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童瞳
「你還敢說我,是你聯合廚師,一起騙我說那是雞肉,看我嚇到吐的樣子,你竟然笑得比誰都大聲……」
「可是後來我也跟你道歉,還在海邊的躺椅上,幫你做三十分鐘的精油按摩,這些你都忘了嗎?」她大聲喊冤。
「我哪會忘,那可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三十分鐘,有女友幫我按摩,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回想過去,點點滴滴都讓他甜蜜得難以忘懷。
「是啊,我們過去的日子真的好甜蜜喔,而且……我們好像從來沒吵過架,一旦有爭執,都是你讓我。」說到這,她眼角不禁泛起淚光,她恨自己為何不懂得珍惜,白白葬送自己的幸福。
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再說一句話,想起過去種種美好,他們心中都不禁發出疑問,為何相愛的兩人,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個答案,想必柳曇煙最明瞭,她好後悔,都是自己一時糊塗,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下場。
「嘉桓,你現在一定很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咎由自取,對不對?」她強忍淚水,自我解嘲起來。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念頭,我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愛你,才會讓你去愛上別的男人,我常檢討自己、反省自己,是哪裡忽略了你、冷落了你,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才會讓你離我而去……」孫嘉桓搖搖頭,他從不把兩人的分開歸咎在她身上,他認為一個女人會離她的男人而去,大多是那個男人出了錯,傷了女人的心,才會導致她狠心遠離。
「不是你的錯,你別把罪怪到自己身上,都是我的問題,當你一忙起來,我就不甘寂寞,把重心轉移到雲呈哥身上……」
一聽到江雲呈的名字,就像拿把鑿子鑿進他的心,他深吸口氣,想了好久,這才鼓起勇氣問道:「曇煙,你現在心裡面,對雲呈哥還有任何依戀嗎?」
她不想欺騙,當一個女人確定要背叛原有的愛情時,引誘她的那方肯定具有相當的吸引力,所以即使出軌的戀情最後無疾而終,但也不是說志就能忘記的。
「嘉桓,我不想騙你,雖然雲呈哥已經當面拒絕我,但我對他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想念,和一絲絲的在意。」
聽到這句話,他雖然感到失望,但已不像事情剛發生時那樣衝動,他換個角度想,用幽默來化解這一切。
「那麼……將來有一天,當你對他的這一絲絲想念,和這一絲絲在意通通不見時,請記得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那時候,你還願意讓我回到你身邊嗎?」柳曇煙期盼地問。
想不到自己這句幽默的話,她會這麼認真回應。對於她的問題,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但他的手還是伸了過去,輕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若有可能,讓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這句話沒有說死,也沒有說活,他對曇煙感情深刻,是多年來的累積,可是……跟潘莛相處的時間雖短,卻是他活力旺盛的泉源,他覺得跟她相處很自在,生活也多了許多樂趣,一把將他從失戀的泥淖中給拉了出來。
「是,我們還需要努力,從今以後,我會比你更努力的。」他那句話,燃起她無窮信心。
看到她恢復往常的笑容,孫嘉桓卻沒有以往那麼強烈的感受。為什麼過去總是渴望能跟曇煙破鏡重圓,如今夢想可能實現,他卻沒有興奮的感覺,在他心靈深處似乎卡著什麼東西,讓他惦念,讓他掛心。
當他對曇煙的那股重逢熱情稍退後,他的心裡開始想起潘莛,對於把她一個人留在汽車旅館,且在她面前載走曇煙的舉動,不曉得她心裡面會怎麼想;一定是氣得說不出話,氣到想拿鐵槌打他吧!
徘徊在舊愛與新歡之間,他就像走在十字路口,不知該向左走,還是該向右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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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偏遠的郊區道路,潘莛這才發覺自己的包包放在孫嘉桓車上沒拿下來,而她身上除了一支手機之外,什麼也沒有,就連一塊錢也找不出來。
「孫嘉桓,你這個大狗熊,你真的很過分,把我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她腳酸,膝蓋也痛,在這一望無際的省道馬路上,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心有靈犀,在她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半台計程車,攔半夭也攔不到半台車子的情況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她驚訝地張大嘴,心中不自覺地吶喊:天啊,怎麼會是他?
