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將軍點情

第14頁 文 / 汪晴

    「郡主,可否請你等等?」

    「怎麼了?」

    「少了一隻耳墜子。」婢女指著她的右耳。

    琥珀摸向右耳,果真空蕩蕩的,「可能是掉了,找找吧。」

    婢女應了聲後,轉回琥珀坐的位子上,卻怎麼也找不到掉失的耳墜子。

    「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你確定郡主的耳墜子掉在這裡?」婢女還沒回答,奕訴開了口。

    「奴婢確定。」

    「雖然是一隻耳墜子,但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奕訴……」

    奕訴不給琥珀有說下去的理由,召來府內下人再找一次,依舊找不到。

    忙了一個多時辰,袖兒不免發牢騷道:「怎麼會找不到?難不成被偷了?」

    袖兒話一出口,一同尋找的丫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大叫出聲:「難道是……」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出口,因為奕訴的臉色很難看。

    奕訴喝問:「你知道是誰偷的?」府內豈容有偷兒出現!

    丫頭低下頭,吶吶地道:「秋水曾偷過東西。」

    奕訴臉色一變,邁開大步往主屋走去。

    第八章

    秋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房的,她腦子發脹,無法思考。

    琥珀的美麗如寶石般耀眼,琥珀的尊貴氣息猶如高貴的牡丹,而她的熱情、平易近人讓她更添一抹慚愧。

    面對琥珀這種近乎完美的女子,她直想逃得遠遠的。琥珀是強悍的情敵,對上她,她只有吃敗戰的份。秋水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一項可以贏過琥珀的優點。

    若角色互換,她是奕訴的話,她會選擇高雅尊貴的琥珀,絕不會看上她這種隨地可見的野花。

    秋水熱淚盈眶,不禁痛哭出聲,她哭自己為什麼要愛上奕訴這個高不可攀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奕訴去愛的?

    濃濃的自卑感如巨浪般撲向秋水,將她淹沒,琥珀的出現讓她驚覺到自己的卑微。

    天呀,她還傻呼呼的等著奕訴想起她來!

    奕訴一踏進房,見到她哭泣的模樣,不由得眉頭緊皺,他發現她真的很愛哭。

    「你別動不動就掉眼淚好嗎?」他充滿不耐煩的說。

    「對不起。」秋水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她很早就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哭,而她也不是這麼愛哭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碰上奕訴後,她一直在哭泣。

    對她的道歉他不置一詞,反倒直言的問:「耳墜呢?」

    「什麼耳墜?」秋水如置身在茫茫的五里霧中,不懂他的意思。

    「別裝蒜了,琥珀的墜子是不是你拿的?」他目光深沉的盯著她剔透的眸子,打從心底希望墜子不是她偷的。

    秋水嚇了一跳,連忙搖頭否認,「我沒有拿。」

    他是很想相信她,但是……

    奕訴箭步一踏,揚臂拉住她的手腕,一隻艷紅的墜子自秋水袖口緩緩掉出來,正是琥珀的墜子。

    「你又偷東西了。」他臉上罩上一層寒霜。鬆開她的手接住墜子,沒讓墜子跌落地面。

    「我沒有。」秋水急忙否認,她不明白,失竊的物品怎麼會在她身上出現?

    盯凝著她帶淚的瞳眸,奕訴實在很難相信她會做偷兒,但她當初被趕出府,也是因為偷竊之罪。

    秋水從他眸中看到不信任,心好痛,他應該信任她才對。

    「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她急忙否認。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奕訴的語氣不自覺變得嚴厲,壓根兒不信這種可笑的借口。

    「我……」秋水一時語塞,奕訴的話讓她頓時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但又會是誰想陷害她呢?

    「無話可說了。」他把她未竟的話當作是默認。

    「你……你不相信我?」這才是她在意的。

    奕訴沉著臉,沒說話,冷傲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秋水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開口道:「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沒有身份的我?」

    奕訴望住她的眼半晌,緩緩問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墜子真的不是我偷的。」

    「你的意思是琥珀陷害你?」

    秋水咬著嫩唇,不知道該怎麼說,連她也不相信溫柔的琥珀會做出這種惡毒的事,但她實在想不出墜子怎麼會在她身上?

    深吸口氣,她壓下竄起的哀傷,語氣平淡的問:「身份真的那麼重要嗎?」這是根深在她心底的自卑。

    「身份決定了一切。」

    心在滴血,奕訴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秋水的心窩。

    為什麼?

    身份的貴賤決定了一切,不但包括婚姻,甚至她的自尊?她所付出的真心,遠遠不及郡主頭銜?

