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朱拾夜
序
真正的愛朱拾夜
有個女人,被丈夫告知他有了外遇,且打算跟外遇對像結婚,所以必須與她離婚。
她沒有生氣、沒有哭泣、沒有指天罵地,任何一切激動的情緒在她身上都看不見。驚訝過後,她只真誠的問了一句話:你愛她嗎?
彷彿頭有千斤重,丈夫點了頭後,再也沒抬起,然後她聽見了他的哭聲。
因為他哭,所以她也哭了,因為他點了頭,所以她簽了離婚協議書,還出席了丈夫與情人的婚禮。
好多人說她傻,問她是不是刺激太深,瘋了?
就算不愛他了,也應該用盡全力的吵鬧,再糾群結眾的踩進狐狸精的家裡,給她好看!
誰也不會說她錯,畢竟她為這個家,付出了三十五年的歲月。
怎麼會就這樣放過他們?太傻了,太不值得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還是為了當初嫁他的那個字:愛。
加上談戀愛的三年,他給了她三十八年幸福的歲月,三個已在各自領域站穩腳步的孩子。在他為家計白了髮絲、添了皺紋之後,他有權利選擇另一種生活,所以她讓他走,祝福他另一個人生的開始。
她愛他,所以讓他走,吵鬧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只要他幸福,快樂就好了。
這才是真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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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電視上看來的一個故事,當時說的沒那麼詳細,於是我將它凝結成一個小故事。
愛不是佔有,這句話聽過不知凡幾,只是要做到,太難太難。
人是自私的動物,要改變一個小習慣都難,更何況是放開一個已經相處了數十年的另一半,而放開,又像征著原有世界的崩裂改變,沒人會喜歡,沒人有勇氣,但就是有人做到了,而出發點還是為了愛。
愛真的不是佔有,而是讓對方快樂,如果有情人都能有這種思想,那世間的貪嗔癡一定會減少許多吧。
第一章
在日本,有個傳說,凡是癡心等在東京鐵塔下的情侶,若能於午夜十二點,同時見證鐵塔熄燈的那一剎那,姻緣就會降臨在兩人之間,使有情人終成眷屬,永不分離。
多麼浪漫動人、扣人心弦的傳說!緊緊抓住了無數雙渴望與深陷愛情中男男女女的目光,使盡渾身解數也要拖著心愛的人一往朝聖。
不過對於辛起舞,這名從台灣來的、見識淺薄的平凡女孩,這可歌可泣的傳說可就完全無用武之地了。
從東京鐵塔最高點往下望,圍在鐵塔四周的,全是成雙成對、甜蜜相擁的情侶,她孤身佇立在夜風中,楞楞的仰頭望著在夜幕中閃閃發亮的高塔,直到脖子酸得不得不縮回腦袋。
她邊伸手揉捏僵硬的後頸,邊左顧右盼,果然雙雙對對的情人還肉麻的抱在一起,中邪似的對著鐵塔笑。
這東京鐵塔裡到底有什麼玄機?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又瞧了一眼,下一秒又後悔的縮了下痛得不得了的脖子。
要命!
她站在這裡,努力瞪著這鋼鐵鑄造的龐然大物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除了因仰望太久而扭曲的頸子及被無數橘黃光芒刺得差點瞎眼外,一無所獲!
申康碩到底帶她們到這裡幹麼?問也不說,神神秘秘的,都快十二點了,也不讓她回去睡覺,更糟糕的是她的肚子正隱隱絞痛著。
她僵硬的在原地轉了半圈後,才看見並肩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申康碩與何多雅,立即毫不猶豫的朝他們走去。
看見辛起舞走來,申康碩和何多雅的表情天差地別。
隨著時間愈來愈接近午夜十二點,何多雅的心裡愈來愈忐忑不安,只是礙於根深蒂固的家教與禮數,實在無法開口跟身邊這位興致如此高昂的男人說她想回飯店休息。
還好,一直在前方癡望東京鐵塔的起舞總算回過神,拿著拯救的牌子朝她走來了!
何多雅一雙圓亮晶瑩的美眸像看著救世主般的瞅著辛起舞,但她身邊的申康碩可就不一樣了,瞪著辛起舞的那雙狹長深邃的黑眸裡,興奮的光芒瞬間轉成慍怒不耐的火焰。
這顆比夏日最炎熱的太陽還亮的電燈泡又來了!來到日本的這四天裡,申康碩第N次壓下將這顆菲利浦大燈泡胡亂塞進行李箱裡踢回台灣的衝動。
若不是在台灣登機前一刻,多雅才領著大燈泡出現,若不是她堅持要大燈泡同行,若不是他不想計劃出差錯,若不是他一時心軟……
都是這些「若不是」,結果現在他自食惡果了!一想到這,他眼中的怒火更熾。
他不善的臉色讓辛起舞原本直行的路線,本能的偏歪斜向何多雅。
如果他不一直用那張隨時要火山爆發似的臉龐對著她,她或許不會那麼畏怯,可是瞧瞧他的表情,像恨不得把她直接打包丟回台灣似的!面對多雅時就那麼溫柔親切又多情,這也差太多了吧!
