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華甄
「也不是。」道姑的口氣略有遲疑,她的手輕觸桌上的藥包,沉思地說:「也許還是得找到另外一味藥材才行。」
彭峻威著急地問:「什麼藥?只要你能說出,我定能找到!」
「長鞭紅景天。」
「長鞭紅景天?」彭峻威重複著,想起以前聽人提起過,俊秀的眉眼一開,笑道:「那不就是長在高山石縫裡的草藥嗎?」
「沒錯,正是那種草藥。」
「那有何難?我去各大藥鋪找,一定能找到。」
「不行,夫人的病必須用新採的花瓣。可是此刻並非採摘季節……」
「那麼就無法找到嗎?」彭峻威的心頭一涼,十分焦慮地問。
無塵道姑搖頭道:「倒也未必。此藥的採摘期雖然還嫌早,但如果到溫度較高的峽谷中去找,還是可以找到的。」
「溫度較高的峽谷?」彭峻威沉思著。「此季什麼地方較熱呢?」
「據貧道所知,柳河溝盛產此藥,而且那裡有不少溫泉,故氣溫較山谷外高,只是那裡路途遙遠,以貧道腳程來回也得月餘,實難……」
「柳河溝?」彭峻威放心了,那地方他這幾年率部巡視時曾去過幾次。「那不就在長白山西麓嗎?」
「沒錯!就是那裡。」對他的見多識廣,道姑似乎很高興,語氣也不像以往那般尖銳。「那裡石壁陡峭,是長鞭紅景天生長的好地方,如果凌晨去採帶露水的花瓣,那藥效就更好了。」
看她難得如此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說話,彭峻威也覺得很愉快,便問道:「長鞭紅景天的保鮮期可有多久?」
「若置於濕木盒內,可保鮮七日。」
彭峻威大笑。「婆婆不用擔心,在下保證七日內定可趕回。」
「有何好方法?」
「讓在下隨同前往,絕對可以成事!」
「不!你不可同往,貧道獨自前去,否則寧可不去!」道姑平和的聲調突然又變回了往日的冷硬,並顯得高亢激昂。
彭峻威聞言,俊美的臉上滿是錯愕。「為什麼?婆婆不正是為了救人前來嗎?何以因區區小事要置在下親娘的性命於不顧?」
「沒錯,貧道前來正是為了救治夫人,但貧道絕不與男人同行。」
一聽此言,彭峻威既生氣又好笑。「婆婆實在多慮了,在下雖為男子,但謹守禮儀,絕對不會對婆婆無禮。」
「謹守禮儀?哼!」不知為何,道站竟冷哼了一聲。
「婆婆此為何意?」聽她語氣輕蔑,彭峻威不解地問。
但道姑不回答,只是挺直了身子站在他面前。
她的鄙棄與不信任,令彭峻威很不舒服,他口氣強硬地說:「請恕在下直言,若非為了早日治好娘親的病,在下也無意與女人同行,可事到如今,由不得你我,今晚請婆婆做好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說完,他逕自轉身走了,只留下道姑琢磨著他的話。
無意與女人同行?!
看來他真的變了,不再穿梭於女人堆中!黑紗下,她笑了。
第九章
當晚,彭峻威將與道姑的那番談話告訴了爹爹和兩位嫂子。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雁翎瞭然地說:「難怪先前她找我和雲霏去,說她得離開數日,將藥方和照顧娘的事交代給我們,原來她是要去尋藥啊!」
雲霏也說:「這就對了,剛才我看見她在院門口兜轉,跟她打招呼,她都沒有搭理我,好像心事挺重的。峻威哥哥要留心,也許她想獨自離開呢。」
彭峻威一笑:「二嫂不必擔心,將軍府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雲霏點點頭。「不過,道姑似乎對你真的有些誤會,要不你別去了,派其它人護送她去吧。」
「不行。」彭峻威搖頭。「這關係到娘的病,我不放心別人去。」見大家不語,他又說:「找到藥材後,還得趁新鮮趕著送回來,這可得靠我那匹日行千里的寶馬呢!況且出了奉天,進入山區後,誰知會有什麼危險,我得親自去保護婆婆。」
被他一提醒,彭翊贊同地道:「威兒說的是。道姑是咱們家的恩人,得好好保護她。而且在山石陡壁間採藥,威兒這身功夫也正可派上用場。」
自幼生活在大娘和姊姊壓力下的雲霏,對人情世故多有瞭解,便提醒地說:「那峻威哥哥多帶幾個人同行,好不好?這樣也可避免道姑的不自在。」
「這沒問題,我會帶幾個人同行。」
「那太好了。這樣道姑就沒有理由不回來把娘的病治好。」
第二天一大早,換了一身外出便服的彭峻威在馬廄裡備馬,隨從則在備車。他希望盡早出發,早日找到藥材來救娘。
