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Leigh Michaels
艾麗推開紙箱,決定暫停一下,反正伯爾在這兒,她也沒法子工作。
伯爾遞給她一杯咖啡,「進展很慢哦?我還是認為應該派兩個秘書來幫助你比較好。」
艾麗放下杯子,「秘書可能會漏失了——」她突然地打住,然而基於職業道德的考慮,她還是決定先告訴伯爾,「我下午的發現。」
她把那封信交給伯爾。
伯爾看了看,眉頭都糾結在一起,「我看不出這有什麼意義?」
艾麗作了解釋,「可能還有其他的意思也說不定。」
伯爾聳聳肩,「可是我看不出有什麼差別?遺囑很詳細,但這一段文字卻很含糊——」
「重要的是,這樣的一段文字可以闡釋傑夫可能留了一份遺產給瑞福。瑞福可以用這段文字上訴,他甚至可能贏。」
「就憑這個?就一封信裡幾句含意不明的句子?瑞福可能根本不知道有這封信,他也不見得認識傑夫叔叔的朋友。」
「伯爾。那都不是重點,你無法證明他不知道。」
「聽著,我就沒聽過傑夫叔叔有這個朋友。瑞福怎麼可能認識他?」「我承認這只是有可能。文句含意的確不夠明朗,但——」
「這是你今天說過的最合理的話了。」
艾麗假裝沒聽見。「可是,一個好律師就可以拿這段文字,申請查閱所有傑夫的檔案或信件。」
伯爾很快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
「所有的,」艾麗強調,「就像我現在正在做的。」
「而且像你一樣——一無所獲。」
「伯爾,你要打賭嗎?沒錯,到目前為止,我只發現了一段值得懷疑的文字。但也可能有其他的,只要有足夠的證據,瑞福就可以推翻遺囑。」
伯爾低著頭來回踱步。等他再回到她桌前時,他指出,「瑞福說他有證據,他的口氣好像是他持有一份證明,而不是像你說的這邊一段,那邊一段的。」
「伯爾,也許他有,他甚至可能不知道有這封信。」
「你和傑夫的僱員談過嗎?」
「只有部分的僱員。但他們似乎都不知道任何事。我不知道瑞福有什麼,但我確信他一定有證據。」
「你突然和瑞福站在一邊了。」
「我不會受任何人影響,我自有判斷能力。」她以尖銳的語氣說:「我不和任何人站在一邊,我只是把看到的事實告訴你。」
「那你的建議是什麼?」
「我認為你該考慮和解。」
伯爾以不敢置信的語氣道:「要我打電話給瑞福,告訴他我要給他錢?而這些錢是遺囑上說明了留給我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打電話給他可能是自找麻煩。瑞福可能以為我們找到的證據指示要將全部遺產都給他。那他便不會以小金額而滿足的。但等他要求時,你最好不要和他打官司,最好和他協商、達成和解。」
「這種作法不對,他不可能贏的。」
「你不知道他有什麼證據。」
「他只是嚇唬人!」
「也許,但你和他上了法庭,這案子可能一拖就是幾年。最後,打官司所花的錢可能超過和解所花的錢。伯爾。先是準備訴訟的花費,就夠驚人了。光是上禮拜我在這兒,你就得支付我一萬五千元的法律顧問費,而我到目前為止進行的還不到四分之一呢。」
「所以,你不贊成訴訟?」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意見若和客戶意見衝突,我會依客戶的意思去做。如果你堅持,我會為你打官司,而且會全心全意、竭盡所能地幫你打官司。但是,我相信就目前的情形來看。不打官司就是贏了這件案子。」
康恩也說這同樣的話,不是嗎?有時候不交易就是最好的交易。
艾麗溫和地繼續說:「有時候得以長遠的眼光來判斷事情,吞下你的驕傲,讓整件事情過去。而你至少知道你會花費多少法律費用。」
伯爾點點頭。
「如果瑞福的律師真的來看這文件,你還得雇個像我這樣的人整天守在這兒,以防他們將不該有的文件夾進去。」
「每個小時五百塊錢。」
「沒錯,是不便宜。不論情況如何,你總是得花錢。那為什麼不和解呢?你也不必擔心瑞福下一步會使什麼詭計。」
「牟南維一定不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太理想主義是不容易達到目標的,這是此時此刻我能提供給你最好的法律服務。」倉庫內沉靜了很久,然後伯爾以完全不同的口吻說道:「好吧,我相信你已經想得很透徹了,而且你是以我的最佳利益為重。你想瑞福願意以多少錢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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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倉庫後,她婉拒了與伯爾共進晚餐的邀約,但她也不想回到招待所獨自進餐,更不願在這時候寫進度報告。
她開車上了湖濱大道,直奔暖爐居,她至少可以去看看康恩回來沒有。
過去幾天,艾麗每天都會駕車經過暖爐居,如果法拉利一出現在車道上,她一定會看見的,而且她隨時可以想個借口,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暖爐居,她有好多事要告訴康恩。
不知道他到明城去做什麼。修車,處理私事?和牟南維的女兒約會?
