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幸福不在遠方

第7頁 文 / 瓊丹

    「不會啊,這很重要。習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為,自己往往無所覺。例如妳洗澡時會先洗身體的哪個部位?脖子?手?或腳?」

    「呃,我洗澡時會先洗手臂。」話一出口,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不對!你管我洗澡先洗哪個部位,你很無聊!」天啊,她為什麼會和他談論洗澡的話題?她和他才第三次見面!

    「這很好玩,一點都不無聊。心理測驗顯示洗澡時先洗哪個部位和一個人的處事態度有極大的關係。妳想知道先洗手臂的人是什麼樣的個性嗎?要不要猜猜看我是先洗哪個部位?」

    「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你愛什麼時候洗澡或你喜歡先洗哪裡,都不關我的事。」拜託!不要再在這個話題上繞了,她的臉已不聽使喚地染紅了。

    「誰說不關妳的事?妳叫我洗左腳,我絕不敢洗右腳。」荻野真臉上甚至露出了迷死人的笑容。

    「你少胡說八道。你這套騙女孩子的伎倆不要用在我身上。」這話題也不對,太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荻野真悄悄的往她身邊靠。「敏兒,妳這樣說我好傷心。」他皺著臉,一副可憐的模樣,活像只被拋棄的小狗。

    「別再和我開玩笑了,我不喜歡玩這種遊戲。」他俊美的臉龐已經讓她自然而然地把他歸類為花花公子。她眉頭深蹙的撇開眼,不想再看到那張迷惑她的臉。

    「等等!妳真以為我那麼閒,和妳玩遊戲來著?」他扳過她的身子,硬是逼她正視他的目光,正色道:「敏兒,我或許會跟全世界的人玩遊戲,唯獨對妳──我絕不會和妳玩遊戲,我對妳認真的程度是妳無法想像的。」他熾熱的目光深深地望著她,那樣篤定、那樣堅定,好像在宣誓般。

    荻野真堅決的語氣震懾了她的呼吸,他灼灼燃燒的雙眼鎖住她的視線,在她尚未察覺的心底深處有顆種子正蹦出芽,潛滋暗長,逐漸茁壯。

    波動的氣流籠罩在兩人之間,彷彿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一股戰慄竄過她背脊,徐敏兒覺得身體裡好像有一隻隨時會螫人的小蠍,埋伏在她生命裡,正威脅著她封閉、保護多年的自我。

    荻野真頭髮上的水滴到她臉頰,將她的神智拉回,驀然清醒。臉頰冰涼的感覺打破了幾近迷離的氛圍,也解除了兩人之間神秘的魔咒,徐敏兒這才驚覺荻野真一直靠著她說話,難怪她覺得呼吸困難,空氣都被他吸了去。

    「走開,快走開,你講話就講話,不需要靠得那麼近,離我遠一點啦!」像趕蒼蠅般嫌惡又快速,她慌亂跳離他氣勢迫人的胸膛,不受控制的心跳紊亂得令她忙不迭地想逃開,逃離他危險的氣息。

    見她又縮回自築的殼中,荻野真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不以為意地說:「小姐,是妳剛才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叫了妳好多次妳都沒反應,我才湊近看妳是不是睡著了。」他是真的叫了她好幾次,不過音量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不管如何,請你盡快準備好,我去樓下大廳等你。」徐敏兒倉卒狼狽地站了起來。她放棄了,對著一個半裸著身體的男人,她根本就無法好好思考。

    方纔他幾近貼身的距離,讓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迫人的氣息;赤裸上身的他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嚴重干擾她腦細胞的正常運作,平時伶牙俐齒的她霎時間像啞了一般。

    她決定了,乾脆到飯店大廳等他好了,免得窘態頻出。

    「何必那麼麻煩?妳人都已經上來,待會我們一起下去就好了。」荻野真瞇起眼,不讓眼神洩露他的心情,露出無害的笑容面對她。

    「那麼,請你穿好衣服,畢竟這裡是台灣,不比美國。台灣人的觀念還是比較保守。」終於說出從一進門就令她礙眼的原因。每看他一眼,臉上的紅暈就加深一層。

    無法忍受和這個裸男繼續對話,徐敏兒盡量武裝起自己,只不過還是覺得自己的語氣依然僵硬得可憐。

    「另外,請你快速整裝,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她連忙假裝專心看牆上的壁畫,不敢再直視他,怕一不小心閃了神,會再次亂了氣息。

    如願看到她慌亂無措的表情,真不枉他犧牲色相色誘她。他從沒見過她這麼羞紅了臉的樣子。

    在他的記憶中,她一直是很冷靜的,就算是昨天被他惡意的戲弄了,頂多是板著臉,從沒像此刻般小臉通紅、慌了手腳的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美麗極了。