    抑或者是她認不清事實,明明不屬於自己,還硬要去奢求,才會讓自己陷入這般不堪的處境?

    她扯開一抹絕美的笑,「你說得對,是奴婢想得不夠,明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賤丫頭,竟然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奕訴皺起眉,不知為何,她此話聽在耳中格外刺耳,甚至還有種諷刺的意味?

    無視他的沉默,秋水又笑了,彷彿是在笑自己的傻氣,「我是你妻子一事,你就當作是奴婢騙你的。」

    奕訴臉色一變,蒼白難看,她的話竟然讓他心痛,而不是被欺騙的憤怒。

    「你真的騙我?」他絲毫不覺得他語氣中含著顫抖。

    「重要嗎?你從頭到尾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話。」秋水抬起空洞的眸子,盯著他的俊顏。

    「我不是不相信。」奕訴否決她的指控,「只是這一切讓我覺得荒謬。」無故蹦出一個妻子,要他如何接受?

    她卻從沒想過他的感覺,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去想一片空白的記憶。

    「是呀,你說的一點也沒錯,連我自己也覺得荒謬。」秋水淡淡的語氣裡,充滿一股無法言語的悲哀。

    老天爺既然安排他們在一起,又為什麼要殘忍的拆散一對有情人。

    奕訴緊緊的握住雙拳,瞪著她看,突然,他轉身離開屋子。

    他需要時間和空間來平定他煩躁的心。

    沒抬頭看他離去的背影,秋水知道他們之間已走到結束的地步。

    秋水的嘴角扯出一抹讓人看了為之不忍的笑容,然後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一步一步的離開這不屬於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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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揚勁風,漫天飛舞的身影伴隨著劍起劍落,由原本的輕盈轉變為凌厲的揮舞。

    奕訴不明白煩躁的心情為何無法稍減,充斥在胸懷不去的怒火又所為而來?

    出了主屋,將墜子親手交到琥珀手上,他無心和琥珀多談下去,遂命人送客後,便來到後花園,揮劍消火。

    但,揮舞了大半天,火不滅,反倒有更加旺盛的跡象。長劍一揮,入地三分,奕訴屈膝跪地,暗調著紊亂的氣息。

    半晌,他聽到慌亂的腳步聲從遠而近的走過來。

    「將軍。」在見到將軍後,烏木暗吁口氣。

    「什麼事?」奕訴站起身,冷冷地問。

    烏木一臉難色,遲疑著該不該說。

    奕訴轉過身,冷眸淡掃烏木一眼,「有話直說。」

    烏木是耿直的漢子,若不是有要緊事,又擔心被他責罵的話,絕不會有遲疑之色。

    有了將軍的命令,烏木大起膽子,「將軍,秋水姑娘走了。」他剛接獲到守門侍衛的消息。

    守門的人還說,秋水的神情恍惚,連他們喚她,她也沒應聲,就直直往城門方向走去。

    奕訴眸光一黯,「你說,她走了?」不明白乍聽到她離去的消息,心為何會莫名的揪疼。

    「剛離府一會兒,要不要奴才去追回來?」

    一陣沉默。

    正當烏木打算再詢問一次,奕訴開了口:「烏木,你認為秋水的話有幾分可信?」

    烏木錯愕將軍的問話,而更令他訝異的是,一向從容不追、冷靜自製的將軍竟也會有迷惑的表情,可見秋水這位小姑娘已經困擾到將軍的心了。

    或者,早在將軍將秋水當作朋友時,情緣就已種下,只是當事人恍然不知。

    「依奴才所見,秋水是位好姑娘,應該不善說謊,至於有幾分可信。奴才不敢妄加猜測;不過,奴才見將軍您對秋水姑娘很特別。」

    「怎麼特別法?」奕訴揚了揚眉,頗為好奇。

    烏木想了好一會兒,「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將軍看秋水姑娘時,目光很溫柔,很關心她。」

    奕訴臉一沉。

    所謂旁觀者清,再加上不善表達的烏木竟然會說出「溫柔」這個字眼,可見得他在無形中對秋水的關懷已遠超出他自己的想像。

    難道,他真的和她有一段情?

    可那又如何,她身份卑賤,根本就配不上他?但為何他腦子裡抹不去她巧笑倩兮的嬌容,一顆心為她牽掛?

    「你先下去。」

    烏木應了聲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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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緣如夢,夢醒了一切盡成空。

    提著小包袱,秋水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宏偉的城門,她心底十分清楚,今日她一旦離開了這裡,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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