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溫妮
「要放棄了嗎?」夜離態度閒適地下床,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像是任何一個半夜起床喝水的人一樣。
他甚至還放下長劍,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
霍火兒瞧得兩眼直冒火,死死握緊匕首。
夜離慢慢地喝完,霍火兒還是一動也不動。然後他關上原本大敞的窗戶,躺回床上,連桌上的長劍也沒拿──
「等『你』待夠了,出去時記得幫我關上房門。」
霍火兒敢拿自己的人頭發誓,夜離在說這兩句話時笑了。
真是夠了!她受不了了!霍火兒恨透了被這麼明顯瞧不起的反應,為什麼他這個被襲擊的人這麼悠哉?彷彿完全不把她看在眼裡。
不過,他似乎沒想到把窗戶關上會對他非常不利。霍火兒得意地一笑,因為,即使緊閉的窗欞遮去大半的月光,霍火兒仍能清楚看見房內的擺設,這可是她長年待在山林野地得來的優勢。
沒再猶豫,霍火兒揮舞著掌中匕首,直直攻向夜離。
既然他敢如此輕敵,就別怪她手下無情。
這一回,她的動作更輕更柔,只有匕首劃過空氣的細微聲響洩露了她的行動。
但是……「噹」的一聲,火花再次四散。
顯然那細微的聲響仍是太大了。
霍火兒握緊匕首,方才再次交手時,夜離的力道大得驚人,現在她的掌心還有些麻,幾乎握不住匕首。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的勁道比先前大上許多?
因為夜離換了另一樣短兵器,正因為如此,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更貼近了。
「在黑暗中行動,難不成溜進我房裡的是只耗子?」夜離的笑意更濃了,他轉動手中的新武器,這是他方才「偷偷撿到」的匕首。
這個小玩意兒與他慣用的長劍不同,不但小巧,就連握在手中的重量也很輕,夜離幾乎想把它當成飛鏢來使了。
一個「男子」使用這麼輕的匕首,似乎相當的罕見……
夜離對來者的身份有些好奇。黑色的夜行裝束讓夜離看不清「他」的身形,而且從方才開始,空氣中似乎一直飄散著一抹暗香。
對方真的是男子嗎?抑或者是……
「哼。」霍火兒輕哼一聲,再次飛身上前。
若在黑暗當中的較量,她還不一定會輸呢?!
霍火兒不斷地發動攻勢,卻無法將夜離逼進角落,更正確地說,他甚至連一步都沒移動過,他輕易使用手中的兵器擋下她的攻擊,輕鬆得足以氣死人!
霍火兒殺紅了眼,有好幾次,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已經要碰到他,但最後總會發現她原先以為的弱點,其實全是夜離故意布下的陷阱。
他就像一隻貓兒,逗弄著掌中的獵物。
而她,則是那只呆呆上當的笨耗子,狼狽不堪地幾乎半跪在床鋪邊緣。
為什麼他要捨棄長劍,改用她的匕首呢?霍火兒在心中不住地自問。
明明他使起長劍非常的乾淨俐落,如果夜離現在也是使用長劍,她根本不可能跟他纏鬥這麼久啊!
為什麼他要故意陷自己於不利呢?霍火兒眉頭擰得死緊,卻無法瞭解夜離的想法。
難不成他真把這場攻擊當成貓捉耗子的小把戲?
果真如此,那就太氣人了!
早知道夜離會這麼難纏,她應該多帶兩件兵器出門才是。
霍火兒非常扼腕,光憑手中的匕首根本無法制伏夜離,要是有更長一點的兵器那就好了,至少不用跟他近身相搏,近身戰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好處。
等等,更長一點的兵器?霍火兒腦中靈光一閃。桌上不就放了一把長劍?!
哼,等她拿到他的長劍之後,看她要怎麼教訓他這自大的笨蛋!霍火兒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緩緩起身,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到桌旁取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她起身的同時,一股掌風撲襲而來。
霍火兒大驚,卻已避不開夜離的攻擊。
她閉上雙眼,認命地接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但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有身上不自然的壓迫感讓霍火兒大驚失色。
而且那股壓迫感還繼續停留在她身上!
「啊──你這個登徒子!」霍火兒慘叫著退開,她居然讓第一次見面的男子碰到了胸部?!
記得以前每一回跟師父下山時,師父總會對她殷殷叮囑──
絕對不能被男子碰觸到身子,否則是要嫁給對方的。
這是在某一年,師父把一個企圖碰觸她的好色之徒,打趴在地後對她說的話。
正派的男子絕不會輕易碰觸女孩的身子,只有她們的丈夫才有資格碰觸。
但現在……她卻被夜離摸了胸?!這教霍火兒怎麼能不慘叫呢?
