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狀元相公

第9頁 文 / 華甄

    「啊,天晚了,我們進去吧,姑娘肚子也該餓了吧?」銀杏先站起身驚呼。

    可是雨兒不動,只是看著胡同口說﹕「月亮都升這麼高了,三哥哥和哥怎麼還不回來呢?」

    「走吧,也許今晚他們又應酬去了。」銀杏拉她回去。

    直到她們吃完飯,也沒見兩人回來,雨兒無聊地坐在彭峻威的書房內,取過筆墨在紙上胡亂地塗抹著。

    在一旁陪伴她的銀杏,一邊做著手工活,一邊問﹕「雨兒姑娘畫的是什麼?」

    「奉天都統府。」雨兒頭也不抬地繼續畫著。「那裡雖然沒有京城好玩,可是有好多我喜歡的人……」

    聽出她語氣的消沉,銀杏問﹕「姑娘想他們了?」

    雨兒點頭。「嗯,我想念他們每一個人,特別是大人和夫人。」她放下筆,抬起頭對銀杏說﹕「我沒有見過親娘,是夫人和大人把我養大的,府裡的人告訴我,從我會說話起,就管夫人叫娘,那時無論誰讓我改口,我都不改,就是認定夫人是我的親娘!」

    見她不說了,銀杏催問道﹕「那後來為何改了呢?」

    雨兒微微一笑。「本來是被爹爹逼的,不過後來長大懂事了,我自己也知道要改口,不過在我心裡,夫人一直都是我的親娘!」

    同樣自幼無爹娘,後來得到彭家恩澤的銀杏對她的身世深有同感,不由安慰她道﹕「也許你可以回奉天去看看再回來。」

    「也許吧。不過眼前我得守著三哥哥!」雨兒強打精神地說。

    此時,院子裡傳來腳步聲。

    銀杏說﹕「說曹操,曹操到,他們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雨兒早已經跑出去了。

    「哥,怎麼只有你?三哥哥呢?」當看到進門的只有哥哥時,雨兒失望地問。

    「在胡同口。」夏雷簡單地說著,拉住聞言想往外跑的妹妹。「別擔心,有人在跟他說話,你不要出去。」

    看哥哥神態古怪,似乎在生氣,雨兒更加不放心了。「是誰?為何不進來,要站在外頭說話?」

    推開哥哥,她大步往外跑去。

    第四章

    跑到胡同口,她看到彭峻威正跟一個人站在一輛馬車邊說話。那人被馬車的陰影掩住,看不真切,但仍可看出那人身高不及彭峻威的下顎。

    聽到她的腳步聲,那人迅速上了馬車。月光下,雨兒看出那是個女人,因為她頭上戴著的珠花簪子和衣服上的垂飾閃閃發亮,還有那富麗的馬車,無一不表示這是個有身份地位的女人。

    那女人進了馬車後,車子即刻轉頭而去,彭峻威也轉身往雨兒走來。

    「雨兒,這麼晚了,你怎麼跑出來了?」

    「三哥哥,那個女人是誰?」雨兒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急切地問他。

    「裕親王府的三格格。」彭峻威回答著,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雨兒歪著頭看著那輛漸漸消失在夜色裡的馬車,納悶地問:「為什麼裕親王家的三格格要大老遠地跑來找你說話?」

    「別看了,人家早走遠了。」彭峻威笑著轉回她的臉。「今晚裕親王請我們過去,回來時三格格執意要送我們。」

    「真的嗎?」雨兒仍心有疑慮地看看已經寂然無聲的街道。「她跟你說什麼,為什麼見到我來就急忙走了呢?」

    彭峻威用手指頭往她鼻子上一刮。「你幹嘛?審問呀?那不過是剛巧她要走時你就來了,怎麼說人家見了你就急忙走了呢?」

    雨兒沒再說話,可心裡就是覺得不踏實。

    彭峻威見她不高興,又捏捏她的手逗她。「別那麼愁眉苦臉的,哪來那麼多心事?快看,今晚的月兒多圓。」

    雨兒隨著他的話仰頭看天上的月亮,那皎潔的月盤真是如水晶做的,明淨瑩白,光華璀璨。再看地上他們兩人時而交迭,時而分開的身影,她不由歎了口氣。

    「喂,小雨兒,這麼好的夜色幹嘛歎起氣來了?」彭峻威停住腳步,用雙手捧起她的臉,注視著她在月光下顯得黯淡的眼睛。「怎麼又不高興了呢?」

    「三哥哥還是雨兒的三哥哥嗎?」雨兒看著他,心裡很不踏實地問。

    彭峻威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傻丫頭,三哥哥永遠都是雨兒的三哥哥!」

    靠進他懷中的剎那,雨兒聞到一股香味,她的心冷不防地顫了一下;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胸膛,還抱過哪個女人呢?