她接起手機,說道:「雲呈哥,你好,有事嗎?」
「你現在人在哪裡?」他的聲音聽來雖然急迫,卻充滿著興奮。
「我現在……對不起,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哦,對不起,看我光顧著找你,卻忘了告訴你要做什麼,我朋友剛給我兩張大河之舞的門票,今晚在台北國際會議中心表演,我想……雖然這跟國標舞有些不同,但畢竟同樣屬於舞蹈藝術,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賞個光陪我去看。」他的誠摯邀約,加上節目又是她喜愛的舞蹈,她當然非常樂意嘍!
「那以絢麗之姿橫掃全球,來自愛爾蘭的大河之舞?」她愛死了,可是她怎麼沒聽說這個團體要來台灣表演,大概是這陣子剛從義大利回來,又忙於麻雀旅社改建的事,所以才忽略了這個資訊。
對於他的誠心邀約,她感動萬分,在這個傷心難過的時刻,他就像是乾旱後的一場大雨,把她枯竭的心肺全都一一滋潤。
「是啊,再過大約三小時就要開演了,你再不快點,恐怕會來不及喔!」
「可是現在……我人不在台北市耶!」真慘,都是孫嘉桓那王八蛋,要是讓她看不成表演,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那你現在在哪?方便的話,我去接你好嗎?」
「我在……」她趕緊找了路邊一間舊舊的矮平房,從模糊的門牌中,依稀看出……「三芝,我現在人在三芝。」
「你在三芝?」為了怕碰到不必要的尷尬,江雲呈謹慎地問道:「嘉桓現在在你身邊嗎?」
雖然知道說出來有點丟臉,但她還是決定要據實以告。「他不在,不好意思,雲呈哥,你方不方便到三芝來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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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桓是不是常常欺負你,做出一些很傷你心的事。」
當潘莛輕描淡寫將被孫嘉桓丟棄在三芝的事告訴江雲呈後,他很快就對兩人的相處模式,做了精要的結論。
「我也不曉得,他這個人好的時候很好,壞的時候就跟一個野蠻不講理的小孩一樣,每次都喜歡惹我生氣,等我生氣之後,又跟個無辜小孩一樣賠罪,厚,我真快受不了他了。」嘴上雖是對他有諸多抱怨,但從她眼神中,看得出對他還是有著一份旁人難以明瞭的寬懷。
「上回在義大利,他也當著我的面對你大吼大叫,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的這個脾氣,是真的在乎一個人呢?還是只針對你這樣。」
「管他是在乎我還是只針對我,那都不重要了,反正以後我跟他之間,只有生意上的合作關係,其它什麼也不是。」
江雲呈一聽,表情馬上嚴肅起來。「你說你和嘉桓將會有生意上的合作關係?」
潘莛點頭,說道:「是啊,就是我叔叔過繼給我的那棟旅館要改建,資金方面是由他來援助。」
「旅館?」他愣了一下,山止即回道:「就是從義大利回來,我送你回去的那家麻雀旅社?」
「沒錯,就是那家。」
「那裡地點好,交通便利,只是那樣老舊的旅館,的確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我認為改建是有其必要性的。」他握著方向盤,心中卻若有所思,「所以說,以後你們會常常在一起嘍?」
「他現在就已經搬來跟我和我叔叔嬸嬸一起住了,他說要一起打拚事業,就要天夭見面,才能培養出默契與信賴。」這些都是孫嘉桓單方面的說詞,她聽了覺得有理,也就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然而,聽在江雲呈耳裡,同樣都是男人,自然瞭解男人的心態,明白他內心真正在想些什麼。
「可是你們一見面就吵架,這要怎麼培養默契呢?」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人與人交往,大概都要經過一段磨合期,我想這也是短暫的過渡時期而已,只好忍一忍嘍!」
聽她說得那麼莫可奈何,江雲呈打從心底為她不平與心疼。
「潘莛。」
「什麼事?」
「嗯……如果說,以後你們要是又吵架了,我希望你能主動打電話給我,好嗎?」
「主動打電話給你?」她不懂。
「沒錯,主動打電話給我,至少讓我像現在這樣,開車帶你出來散散心,讓你把所有的垃圾,全都倒到我這裡來。」他的口氣溫柔備至,就像隨時張著一雙大臂膀,只要她受傷受委屈,都可以到他懷裡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