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鳳歌
「傻話。」他揉揉她的頭髮,「別胡思亂想了,乖乖去睡覺。」
「好嘛。」她乖乖地點頭,踮起腳在他唇上偷得一吻。
「晚安。」她得意地笑著,閃進房間。
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沈夕言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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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暑假已經開始。
沈悅寧已經從學校回來,倒也不介意和傅晴微同窩在一間房間裡。
見到她們相處得不錯,沈夕言很是欣慰,卻不知道她們共住的這段時日,沈悅寧的衣櫃裡多了多少名牌衣飾,傅晴微甚至還答應在暑假中為她安排一次夏威夷旅遊。
工作依然忙碌,但再怎麼抽不開身,傅晴微依然會趕回來吃晚飯,偶爾與沈悅寧拌拌嘴,她喜歡這種像是家庭似的感覺。一到休假日的時候,她一改往常加班的習慣,不睡到中午是絕不起床的。到下午時分,要不陪著沈夕言看看書,或是與沈悅寧一起逛街,買些新鮮蔬果回來加菜。
今天是星期天,照例是最適合偷懶的時候,傅晴微窩在被子裡,迷迷糊糊地瞄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時針不偏不倚地指向十二點。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下床套了件衣服。
「悅寧,你哥哥呢?」從盥洗室出來,她正好撞見穿著一身睡衣的沈悅寧,連忙開口問道。
平時假日十一點剛過,沈夕言會用溫柔的嗓音喚自己起床,並且準備好可口的午餐,等她一同享受美味,然而今天卻什麼都沒有。
「鳴遠陪著哥哥去檢查身體了,他胃不太好,抵抗力也很差,所以定期預約了醫生。」沈悅寧一邊說,一邊從廚房裡端了個小鍋子出來。
「為什麼不叫醒我?我可以陪他去啊。」傅晴微有些懊惱。
她知道他向來身體不好,所以很早就想和醫生溝通一下,瞭解一些具體的注意事項,現在居然因為貪睡失去了這個機會。
「算啦,那時你還在和周公下棋呢。」沈悅寧擺擺手,不以為然地道。
「你可以叫醒我的。」傅晴微依然有些不甘心地道。
「不好意思,那時我也正在和周先生下棋,心有餘而力不足。」沈悅寧衝她一笑。
「好吧。」看來只能等下次了,傅晴微暗自歎息。
「好啦、好啦,以後陪著哥哥的時間多的是。」受不了地瞅了她一眼,沈悅寧晃了晃手裡的鍋子,「現在先搞定我們的午飯。」
「這是什麼?」傅晴微好奇地問。
「粥啊,我熬了一個小時呢。」沈悅寧打開鍋蓋,得意地說。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頓時散發出來,傅晴微吸了吸鼻子,望著那一鍋粥,撇撇嘴,實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還是叫外賣吧。」她說。
「晴微姐,你就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嗎?」沈悅寧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好歹我也是向哥哥學的手藝,你捧捧場啦。」
向夕言學的手藝?傅晴微實在很懷疑。
夕言熬的粥是泛著米香的雪白,而眼前這鍋東西,不但聞起來一點都不香,還帶著明顯的焦黃,雖然看起來就不怎麼好吃的樣子,但傅晴微依然捧場,先行試探性地吃了一口。
「怎麼樣?」
「呃,還好。」
「那晴微姐不要叫外賣了,好不好?」
「好……」
在沈悅寧期盼的眼神下,傅晴微無奈地為自己盛了一碗,就著醬菜迅速解決下肚。喝完最後一口粥,她在心裡暗道: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讓夕言下廚,不然就出去吃,怎麼也要補償一下她受虐的腸胃。
一頓飯吃下來,傅晴微得出結論,「小姐,你被你哥寵壞了。」
「才沒有,想當初……」頓了頓,沈悅寧接道:「反正哥哥雖然寵我們,但我並不是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的,有時候生活會逼著入學會很多,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對不起,以前的事情,夕言並沒有向我提過。」
「你呢,哥哥沒有提過,你也沒有問過嗎?」沖了兩杯咖啡,沈悅寧遞了一杯給她。
「飯後喝咖啡對腸胃不好。」嘴裡這樣說著,傅晴微已經拿起杯子啜了一口,接過方纔的話題,「我沒有問過他啊,因為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個喜歡挖掘別人秘密的三姑六婆。」
「咦,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當然想啊,任何關於他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那我告訴你好不好?」沈悅寧望著她,誘惑地說道。
「好。」傅晴微毫不猶豫地說。
呃,那麼乾脆?沈悅寧一怔,她至少應該矜持一下吧!
