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彤樂
然而黃苡玦沒想這麼多,她只覺得他這個說法刺耳極了,發出冷冷的哼笑聲,「不只吧?你忘了我們共度的兩個夜晚?我們的關係可複雜了。」膝蓋倏地一彎,冷臉逼近他,「再加上那個強吻,你還敢說「不就是」?」
「我不知道你把我看得這麼重要。」他故意曲解她的話,心底的喜悅很複雜。
冷瞼匆地一變,千嬌百媚地散發誘人的風情,眼裡卻跳著怒火,「哼!你是很重要,那我呢?對你來說,我重要嗎?你會不會又只顧著跟人談天說地,把我忘得一乾二淨?」說穿了,她很在意被他還忘的那幾個小時。
誘惑就在眼前,他很想咬上一口,可是……「常唯仁呢?他重要嗎?」
黃苡玦不耐煩地翻個白眼,「關他什麼事?」
他觀察著她的表情,不錯過任何細微的變化,「你一見他就臉紅,我想他應該比較重要吧?」
她一僵,尷尬地栘開視線,支支吾吾的,「那、那是因為……我在他面前做了很丟臉的事。」
簡單一句就是落荒而逃。她和陳韻芳架著腳踝受傷的汪楚嫣抱頭鼠竄的,活像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她的生活向來平順,何曾出現這種突槌的荒唐事?要不是冷鷹玄突然出現,她們四個不知會有什麼下場。對她來說,那晚的驚魂記不僅丟臉,還讓她心有餘悸,就怕那些不良分子會再找上她們,所以當她再次見到常唯仁,當然會困窘得想逃。
見他眸光深沉地盯著自己,似是在估量什麼,她快快地縮回腳,轉身打開門,「不說就算了。不管你跟冷鷹玄談什麼,不准你把他扯進危險裡。」
「很重要。」輕緩的低語竄進她的心房,令她渾身一顫。
她緩慢地轉過身,神情複雜。她說的重要是帶著賭氣意味的,他呢?
他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不容她掙開,褐眸鎖住她的眼,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解釋,「我跟鷹玄有點交情,所以我麻煩他注意一下你的工作情況。」只是沒想到會碰上她,而且是在她被「欺凌」的時候。
「王嫂跟你說的?」從昨晚王嫂的嘮叨逼問中,不難猜出她跟他說了什麼。
他包住她的雙手,輕柔地摩挲,希望藉著肌膚接觸,能帶給她些許撫慰。
「我之前就隱約猜到了。」從初見時,她不自然的動作、痛苦喘息的樣態,到火場那夜她氣極掐他,卻毫無手勁,再到她老是一身長袖的裝扮,他早就懷疑她被「虐待」,王嫂的話不過是證實了他的臆測。只不過,王嫂有一點說錯了,她家小姐怎麼可能被男生欺負?
她並非潑婦罵街型的女人,但就是有本事將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之餘,再來上一記回馬槍,絕對能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所以他猜測她應是被上司刁難,而以她的個性,絕不會向人訴苦,包括他,這使得他必須謹慎選擇幫她的方式。
王嫂離去後,他打電話給冷鷹玄,約好今天親自過來看看她的工作環境,進一步理解她「被欺負」的內情,沒想到會發展成兩人在女廁對質的局面。
黃苡玦悶不吭聲地感受著那雙大手傳來的溫暖,不覺放鬆緊繃的神經,這幾個月累積的委屈幾乎要決堤而出。
包覆小手的大手倏地一緊,褐眸火光閃閃,他進出一聲罵,「那女人真該打。」
剛才那女人的跋扈氣勢和她隱忍的表情,他都看在眼裡,即便自小受的教育告訴他要尊重女性,但那一幕還是讓他忍不住想把那女人拖到暗巷教訓一番。
她聞言一震,凝視著他憤慨的神情,心底強撐多時的堤防終於轟然爆裂——
鼻頭一酸,「哇——」她撲上他的膝蓋,嚎啕大哭,拚了命似的把滿腹的豐酸宣洩出來。
淚水、鼻涕將她臉上的艷麗彩妝溶成一片,在他的黑色西裝褲上留下痕跡,但沒人在意。
哭泣中的女人盡情地釋放淚水,被她修尖的指甲刺得大腿發痛的男人,深邃的眸子裡承載了滿滿的愛意與不捨,大手輕撫膝上的小腦袋,為她的堅強、為她的脆弱、為她咬牙忍下的種種委屈,一顆心緊縮、抽痛著。
他知道,即便要面對針山火海,他也放不開她了,為了這個愛逞強的小女人,他頭意頃盡一生所有的愛戀,只為她。
第七章
隱於小巷中的咖啡館內,悠揚的樂音繚繞著,幾桌客人意態閒適地享受下班後的悠閒時光,或用餐、或啜飲香醇的咖啡、或翻閱報章雜誌,偶爾響起幾聲交談,氣氛平和且溫馨。