雲霏突然匆匆跑來。「峻威哥哥,道姑要獨自先走,大嫂正設法攔著她。」
「固執的婆婆!」彭峻威無奈地說。「我很快就好,二嫂先去幫忙大嫂纏住她吧。」
「好!大嫂已為你們備好路上的吃食了。」雲霏說著,立刻往前頭跑去。
「貧道此去正是為了尋藥救人,你攔著我幹嘛?」前院內,肩背小包袱的無塵道姑正生氣地指責不讓她出門的雁翎。
雁翎好聲好氣地說:「您得先吃了早飯再走。」
「吃什麼早飯?現在哪還顧得上這些?」
「婆婆說得沒錯,可起碼得等在下一道上路啊。」彭峻威牽著馬走來。
聽到他的聲音,道姑似乎更氣,撥開雁翎就往大門口走。
就在這時,一個面貌清俊的男子跨進門來,差點與她撞個滿懷。驀地——
「你……」道姑驀地腳步踉蹌,身子搖晃,連聲調都不穩了。
「對不起,是在下莽撞了!」來人急忙道歉,跟著扶了她一把。
「夏雷,你來了!」雲霏歡喜地同來人打招呼。
「二少夫人,」夏雷一看到雲霏,就大步越過彭峻威向她走去,彷彿沒有看到彭峻威的存在。「昨晚二少爺才告訴我夫人病了,我特地趕回來看看。」
「是的,娘病了,我帶你去。」雲霏說著,拉著他往爹娘的院子走去。
彭峻威衝著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夏雷大聲喊道:「夏雷,歡迎回家!」
夏雷腳步微微一頓,但猶豫片刻後還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彭峻威笑容依舊,但卻神情落寞地輕罵:「倔強!」
然後他回頭問呆立在門口的道姑。「婆婆想現在就走?還是吃過早飯走?」
「現在就走!」無塵道姑的聲音變得急切而略顯慌亂。
彭峻威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她的面巾將一切可能看出端倪的表情都遮蓋了,他只得揚聲對門口喊道:「三崽,侍候婆婆上車!」
「是!」一個年輕男子應著,從大門外進來,跳下台階。
彭峻威回頭對雁翎說:「大嫂,趕時間,我就不進去跟爹娘告別了,你代我說一聲吧!娘就拜託你和二嫂了。」
雁翎點了頭,道:「家裡的事你放心,你們的早餐我讓三崽放在車上了。路上婆婆脾氣大時讓著她,遇到什麼麻煩事,就派人捎信來,或者傳信給你大哥。」
「行,大嫂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彭峻威說著,牽馬欲走。
「峻威哥哥,等等!」雲霏氣喘吁吁跑來,將一個包袱塞給他。「把這個帶上吧。」
彭峻威接過包袱一看,是幾件換洗衣裳和一些銀兩,不由得感激地說:「謝謝二位嫂子,半個月內,我們一定帶藥回來!」
五月的天氣,在南方已是暑氣逼人,可是在北方,尤其是長白山區,則正是涼爽之時。連日來,彭峻威一行人晝行夜宿,「夜趕路著。
這天,臨近黃昏時分,他們到了天河鎮,這是進山前最大的一個城鎮,今夜在此歇腳,明天就要開始進入山區了。
「放開我!放開我……」
剛在客棧前停車下馬,一個女子的喊聲,便從前方聚集的人群中傳出。
「那裡怎麼了?」彭峻威詢問迎著他們走來的店夥計。
「是花家大少。」店夥計聲音小小的說。「一見到美人,他就是那德性。」
彭峻威當即濃眉一擰。「這種事難道沒人管嗎?」
「唉,大爺不知。」店夥計一副無奈的樣子。「花家是本鎮大戶,那小子是他家的獨苗,生性渾惡,又仗著一身蠻力,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就連他爹都拿他沒轍,我們又能如何?惹上他可沒有好事!」
「什麼混世魔王?真是豈有此理!」彭峻威說著,往那堆人走去。無塵道姑及三崽等人也緊跟在後。
「來吧,來吧,陪大爺玩玩……」人群中,一個高大壯實、穿著體面的男子正將一個女子壓在牆上,用力拉扯著女子身上的衣服,嘴裡淫穢地說著。
女子哭喊掙扎,可是她根本就不是這粗魯男人的對手。圍觀的人看到花家少爺當街欺負女人,不僅不幫忙,還嘻嘻哈哈地湊熱鬧。
「唰!」的一響,伴隨著絕望的尖叫,女子身上的褂子被扯破了。
「哈哈,果真是個大美人……」不規矩的大手正欲往衣襟口探去,可才一眨眼,他得意的笑聲變成了痛苦的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