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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千水

    楚絲望著他,依然無法開口。

    「覺得我很可怕嗎?」她還來不及搖頭,他就接著說:「但我就是這樣的男人,『以德報怨,放人一馬』這八個字對我來說是笑話,我只相信代價,任何人、事、物都有價碼,沒有例外。但是,唯有你,我不會用任何價碼交換。」接著他語氣一轉,「小絲兒,你明白嗎?唯有你能讓我捨不得放開,一日比一日更加迷戀……」

    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邊城初見時想獨佔她的心隨著一天天過去而益發熱切,他想要得到她的所有,不許她有一絲絲保留。

    偏偏他的小絲兒看似柔弱,卻膽敢在他面前承認她心裡頭有個心愛的男人,這樣的勇氣引發他逐獵的本能,讓他更確切的要得到完整的她。

    「說這些,是想讓我害怕嗎?」楚絲終於回過神來,說出疑問。「如果我怕你,你會開心嗎?」

    她忽然想起那一年他救了她之後,其實也是十分冷漠,不太愛埋她,也沒什麼耐心,後來為了不讓她怕他,對她才和顏悅色些,但依然不是很有耐心。

    「不。」若她怕他,只會讓他更火大。

    「我不會忘記川的。人的心,不是說不愛就可以不愛,記憶,也不是想忘就可以忘;這世上,除了大哥,我只有川,沒有他,就不會有我。」

    十多年的相處,除了感情,更有恩情,相伴相依的眷戀,川在她心底已成為無可取代的唯一。

    「他就那麼值得你思思唸唸?」想到她隻身走過千百里,就為了尋找一個男人,無過滿眼陰霾。

    「如果川不值得,就沒有人值得了。」她輕聲答道。

    她無怨無悔的神情讓他想發火,卻又捨不得見她傷心。

    無過第一次嘗到什麼是嫉妒的滋味。他可以命令她、強留她,連要了她都輕而易舉,但要怎麼讓她的心不想別的男人?

    人心,是多麼容易臆測,卻又是多麼難以掌握的東西!

    「如果那個男人忘了你,甚至負了你呢?」

    楚絲面色一白,唇辦輕顫,「那……我也沒有能夠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不許!」無過大吼。

    「可是,他是我的心,心沒有了,人怎麼能活?」她輕訴的話語如微風飄過即散,望著他的眼神溫柔似水,沒有半點倔強與刻意,只有一片坦然與真誠。

    「我不許你為了任何人輕生!」他再次大吼,狠狠的將她摟入懷中,用力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你是我的!我的!」

    「無過……」我的川……見他這麼激動,楚絲不禁微微哽咽。

    無過緊緊摟著她不放,感覺她再怎麼貼緊他的身體都不夠近,如果狠狠把自己埋進她的身體裡,就夠近了嗎?

    他很清楚,答案是不夠,永遠都不夠近,因為她的心裡還有別的男人。

    第八章

    那夜之後,無過對楚絲的佔有慾更強,不僅夜裡同床而眠,連用膳時都要她坐在他腿上。坐在馬背上時抱著她,下了馬後,他立即在她身側守護著,而且他的手一定摟著她腰,甚至連沐浴都不肯放她一人,還是她堅決反對,他才不再堅持兩人共浴,但也只允許她待在他可見著身影的屏風後頭。

    楚絲覺得好氣又好笑,隔著屏風,她的身子雖不會明白被他瞧見,但身形豈是一座布面屏風可以遮掩得住?透過屏風,她仍然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緊盯著她不放。

    他究竟怎麼了?好似他一放手,她便會立刻飛得不見人影似的。她那句話……讓他那麼不安嗎?

    他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就為了她一句話而不安?

    「再這樣看我,我就當作你在誘惑我,我們立刻找客棧休息,路可以明天再趕。」無過低下頭看她,懶洋洋的語氣中含帶不容錯認的慾望。

    楚絲的小臉瞬間紅透,立刻轉頭往前方看去。

    此刻,無過駕著馬,她抱著木楊琴坐在他身前,偎在他懷裡,往南城的方向緩步前進。

    那一晚之後,隔天一早,聽完武海稟報邊城守備的情況後,無過再下幾道命令,要武海前去傳達眾兵士,之後隨即要武山整裝上路。

    武海完成主人的交代後,在隔天趕上他們,即使訝異主人沒有全速回南城,他也沒有多問,只是與武山一同走在後方,守護著無過與楚絲。

    「他們兩個人為什麼會跟在你身邊?」楚絲好奇地問。

    「有回不小心救了他們兩個的命,就為自己找來兩個隨從。」

    從無過輕描淡寫的語氣,實在聽不出他到底是高興有兩個免費的僕役,還是嫌有人跟著太麻煩。

    她點點頭,接著問道:「如果楚族人來攻,你會領兵上戰場嗎?」

    「大概會吧。」他不甚在意地道。

    楚絲聽了,心不禁一揪。

    如果他和大哥在戰場上舉戈相對,她該怎麼辦?

