內,像是破壞力十足的風蛇,瞬間將所有輕物品往上卷,形成風旋在天花板盤旋,四面窗戶嘎吱作響。
一道熾熱的紅光後緊接著是微涼的藍光,最後到達的是給人溫暖的綠光,四者合而為一,形成巨大的颱風眼,光線刺目得叫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把你們的力量給我,我命令你們。」
站在風眼下的艾蓮娜衣衫未動,但長過足踝的髮辮卻由下而上慢慢鬆開,深黑髮色漸褪成墨藍,如張開的孔雀扇羽,隨風亂舞向上飄動。
而那雙如深潭的瞳眸也由黑紫轉為幽紫,眸心流轉著萬千旋光,彷彿全宇宙的力量都集中於兩窪紫湖中,令人敬畏有加。
她緩緩地舉起左手,淡淡七彩炫光由掌心中放出,光芒所照處皆生輝,她將手放在伊莉莎的足部上方,徐徐向上,不躁進,直至胸口。
似枯木逢春,乾井遇泉,手巡之處竟起異狀,乾枯的皮肉逐漸豐盈,膚潤肉長地回復原來的白嫩,不見凸起的骨架。
伊莉莎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頸往後仰像是承受什麼痛苦的折磨,當艾蓮娜指尖往她眉心一按時,她大口地喘了口氣,緩慢眨動地眼皮往上掀。
從來沒有一個被吸血鬼吸盡全身八成血液的受害者還能存活,她是第一個。
第九章
「妳是魔女?」
「是的,我早就告訴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