她可是多雅的好朋友,他要追多雅也該懂得愛屋及烏的道理才對呀!
更令人髮指的是,他在臨上飛機前,還逼她答應那愚蠢至極的條件!
都怪她被免費的日本五日游沖昏了頭,才會想也不想的答應他……
現在能離他多遠就離多遠。
她對他視而不見的繞到何多雅身邊,目光直視,不讓他含怒帶怨的視線影響到自己。
「我肚子痛,想回飯店去了。」她愁眉苦臉的摸著肚子,不想再跟閃閃發亮的鋼鐵怪物乾瞪眼了,一點也不有趣。
她的要求對何多雅來說,不啻是天降甘霖。
「不行!妳忍耐一下,等鐵塔燈滅了再走。」這不容許第二種意見的語氣,自然不是出自何多雅的溫馴小口,而是她身邊慣於命令的申康碩。
辛起舞往前踩了一小步要向他抗議,冷不防的,他的一記白眼狠射向她。
不過生理需求這次成功戰勝畏懼。
「那我自己去找洗手間,你們兩個在這裡等燈滅好了。」他是不可能帶她回飯店了,還是她自己解決比較快。
四下望了望後,不再理會他們,她捂著肚子朝鐵塔旁,一個疑似公用廁所的牌子跑去。
大燈泡自動消失,申康碩心情很是愉悅的舉手看表。
「再等二十分鐘,我會送妳一個驚喜。」他對何多雅說。
他的西裝口袋裡正躺著一個小絨盒,小絨盒裡有個戒指。
三克拉鑽戒當訂婚戒指應該夠了吧?
二十分鐘?!
他笑得愈溫柔,何多雅就愈膽戰心驚。雖然女孩子自己這麼想有點不知羞恥,但她真的可以肯定,他的西裝口袋裡,此時此刻一定躺著一枚要向她求婚的戒指!
這是萬萬不能的!他們認識才三個月,她也只把他當朋友,又是上司跟部屬的關係,她對他根本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呀……再說,她心裡旱就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申康碩不好,事實上他好得不得了!申氏連鎖企業集團的第二代,二十七歲,未婚,還是奧之華──名聞遐邇的高級燒烤餐廳的總經理。
至於外表那更是不用說,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精瘦修長的身材,立體深刻的五官,眼神銳利但迷人,笑起來左邊嘴角還有個小梨渦,神采飛揚,總是能輕易吸引所有人目光,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擁有令所有女人傾倒的魅力。
除了她以外,她的視線這一輩子只會跟著那塊名叫丁鎮遠的磁鐵轉。
「啊!」無計可施之下,她舉手胡亂一指。「小舞在那裡跟我招手叫我過去,我去看看!」
話剛說完,她人也跑得不見人影了,動作快得讓申康碩來不及反應。
又是星期五那傢伙!他氣惱的皺眉朝方才何多雅手指的方向眺望,卻連辛起舞的影子都沒看到。才一轉眼,她也不見蹤影了!
這麼一耽擱,寶貴的時間又逃走了五分鐘,剩十五分鐘了!
他焦急的在原地踱步,兩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周圍的情侶愈來愈多,在甜蜜的兩人世界裡,少了何多雅的他整個人灰濛濛的。
也有幾個男人的世界與他同色,因為此時他們身邊的女伴不是在偷瞧申康碩,就是光明正大的看著他,甚至拚命拋媚眼。
「咦?多雅呢?」辛起舞站在他身後向四處張望著。
申康碩猛地回過身來。
辛起舞瑟縮一下。
「幹麼?」他看起來像要吃了她。
申康碩不是想吃了她,而是想殺了她!
「多雅呢?」他對她咬牙切齒,彷彿她是他的大仇人。
「我……我怎麼知道?是……是我先問你的吧?」故意大聲質問,想表現得理直氣壯,無奈結巴跟微抖的雙腳洩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申康碩冷怒的瞥了她套著牛仔褲的雙腿一眼,不屑的抽動嘴角。
「妳好像忘記了在機場時我跟妳說的話了,要我再提醒妳一次嗎?小奴隸?」
他的長腿朝她邁了一步,渾身散發出森冷的脅迫感。
辛起舞不是不想動,而是該死的鐵欄杆正壓在她的背上,令她無路可退,更可怕的是她的鼻子好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