她好希望師父現在就在這兒,他一定能夠代替她好好教訓夜離的。
現在的霍火兒完全失了分寸,因為她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種麻煩。
「啊,這、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要……」夜離剛才也嚇了一跳。
他只是想揭開她覆在臉上的布巾,哪知道他一伸手,她就那麼恰巧地站起身,結果就……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聽到夜離的辯解,霍火兒氣炸了。
她的胸部被摸了耶!難道她真的得嫁給他?!
不,她才不要嫁給這種可惡的傢伙咧!
抱持這樣的想法,霍火兒突地摸到桌上的長劍,便想也不想地提劍進攻,但完全沒接觸過的武器讓她腳步踉蹌。
這把劍怎麼這麼沉啊?!相較於她早已習慣使用的匕首,夜離的劍可是重上十倍不止。
瞧他使劍時的輕鬆模樣,絕對讓人想不到這把劍會這麼沉。
但重歸重,霍火兒還是提劍進攻。
不過,她大概真的氣昏了頭,所有學過的武功招式全在這時忘個精光,只見她提劍亂砍。
「這位姑娘,我願意向妳道歉,我並不是……」這下子,夜離完全不用懷疑這位攻擊者的性別了。
他閃身離開床鋪,巧妙地避開一擊。
「我才不接受你的道歉,納命來!」劍太沉重,霍火兒幾乎沒辦法好好揮使,只能胡揮亂砍,簡直把夜離的愛劍當成柴刀在劈。
納命來?剛剛喊出口的話讓霍火兒自己也愣了一下。
對哦,如果夜離死掉的話,那她就不用嫁了啊!沒錯,這是個非常好的方法。
想通的瞬間,霍火兒手中的長劍揮舞得更加起勁。
只要解決這個登徒子,就可以順便把「祟鎖」搶過來了。
霍火兒完全沒發現,自己現在的想法簡直與強盜無異。
霍火兒雖然抱著強烈的殺意,但夜離的武功修為擺明高她一大截。只見他左閃右躲,輕輕鬆鬆地避過所有的攻擊。
「不接受道歉的話,難道妳希望我給妳什麼補償?」
「想道歉的話,就把『祟鎖』送上來,然後再把你的命交給我!」霍火兒雙目燒著熊熊烈火,說明了她是認真的。
「這可不成,保護祟鎖是我的工作,我不能破壞黑鷹堡的聲譽。」夜離閃身一躲,窗欞在他身旁被擊碎,原先被掩住的瑩白月光頓時灑落一地。
月光照亮一室的殘破,也照亮霍火兒還燃著怒火的明眸。那雙眸子深處彷彿有火光跳躍,晶燦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因為是工作所以不能交出祟鎖?那你的意思是可以把命給我囉?」霍火兒還在大劈大砍,任性地破壞屋內擺設。
霍火兒從沒使過劍,沒辦法像夜離一樣使出漂亮的劍招,雖然如此,但她的破壞力依然驚人。
瞧瞧!她已經砍破了窗欞、桌椅,連床鋪也無一倖免,整個房間看起來就像是被一群人拿刀砍過似的。
「這也不行,如果我把命給了妳,誰來保護祟鎖?」夜離拒絕得乾脆。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根本是在敷衍我吧!」霍火兒的怒火更熾。
可想而知,夜離明天要退房時,要付的賠償金可多了……
第二章
「夜、夜二爺。」
霍火兒才剛氣呼呼地破窗而出不久,店小二就急急忙忙地趕來敲門,本想追上的夜離一時被絆住,只能看霍火兒跌跌撞撞地疾奔而去,逃得有些狼狽。
算了,只要她還在意祟鎖,就一定會再回頭找他的。
雖然有些惋惜放走了霍火兒,但現在該在意的,是店小二為什麼會知道他的身份?
夜離打開房門,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表明身份。
店小二進了門,身後還有另一名夜離沒見過的男子。
也許是注意到夜離的懷疑,那名男子才剛進門就拿出一面令牌,這令牌與現在躺在夜離包袱裡的一模一樣,這多少說明了男子的身份──
他是僱用夜離保護祟鎖的那一幫人。
雖然夜離早就感覺到自己被暗中監視,卻沒想到男子倒自己先現身。
「夜二爺,您沒事吧?」男子擔心地問道。
他奉主子之命暗地跟蹤夜離許久,還是第一次看到襲擊之人的攻勢如此猛烈。
夜離沒吭聲,冷峻的面容讓男子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又問:「那麼祟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