    「是。保守又膽小的徐敏兒小姐,我馬上穿好衣服。」他嘴角噙著笑,嘲笑著她。

    荻野真眼中漾著笑意。眼前酡紅著一張粉臉的她,像朵全盛綻開的紅玫瑰般美麗耀眼。只是,她那雙澄澈的眼晴,何時才能沾染上他喜歡她滿溢到無處置放的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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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使她每天工作上常接觸到身價不凡的人物,她也從來沒有階級觀念,更不會有以貌取人的陋習。但她認為在適宜的場所穿合宜的衣服是必要的,特立獨行只會讓人對你的能力產生質疑。所以她多數選擇灰黑色系來表現自信,卻又不致給人自大感覺的簡單套裝。

    她不會用邋遢來形容荻野真的穿著,因為俊美貴氣的他,即使披了件破布在身上,也不會有人把他和邋遢畫上等號。

    她曾疑惑只穿了件簡單襯衫和洗得發白牛仔褲的他,和她們這一群OL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現在,她可以確定,絕對不會和她一樣的尷尬和不適。

    因為,她從沒像此刻的坐立不安。

    為什麼?

    因為,她正穿著阿曼尼的黑色套裝,坐在吵雜喧鬧的男子摔角觀眾席上。

    「妳在生氣?」坐在旁邊跟著觀眾吆喝加油的荻野真,在中場休息時發現她一臉陰沉,忍不住小聲開口問。

    「沒有。」徐敏兒口氣不善的自齒縫間擠出兩個字,一臉冰冷地看著擂台上兩個壯碩無比的男人,像作秀般的摔來扭去,壓來滾去,托來捅去……

    事實上,她從踏進格鬥館後一直到現在,不僅一雙蹙起的眉從沒鬆開過,一張臉更冰冷得可以凍死人。

    「我不是說不用陪我?如果妳不喜歡就先回去,我不會介意的。」荻野真口是心非地建議,心裡還真怕她真的丟下他。

    「我──沒有說不喜歡。」她顛了一下。事實上,早上出門前他就強調不用她陪,是她那該死的責任感不允許她半途而廢。

    沒錯,是她自己要跟來的,只不過她沒想到他所謂的重要地方,竟是這麼幼稚、粗魯、無聊的地方。

    她不解,外貌乾淨斯文、氣韻優雅不凡的他,應該是穿著昂貴西裝,愜意地在國家音樂廳觀賞華麗的演奏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搞得一副旅遊頻道主持人的模樣,盤坐在戶外觀看使用蠻力的男子摔角。

    摔角的場合裡眾人熱血澎湃的交纏了汗水味,沁入她的鼻腔;群眾的大聲吶喊竄進她的耳膜,這麼陽剛的氣息,這樣的宣洩情緒,不是她能瞭解的方式,也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她求學時把全部的時間放在書本上,出社會後則全把時間放在公事上,她從沒看過任何一場運動或活動,她沒時間,從沒時間鬆懈自己,也沒放鬆的必要。

    「那就開心一點,別板著臉。」努力掩飾臉上的笑意,他假好心地開口。

    「我並沒有。」板著臉,皺起眉頭,她口是心非的悶聲道。

    驀地,一抹詭譎笑意躍上荻野真的嘴角,他低下頭,以迷人的笑臉回祝她。「沒有就好,我還怕妳無聊。喏,這給妳。」她都沒參與,這樣太無趣了。

    這些道具可是他花了不少時間在場外購買的,有哨子、旗子、加油棒,還的魯班肖像的扇子,不過現在是寒冷的冬天,不需搧風。

    「……」徐敏兒擰著眉頭,看著手上黃色的加油棒。

    「棒子要舉起來,最好互相敲擊,愈大聲愈好,這樣才能振奮人心,魯班才會感受到我們幫他加油的心意。」猶不知死活的荻野真笑咪咪地站了起來,左右手互相敲打,認真試范著動作。

    「荻、野、真!」克制住把這像是喇叭的塑膠棒塞進他嘴裡的怒氣,徐敏兒陰惻惻地叫著他的名字。

    忍徐敏兒臉色一繃。

    她提醒自己要忍,忍忍忍,忍到吐血也要和水吞,即使她已快得內傷了。

    她還必須協助他在台灣的事務,這是公事,她在心中兀自對自己開導一千零一遍後,原本難看的臉還是無法克制地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由黑再轉成紅。

    「啥?妳可以叫大聲一點,太小聲沒有氣勢,魯班聽不到這麼小聲的加油聲。不要不好意思,妳可以的,我相信妳。」荻野真好心地幫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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