為什麼會想到牟南維的女兒?對了,牟南維提過要把女兒嫁給康恩。她記得康恩和牟小姐唯一共處的一次是在聖誕節聚會上……她蹙眉想著,當時他倆似乎頗為親密,牟小姐一直在等他嗎?
誰在乎牟小姐是不是在等康恩呢?
「我在乎!」她大聲地脫口而出。
她嘲笑自己的愚蠢,那已是一年半前的事了,她居然還為此吃醋?
「噢!老天,這真是荒謬。」她責備自己。
後面傳來一陣喇叭聲,一輛送比薩的車子想超車。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腦中盡想著康恩,車行速度已變得如蝸牛在爬了。高速公路上每個人一定都很討厭她。
她是不是白癡?康恩在過去一個禮拜內的確向她表示過好感,但這並不表示她該把這事看得這麼認真。畢竟,她初抵此地打電話給他時,他好像不記得她……
艾麗想得太專注了,竟未注意自己已駛過暖爐居,等她回神才發現暖爐居的車道上居然停了一輛老舊的車子。
等她倒車回到暖爐居時,原先那輛舊車已開走了。法拉利停在車道上,屋裡也有燈光。
康恩回來了!
她不禁又喜又怕,就像她第一次出庭的感覺一樣。
大門開著。隔著紗門,她看見康恩在廚房裡。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似乎老了一點兒。
她正想敲門時,康恩似乎感覺到她的來臨而突然轉過身來。
別再欺騙自己了,別說你只想要他做你的良師益友,你想要的不只是這些!
她用力吞嚥了一下,然後啞聲低語:「康恩,我好想你。」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是什麼時候發現康恩是這瘋狂世界中的一個避風港?是在招待所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晚嗎?當時她穿著那件翠綠的洋裝就是為了取悅他?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康恩問:「你要進來嗎?還是要和蚊子一起待在外面?」等她進了廚房,他柔聲說道:「我也想你。」
如果他也想我,他可能會在乎我,也許很在乎我也不一定!
他說過自己想安定下來、想成家,他說過要自己的妻子成為他最好的朋友。牟小姐絕不是他所要的。
她走過去投入他的懷抱,一切似乎這麼自然,他的懷抱溫暖、安全。他的吻引爆她體內的悸動。她閉上眼,雙手捧住他的臉,溢出一聲低吟。
「被人想念的感覺真好!」康恩在她耳邊低語。
她可以感覺到康恩眼角的笑紋。她稍稍往後仰,眨著眼對他說:「抱歉,我是這麼惹人厭。」
康恩大笑,「噢,你不是的!」他的手輕輕自她肩頭滑落至腰間,又吻了她一下才放開她,「來吃比薩吧,告訴我為什麼這麼熱烈地歡迎我?」
「幾分鐘以前我經過這兒,看見的車原來是送比薩的。我開過頭了。」
「又迷路了?」
「康恩,我已經三天沒迷路了,我現在已經很熟悉這個區域了。這個小鎮其實很不錯呢!」
「是不錯,不過不是城鎮的問題,是——」
「別告訴我這是大湖效應。」
「當然是。」他朝她大笑。他帶著比薩、飲料,領她來到臨湖的陽台,她可以聽見浪潮沖刷湖岸的韻律聲。
「裡面太熱了,屋子關閉了好幾天,需要透透氣。」他把比薩放在小桌上,然後指指陽台一端的鞦韆。
艾麗坐在鞦韆上,康恩在小盤子裡裝了一片比薩遞給她,然後在她身旁坐下,「來,告訴我——」
她立刻打岔,「你這趟出門旅行好嗎?」
他兩眼帶笑地問:「不像我預期的那麼好。」
「你沒和惠德的人聯絡吧?」
「當然沒有,我盡可能遠離他們。我是去看我妹妹的。」
艾麗鬆了口氣。「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