「快說話啊,你跟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引」拔尖的女音劃破店內和諧的氛圍,引得店內客人好奇張望。
「小嫣!」陳韻芳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對不起,我忘了。」汪楚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隨即壓低了聲音嘟囔,「我們以前都是在小玦家開秘密會議的嘛,為什麼這一回要特地跑到外頭來?」
「因為他就住在我家。」黃苡玦趴在桌上,臉埋在手臂裡,有氣沒力的說,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你家……」拔尖的女音變成三道,連一向冷靜的陳韻芳也失聲驚叫。
「對,他在我家住了快兩個禮拜。」聲音更悶。
汪楚嫣不敢相信地瞠圓了眼,「怎麼沒聽你說過?一個大帥哥住在你家,你竟然到現在才說……」
「有什麼好說的,他只是借住,過一陣子就要走了。」原以為只是家裡多住了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誰知道會發生一堆事,把兩人牽扯在一玦兒。
陳韻芳了然一笑,「所以你才這麼煩惱?」小玦從不在人前落淚,更別說嚎啕大哭了,可見那人在她心裡佔有一定的份量。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員工聯誼會,她們這些剛進公司的菜鳥規定一定要參加,可是小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臉色陰沉,把跟她搭訕的男士全瞪跑了。所以她們才會在聯誼會一結束,便聯手綁架她,打算逼問昨天的「女廁事件」,怎料她一個勁兒的黑著瞼。
「不只。」鬱悶啊!她竟在他面前做了那麼丟臉的事!
「小玦,這個很好吃喔,你要不要吃一點?」難得見她這麼頹喪,李香媛很有義氣地跟她分享自己最心愛的草莓蛋糕,想釣她抬頭。
「沒胃口。」她決定永遠保持這個姿勢,一輩子不要見人了。
汪楚嫣受不了地翻個白眼,兩手拚命把她的頭拉高,「厚!縮頭烏龜!你不是老說有話就要說,悶在心裡會得內傷的嗎?怎麼現在最悶的人卻是你!不要躲了,快點把事情說清楚!」
被迫抬頭露瞼的黃苡玦,兩隻眼睛腫得比胡桃還大,卻無損她的美麗,反而多了分我見猶憐的楚楚韻味,難怪今天發春的蒼蠅特別多。
「對,說清楚,你哭得好大聲,我們都嚇到了說。」李香媛一派正經地表態,直接踩到她心中的大地雷。
「哦……」她難堪得紅了臉,脖子一軟,臉又要埋下去,卻被汪楚嫣用手架莊,「還躲!把話說清楚!」
她一歎,放棄當鴕鳥,瞥向汪楚嫣討債似的瞼,「你可以把手放開了。」
汪楚嫣放開手坐回原位,擺出晚娘臉孔,「說好了,不准再把臉埋起來!進咖啡館快半個小時,正事只談到一咪咪,都是你這烏龜害的!」
重點一來,三人齊望向今日聚會的主角。
她卻把目光投向汪楚嫣,「冷鷹玄有沒有說他是誰?」他跟那顆大冰玦有交情?太奇怪了!
汪楚嫣露出崇拜的表情望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會去問小鷹?」
「快點說,他是誰?」她既然那麼好奇她跟諾頓的關係,不去問冷鷹玄才怪。
汪楚嫣還想問個清楚,李香媛插嘴道:「我說過了嘛!他是要幫小玦按摩胸部的笨蛋。」
這女人真正脫線到沒藥救了!三人心中同時浮現這個感想。
「李香媛!你用用大腦行不行!」黃苡玦一面磨牙低聲罵道,一面將隔壁桌客人的曖昧眼光瞪回去。
李香媛叉子一放,氣呼呼地辯白,「我用了啊!你說要找一個笨蛋按摩胸部,又說那人是笨蛋,那他不就是——」嘴被人搗住,嗚嗚呀呀的說不出話來。
「別再提這件事了!」黃苡玦又氣又羞,一張俏臉著了火般的艷紅。
見李香媛點了頭,她才放開手,「我會被你害死!」他昨天也聽到了,她要怎麼面對他!再加上……哦……她又沒力了!
「我說的不對嗎?」李香媛揉著嘴唇,小小聲地問陳韻芳。
陳韻芳推推眼鏡,臉兒微紅,「對是對,可是,別再提了。」
李香媛配合的點頭:心裡卻打了個大問號。既然是事實,為什麼不能提?
「小嫣,冷鷹玄怎麼說?」這兩天的事快把她搞瘋了。
汪楚嫣失望地垂下肩,小臉飄上可疑的暗紅,「我問了好久,他只說是客戶。」最後又是以熱吻終結,她根本沒法兒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