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娘子且容情

第5頁 文 / 裘夢

    林南英最後投給她一記厲目,然後飛身而去。

    「哇,你這樣沒禮貌的人,晚幾年娶到老婆是應該的,這叫天譴。」蘇盈袖得意揚揚的衝著某人的背影小聲說。嘿嘿,這下又有熱鬧可看嘍,江湖果然不是個寂寞的地方。

    「娘子,與人為善何必一定要斤斤計較?」紀吟風走到她身邊,笑著搖頭。

    她甩著紅巾,不怎麼認真的道:「有人讓我的心情不好,我就一定不會讓他的心情舒暢,這是我的公平原則。」

    用力將紅巾甩出去,在天空旋轉出一個優美的花形,猶如一朵徐徐綻放的薔薇開在屋頂。

    「各位親朋好友,可以開心的去吃喜宴了。」她露出羞慚百花的笑容,輕易的安撫了眾人方才被驚嚇的情緒波動。

    紀吟風拉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回到新房,然後輕輕的關上了門。

    蘇盈袖站在桌前專心的摘著頭上的釵環。搞不懂,把這些東西戴上去就能顯示富貴榮華了嗎?將被盤起的長髮放下,頓時感覺舒服多了,然後伸手去解自己的嫁衣,大紅大紫的顏色她一直是不大喜愛的。

    一雙修長白淨的手從旁邊伸過來,幫她除下身上的嫁衣。

    「謝了。」她隨口道謝,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緩緩回過身去,蹙眉道:「紀吟風,你不用向親友敬酒嗎?」她好像記得別人的婚禮上新郎此時都是在喜堂敬酒的,怎麼他不去?

    「我只是擔心自己沒有三幫四派七十二洞的朋友可以拜託。」他淡淡的笑道,將她脫下的嫁衣整齊的放到一邊去。

    蘇盈袖不禁失笑,「我已經說過江湖人最重承諾的,你何必如此?」笑著搖搖頭,走到衣箱邊打算翻找一件稱心的衣服出來穿上。

    紀吟風與她同時拿起了那件杏黃色的衣裙,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

    「看不出,你還會幫人挑衣服啊。」她將衣服一抖,俐落的穿到身上。

    「妳要出去嗎?」他問。

    「我敢出去嗎?」她反問。

    「不敢。」他好看的眉揚起。夜幕還沒降臨,洞房花燭夜都還沒過,新娘子怎麼敢離開新房。

    「廢話。」她啐他一口。

    「可是,妳穿衣服幹什麼?」

    這回蘇盈袖瞅著他的目光可就不那麼清柔平和了,「紀──吟──風──」

    紀吟風翻開自己昨日看到的書頁,說道:「多脫一件衣服沒什麼差別的。」

    她的美目霎時火光四溢。這個傢伙實在太欠扁了,滿腦子的風花雪月不良企圖。

    書頁泛黃的古書被人橫空抽走,一張染著火焰的嬌顏出現在眼前。

    「出去敬酒,我要休息一會兒。」七早八早的被一群人挖起來折騰到現在,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但是絕對不要和這個看似溫文的傢伙同處一室。

    「大家不會介意我敬不敬酒的。」紀吟風笑得很懶散。

    「聖人不是教你以禮待人嗎?」她哼了一聲。

    「我滴酒不沾,眾所周知,自然也毋需敬酒。」他揭開答案。

    「哈,不喝酒?」這個倒是讓她感到好奇,「不會喝,還是不能喝?」

    「不想喝。」他笑著欲伸手要回自己的書。

    蘇盈袖往後退開了一小步,柳眉挑得高高的,「咱們來個君子協定吧。」

    「洗耳恭聽。」

    「今後同房不同床,出門我尊你為夫。你幹什麼我管不著,同樣的我幹什麼你也別管,三個月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紀吟風笑了笑,欣然點頭同意,然後順利拿回自己的書,依舊坐到桌前開始翻閱,彷彿在他的眼中書才是他要相處一輩子的娘子。

    這也沒什麼不好!蘇盈袖莫名覺得心頭有些悶,忍不住就這樣開導起自己來。

    走到床前掀開被褥,然後傻傻的看著床褥上的大棗、栗子、花生。這是幹什麼?床是用來睡的,不是用來擺水果的啊。

    「棗子早生貴子,花生,是讓妳花著生,有兒有女。」紀吟風帶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想來一定是看到她發呆的樣子了。

    「無聊。」她撇嘴。三個月同房不同床,能生得出來那是神仙。動手將床上的東西清理到桌上,這下總算可以休息了。

    當聽到均勻的呼吸聲時,紀吟風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托腮望著猶如嬰孩般熟睡的妻子,憐愛的神情溢滿眸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起身點燃了喜燭,洞房在燈光的映照下一片火紅,而她就像睡在火海中的白玉娃娃。