    她猛地推開他,失望地說:「可是,三哥哥已經不是雨兒一個人的了……」

    她轉身想跑,可彭峻威的速度更快,很快就將她又抓回了她剛剛逃離的地方。「不,三哥哥永遠是雨兒一個人的!」

    雨兒不再掙扎,她的心比那天看到他抱銀杏時還痛,眼裡的刺痛比那天更甚。

    「我是怎麼了?」她苦惱地將臉埋進他的懷抱,並忽視那股依然存在的香氣。

    彭峻威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髮,帶著笑意說:「你沒事,你只是長大了。」

    「我長大了嗎?」雨兒在他懷裡問。

    「是的,雨兒長大了,三哥哥期待著你快快長大。」彭峻威輕吻她的頭頂,心裡激盪起一股熱潮。

    彭峻威的擁抱和溫柔的安慰,確實令雨兒煩躁的心情平靜了,可是她心底的疑慮依然存在,並不時地像根刺,扎得她心痛。

    自那日起,雨兒心裡常被各種疑慮和不踏實的感覺所糾纏,她為此而苦惱不已。

    又一個夜晚,彭峻威有事在書房忙,夏雷讓雨兒跟他到院子裡去。

    「哥,有事嗎?」看到哥哥憂鬱的神情,雨兒擔心地問。

    夏雷點頭道:「沒錯,哥想要你忘了峻威少爺,離開他,好嗎?」

    「不!不好!」一聽到哥哥的話,雨兒立即強烈反對,她怎麼可能忘記並離開三哥哥?「不,自懂事邵天開始,雨兒就喜歡三哥哥,不可以沒有三哥哥!」

    聽到她急切的話語,夏雷歎息著坐在台階上。

    「哥,怎麼了?為何突然說這種話?」聰明的雨兒從哥哥的臉色看出了端倪。

    夏雷仰頭看看夜空說:「雨兒,你是哥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哥愛你,盼你事事都好,你明白嗎?」

    雨兒點點頭,挨著哥哥坐下。「雨兒明白,雨兒也愛哥哥。」

    「那你聽哥的話,如果能離開峻威少爺,那是最好的,哥會陪你到任何地方去,好好照顧你……」

    雨兒堅決地搖頭。

    「如果不能——」夏言猶豫了片刻,下決心似地說;「如果不能,你就要盡快抓住峻威少爺的心,別讓他被別的女人搶走,到頭來傷了自己的心!」

    夏雷說得模糊,但雨兒卻似有所悟。「哥哥是說三哥哥有別的女人嗎?」

    夏雷忙搖頭。「不,那倒不是,可是有太多的女人盯著他。就連裕王府也想讓皇上指婚……」

    夏雷欲言又止。

    「是三格格嗎?」

    夏雷點點頭,擔心地看著她。

    雨兒心裡震驚,但口裡卻虛弱地替自己,也是替彭峻威辯白著。「不會的,三哥哥不會喜歡那個三格格的。」

    「三格格可是有名的美人,又出身高貴,咱們怎能跟人家比?」夏雷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懣和不平。「峻威少爺這幾天可沒少去裕王府!」

    哥哥末了這句話像一把劍,直刺雨兒的心窩。

    見妹妹只是呆坐著,垂首把玩著手腕上的手鏈,夏雷再次歎息道:「雨兒,那只是一條手鏈,你不能被它鎖住啊!」

    夏雷對妹妹的擔憂,全來自這一年多陪伴彭峻威的體會。這段時間裡,他目睹了彭峻威的風采成就,感受到皇上對他的信賴與器重,也享有了身為他隨從所得到的榮寵和尊重。

    可是,京城的生活太奢靡,他不滿彭峻威荒誕不經的生活已經很久了,對他的那套說辭也越來越懷疑,因此,他為他的妹妹擔憂。

    彭峻威是他最好的朋友兼主子,雨兒是他唯一的親妹妹,他絕對不願意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可是,他又無力阻擋正在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一切。

    深深瞭解雨兒的他知道,現在的雨兒因為年少,彭峻威的言行也許還傷害不了她,可是等她稍微年長,落在彭峻威身上的感情愈深後,她能承受得了嗎?

    他真想不顧一切將雨兒帶走,可是又怕如果那樣做的話,雨兒會恨他一輩子!

    現在,看著妹妹對彭峻威矢志不渝的情感,他知道自己無法做任何事,只能默默守著他們,隨時提醒他們,讓雨兒盡可能地少受到傷害。

    就在這樣不安寧的守護和等待中,雨兒來到京城已經數月。

    現在她已經知道回家的路了,可是每次上街,她還是習慣性地拉上銀杏作陪。

    這天下午,她與銀杏逛到了她們都沒來過的花街胡同。

    邵裡有許多式樣十分相似的小樓,而且幾乎座座樓前都倚著幾個濃妝艷抹,穿著暴露大膽的年輕女子,朝著過路的人搔首弄姿,招手相邀。

    「這是什麼地方?」雨兒驚訝地問銀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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