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雪彤
一個十九歲的大男孩，還是個外國混血兒，竟然喜歡看古裝連續劇，而且是那種乏味的宮廷鬥爭連續劇。每天晚上八點鐘，唐靖陽絕對會準時的和古嬸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到興奮處，兩個人還會進行熱烈的討論，每次她只要看到那兩人興奮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翻白眼。真搞不懂那種又破又長的連續劇有什麼好看？
大概是對中國文化感興趣吧？畢竟國外是沒有這種古裝片可以看的，這是她唯一可以想出來的理由。
「真的搞不懂你耶！」鍾靈兒小聲嘀咕道，「那種古裝連續劇你都可以看得這麼起勁！」
「很好看啊。」唐靖陽笑出聲來，髮絲隨著笑聲微微顫動。「那裡面有很多值得入學習的地方。」
「我怎麼不覺得？」她嗤之以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有啊，比如說，裡面常常有說什麼滴水之恩，定當泉湧相報——這就是很好的人生哲學。」唐靖陽極力維護自己熱愛的興趣。
鍾靈兒白了他一眼，「那是不是還有什麼小女子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之類的啊？」
「是啊。」提起這個，唐靖陽很興奮的點頭，像個天真的大男孩。「這種報答方式好奇怪喔，你說是不是？」
「那有什麼奇怪，一般英雄救美後，被救的美女都會這麼說。」鍾靈兒絲毫沒有感染到他的興奮，「只要救自己的英雄長得不錯，家世也好，那美女自然會這麼說，不光生命有保障，而且還順勢得到一張後半輩子的長期飯票，何樂而不為？」
「那我是你救的，我該怎麼報答你？」唐靖陽睨了她一眼，有些遲疑的問。
「報答？」她瞇起眼睛，彷彿是難以置信般，上下打量了他半晌。「你該不會是古裝片看到中毒了吧？說得一本正經的。」
「我是真的很認真的想報答你。」
「好啊，既然你要報答的話，就學古裝片裡的那些美女一樣，以身相許好了。」既然他想玩的話，她就奉陪到底，Who怕Who啊！
唐靖陽愣了一下，深藍色的眼瞳閃爍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光輝，「你真的要我用這種方式報答你？靈兒？」
「不可以嗎？」他不是很熱愛古裝劇，讓他過過乾癮還不好？
「萬一我真的是一個身無分文的乞丐呢？」
「我養你。」要玩？哼！大小姐她還沒有遇過對手。
唐靖陽突然笑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好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鍾靈兒得意的抬起頭。哼！要論嘴上功夫她從不落人後，何況唐靖陽這個只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的混血兒，想和她斗還早了八百年！
反正只是一個玩笑嘛，她才不相信唐靖陽會對她這個十五歲的小女生認真。
「好了，回家吧！」他伸過手，背後的陽光燦爛得耀眼。
「好。」鍾靈兒嘻嘻一笑，握住他的手。
夕陽西下，兩人的身影慢慢前行，人影相疊，有著說不出的融洽與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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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記得下課後把考卷重新看一看，把錯誤訂正過來。好了，下課。」
隨著數學老師的聲音落下，教室裡頓時沸騰起來，哀怨聲、槌胸頓足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所以說，如果叫學生票選自己最討厭的事情的話，考試不是第一也絕對不出前三名，可見學生們有多麼痛恨考試了，也不曉得當初是哪個神經病發明的？
鍾靈兒望著考卷的眼睛發直。天啊，這真的是她的成績嗎？五十二分！這樣下去她真的非去英國不可了，昨晚爸爸才來了電話，說乾脆不要參加什麼基測了，直接到英國讀高中好了，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去。
如果她不能考上第二心願，肯定被老爸押到英國，那時連翻身的機會都沒了。
雖然她是很喜歡威廉王子沒錯，可也沒喜歡到非去英國不可的程度。
「鍾同學，考得不好嗎？」見她一臉臭臭的，顧文軒關切的問道。
「還好，不算太差。」她呵呵的乾笑，連忙把考卷掩起來——五十二分，說出來都丟人啊！
「其實不用太、太看重分數啦。」顧文軒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面對她，向來說話流利的嘴就會不自覺的結巴。
「你說得對，呵呵呵……」鍾靈兒乾笑。
你當然這麼說啦！每次考一百分的是你又不是我，當然會這麼輕鬆啦！
「那鍾同學，你打算報考哪個高中呢？」他試探性的問。