    輕輕走到了床邊,俯首看著近在咫尺的嬌顏──

    璨璀晶亮的水眸驀然睜開,與他兩兩相望,「有事嗎?」

    「妳不餓嗎?」

    「當然餓,我已經一天水米沒打牙了,喜娘居然告訴我說新娘子不能隨便吃東西,難道新娘不是人啊。」

    紀吟風輕笑,「這是規矩。」

    「規矩還不是人訂的啊,改了就好了啊。」蘇盈袖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她看來一切繁文縟節都是狗屁。

    「我叫人送飯菜進來。」

    「謝謝了。」她毫不吝嗇的對他露出迷人的笑靨。

    紀吟風眼神一緊,急忙向外走去。

    不多時,可口的飯菜就被人送進了洞房。

    「紀吟風,過來一起吃啊。」她熱情招呼著自己的新婚丈夫。

    紀吟風慢慢走來,與她一同坐下用飯,「盈袖,還是不要連名帶姓的叫吧。」

    「哦,要我叫你相公,我辦不到,感覺好難受。」她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叫名字就好了。」

    蘇盈袖點點頭,「你的名字真的挺有意思的,吟風?吟風弄月,不過幸好不是風花雪月。」

    紀吟風看著她,勉強壓下口內的那口湯,卻被嗆得咳起來。

    「喝那麼快幹什麼?」她遞過了一條絹帕。

    看著那條月白錦帕,紀吟風目底浮起笑意,要是讓母親知道她身上帶的是白色的絹帕,怕不要大驚失色,今天可是喜事呢。

    「對了,紀吟風,我問你,你們蘇州的新娘出嫁都要做三套嫁衣嗎?」她想來想去還是搞不明白,決定還是問個水落石出,否則今晚肯定睡不著。

    說到嫁衣,紀吟風忍不住又笑了,「母親說要繡上花開富貴,琴瑟合鳴,父親說還是百鳥朝鳳好。」

    「那你肯定是主張幽蘭翠竹嘍。」好像她挑中的也是那件。莫名其妙的臉上有點熱,只好藉著吃飯將頭低了下去。

    紀吟風意味深長的一笑,不著痕跡的將她的絹帕納入了自己的袍袖之內,「那是不是可以解釋成我們夫妻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蘇盈袖霍然抬頭,「喂,紀吟風──」

    「吟風。」他笑著更正。

    她不以為然的撇嘴,「好吧,吟風,這種肉麻的話你最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跟我講,我怕自己的胃受不了。」只是巧合罷了,他居然也能說成這樣,真離譜。

    「那是說不吃飯的時候就可以講了。」他馬上做出心領神會的表情。

    蘇盈袖緩慢的放下了筷子,極不友善的看著他。

    紀吟風馬上擺手,「今天妳絕對不能把我扔出去。」

    是了,今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把他扔出去是不太雅觀。可是,不把他扔出去,她心裡會非常不舒服。

    蘇盈袖的手挨到紀吟風身子的時候卻突然有了大轉變,靈巧的十指慢慢的折磨人心的移向他的衣帶,聲音柔得似可以掐出水來,「相公,時候不早了,奴家伺候你就寢吧。」

    紀吟風一頭霧水的看著她突如其來的溫柔。

    蘇盈袖的右眼突然輕輕的眨了眨,他腦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是了,門外肯定有人聽房的。

    「時候確實不早了。」他實話實說,二更已過了呢。

    紅燭投影到窗欞映出兩條貼近的身影慢慢走向床榻……

    燭光突然熄滅,洞房一片漆黑。

    紀吟風感到一隻柔滑的手捂到自己的唇上,一縷幽香鑽入鼻中,迷人的嗓音在耳畔輕輕的響起──

    「不許胡思亂想,乖乖躺好。」

    可是,他已經開始心猿意馬了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紀吟風卻覺得他的洞房花燭夜彷彿太過漫長──

    第三章

    當清晨第一縷晨曦透過窗欞射入房內時,蘇盈袖就睜開了眼睛,她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卻在打到一半的時候瞪圓了眼。

    猶如嬰孩般的睡臉近在咫尺,自己的半個身子被他摟抱在懷裡,昨晚被當成楚河漢界的棉被不知何時被甩到床下……

    「醒醒,紀吟風醒醒……」

    在蘇盈袖不屈不撓的拍打下,紀吟風終於自沉睡中醒來,一臉迷茫的看著因氣惱而泛紅的嬌顏。

    「娘子──」

    「不許這樣叫。」她抓住他的衣領拎近,狠狠的威脅道,「再這樣叫我就把你扔出去。」

    「好吧。」他頗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你怎麼會摟著我睡的?」蘇盈袖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早知道就該在外面的人走遠了時就踢他下床,而不是因為看他熟睡的容顏太過可愛而心軟,這一心軟就差點軟出問題來。

    「我以為自己抱的是棉被。」紀吟風無辜的看著她,雖然棉被跟人抱起來真的不一樣,但這不需要如實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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