    「擔心我傷了你失散多年的大哥嗎?」她的神情單純得讓人一看就明白她心中所思。

    「也有可能……他會傷了你。」她低低地回道。

    無過托起她的臉。「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你們兩個,誰傷了誰,我都不願意。」

    「這表示你心裡有我嗎?」他挑起眉,不客氣地索情。

    楚絲閉口不語。

    「嗯?」他催促道,堅持聽到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

    川對她從來沒有太多的欲求,他會吻她,但不曾狂熱的想要她;但無過……卻對她的身體有著強烈的需索,儘管他並沒有一意孤行的佔有她,但對她身體的渴求卻是毫不掩飾的。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表現出來的卻如此不同?

    「真不知道?」無過十分執著,一定要聽見答案。

    「不知道。」她忽然動了怒,別開臉。

    他們連索愛都如此不同,無過直接,使出逼迫的手段也無所謂;川卻拐彎抹角,要她點頭答應當他的女人,承諾他也屬於她,便是向她索情。

    「小絲兒,我要聽答案,不是迴避。」無過傭懶地提醒,聽似不經意,實際上絲毫不允許她拒絕。

    楚絲依然不語,低首望著琴弦。

    無過可不接受這種忽視,他傾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不回答,是要我在這裡就吻你嗎?」

    楚絲瞪大眼。

    這裡?!光天化日之下,這人來人往的道路上,他……他竟……

    「是嗎?」他輕佻的眼神表示出他絕對不介意在這裡當眾親密。

    楚絲當場小臉一紅。

    「才不是……」她實在分不清到底是他大膽的言行令她羞赧,還是因為氣他的霸道,導致臉頰發燙。

    「不是啊……」他語氣滿含可惜之意。「那麼,我要的答案……」

    「是,可以了嗎?」她挫敗地別開臉,沒想到立刻被他轉回來。

    「很好。」無過笑了,揚起披風,瞬間傾吻她的唇辦。

    她一僵,瞪著他。

    「你……」披風落下,只見楚絲嬌顏倏紅,又羞又惱。

    「噓。」為了不讓她尷尬,也是不願她將羞怯的美麗嬌容與人分享,他將她的臉埋入他的胸膛,然後惡劣地道:「你一出聲,大家都會知道我們做了什麼。不過如果你堅持要開口,我也不介意就是。」

    楚絲皎唇,氣在心裡,又不能出聲,於是掄拳揍了下他的腰側,以示怒氣。

    「我還以為你很柔弱,原來是我看錯了。」呵,某些時候她還真的很強悍。

    「那是因為你惹我生氣。」由於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裡,抗議的聲音顯得模糊不清。

    「除了我,還有誰惹過你?」

    「沒有,你是那個最壞的人。」

    「真的啊。」低沉的笑聲自無過的胸膛逸出。「那很好。」他就當她心裡最壞的人,唯一的、最壞的人。

    「很好?」她不解地抬起眼,意外的看見他毫不帶一絲冷意的笑容。

    「愈壞愈好。」

    楚絲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同時為他的貪圖心酸得想哭。

    「哪有人會希望……當別人心裡最壞的那個人。」她眼眶微紅。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想告訴他,他就是她心裡思思唸唸、被他妒恨個半死的那個男人。

    「當然有。」無過一臉不介意的表情。

    他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隱隱約約,她能感受得到,他對她的態度又變了。

    雖然霸氣依舊,不時偷襲她的惡習猶在,但是,他變得強求了,不論用什麼方法,在任何情況下,只要能讓她將他記在心底,他一樣不漏。

    最好和最壞的人,同樣會在他人的心裡留下難以抹滅的痕跡,而最壞更是教人難以忘記,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當個最壞的人,只為了讓她永遠記住他,在她心裡留下永遠屬於他的位置。

    他這麼介意自己在她心裡的位置嗎?

    「主人,」一直守在後方的武山突然向前,提醒道:「南城已在眼前了。」

    「嗯。」無過點了下頭。

    負責守城門的士兵一見到無過,立刻向他行禮。

    「見過將軍!」

    「嗯。」無過策馬通過城門。

    「稟將軍,族長有令,請將軍一回城就前往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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