「K中。」這是一所明星學校，校風開放且校眼也很好看，她就是衝著這一點報考的；當然，最最關鍵的是，對於K中的錄取分數她比較有信心。
「哦……」他有些失望的點點頭，原來她想去K中啊，那畢業後想再見到她豈不是很困難了？
「那麼今天放學後，我們一起回家，好嗎？」鼓起勇氣，他終於把心中複習了無數遍的話說出來。
「好啊。」鍾靈兒詫異的望著他，大家都是同學，不明白他為什麼一臉緊張且滿頭大汗的模樣，他很熱嗎？
「那就這麼說好了。」顧文軒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沒有拒絕自己，說明他還是有機會的。
奇怪的人。看著顧文軒飛奔回座位的身影，鍾靈兒茫然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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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顧文軒早早就守候在教室門口，等待著鍾靈兒。
「我突然想起來，你家不是在東區嗎？幹嘛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回家呢？」鍾靈兒狐疑的望著他，她家住在西區，根本是背道而馳的方向嘛！
「我偶爾會到這邊的書局找一些參考書。」顧文軒漲紅了臉，有種被人抓包的窘迫。
「原來是這樣啊。」她瞭解的點點頭，她就說嘛，他們一直是定相反方向的，他怎麼會今天突然邀她一起回家。
「那個……鍾同學，那天到學校來找你的人，他是誰啊？」這是他一直很想問的問題，今天終於有機會問了。
「你說唐靖陽啊，他只是住在我家的一個客人罷了。」鍾靈兒輕描淡寫的道，總不能說唐靖陽是她撿回來的吧，那多難聽。
「他既然是你家的客人，怎麼會突然跑到學校來呢？」
「反正他也很閒嘛，幫忙跑跑腿是應該的。」想想唐靖陽在她家白吃白住這麼久，幫這些能力所及的小忙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在你家住多久了？」
「約莫有半個多月了吧。」她掰著指頭算了算。
「那你和他……關係很好？」他試探的問。
「還好。」她和唐靖陽的相處倒也算是輕鬆愉快，因為兩人之間有很多共同的愛好，當然——對於他愛看古裝連續劇這一點，她可不敢苟同。
鍾靈兒狐疑的轉過頭。「你怎麼一直在問我唐靖陽的事情？」
「我只是很好奇……」他囁嚅著，面對鍾靈兒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鍾靈兒怔怔的盯著顧文軒半晌，看得他一陣臉紅心跳。
她該不會是發現自己喜歡她了吧？良久，鍾靈兒臉上揚起一個古怪的笑容，對他嘿嘿怪笑起來。
「怎麼了？」他被她那種詭異的笑容笑得渾身不自在。
她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畢竟人的心是不能受自己控制的。」
顧文軒訝異的望著她，難道她已經猜到自己喜歡她很久了？
「我瞭解，我完全瞭解你的感受，畢竟你的感情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但是現在世風這麼開放，我絕對不會歧視你的。」她豪氣萬千的拍胸脯保證。
不被世俗所接受？顧文軒茫然的抬頭，難道他喜歡她是不對的嗎？還是她在婉轉的拒絕自己？
「他的確是長得很好看，甚至比女生還漂亮，就連我看到他心臟都會忍不住怦怦跳，所以我完全瞭解你的感受。」
顧文軒愣住了，有些艱難的開口：「你……說的「他」是誰啊？」
「他？不就是唐靖陽嗎？你不是喜歡唐靖陽嗎？」這下鍾靈兒反倒愣住了，但她立刻又笑道：「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畢竟這種事情是不能夠告訴別人的。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其實是……」
「哎呀，別不好意思了，你找我一起回家，不就是想和我商量嗎？」鍾靈兒笑嘻嘻的拍了拍他，「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為你製造機會認識唐靖陽的。」
「不是的……」顧文軒漲紅了臉，急忙辯白。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都瞭解，既然你肯相信我，我絕對會幫你保守秘密的。」她笑著道：「我家就在前面，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我商量。」
「喂……」顧文軒試圖拉住她解釋，可是鍾靈兒已經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他只得無可奈何的垂下手。他怎麼會這麼悲慘，不但沒有向心中的女神表白，反倒被誤以為自己有同性戀傾向，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比他更悲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