「你不想說?」傅晴微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問。
「不是,反正遲早都要告訴你的。」沈悅寧搖搖頭,理了理思緒,「你相信嗎?哥哥他其實和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
「什麼?」傅晴微吃了一驚,「可是……你們相處得那麼融洽。」
「一開始並不是那麼融洽的。」
沈悅寧笑笑,神情複雜地道:「一開始媽媽以為自己不可能有孩子,所以收養了哥哥。沒想到幾年後,爸媽陸續有了鳴遠和我。你知道嗎?哥哥很聰明,從小就是天才型的人物,學什麼都很快。十六歲的時候已經進入全國最著名的H大就讀。即使我們是爸媽親生的,但總覺得他們比較喜歡哥哥一些。那時候,他們真的很寵哥哥,給哥哥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那時候我和鳴遠還小,很不服氣,從來都不給他
好臉色看,還總是想些惡作劇捉弄他,他總是不在意地笑笑,但這些事情一旦被爸媽知道了,他們就一定會懲罰我們。這樣一來,我們就越來越討厭哥哥。現在想起來,覺得當時真的好傻,明明擁有旁人羨慕的一切,卻依然不知足,任性地想要得到爸媽全心全意的關注。」
「後來呢?」
「哥哥十九歲的時候,就快研究所畢業的那一年,爸媽的公司忽然傳出投資失利的消息,一夜之間負債纍纍。一個月後,爸媽又同時在車禍中去世。除了大筆的債務外,他們什麼都沒有留下來。那時候,我驚恐地以為我們就這樣完了。
一夕之間,我們失去了一切。哥哥放棄了即將到手的學位,我和鳴遠也辦理了轉學手續,離開貴族學校。我們那時還小,忽然間失去了父母,於是哥哥成了我們的支柱。也許越艱苦的環境裡,越可以看見親情的可貴,但是我們很彆扭,即使心理上很依賴他,臉上卻表現出很不屑的樣子。哥哥大學時候主修的是中文,就業形勢並不好,他白天在一個中型集團的行政辦公室任職,晚上做一些兼差,回到家裡
還要為出版社接翻譯工作,平均下來一天睡不上六個小時。而他的收入,也只夠勉強維持我們三人的基本生活。他堅持不肯讓我們放棄學業,而我們的學費卻是佔了所有消費的大部分,我知道是我們拖累了他。
後來,哥哥任職的那家公司被凌達集團兼併,當大家都擔心被裁員的時候,哥哥卻被換到了公關部。他並不喜歡這份工作,但為了生活,卻不得不做下去。每天要應酬到很晚喝很多酒、陪很多人,哥哥的胃就是那個時候弄壞的。不知道為什麼,哥哥很有女人緣,許多名門千金都很喜歡和他在一起,這讓他很困擾。他是個嚴謹自持的人,但是那些女人卻很輕浮,常常說不了幾句話就開始對他動手動腳,
也因此哥哥一直不太喜歡人家碰他。那些圍繞在哥哥周圍的富家干金中,最瘋狂的就是那個衡順集團千金莫伊萍,她甚至還公然說,願意用整個衡順來換哥哥的心。」
「她那麼愛他?」傅晴微冷笑。
羅佑送予她的資料中,早已搜集了一切最詳盡的內幕。
「再後來,衡順的商業機密洩露,莫伊萍發瘋,每個人都以為哥哥出賣了她。事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根本是凌達總裁凌嘯天的女人,凌達與衡順世代交惡,她卻以哥哥為幌子,鎮日出現在凌達而不引人疑竇。她以為凌嘯天是真的喜歡她?還不是從她手裡得到衡順後,就對她棄若敝屣。
但哥哥卻再也無法在商界立足,當他從凌達辭職的那一天,他一夜都沒有回來。我和鳴遠都快要急死了,幾乎跑遍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沒有找到他。直到第二天清晨,哥哥才回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他髮梢都沾著露水,面色潮紅,根本就是燒得很厲害。他卻要我們不要擔心,說他一定會讓我們順利地長大。那時候我和鳴遠跪倒在他面前,緊緊地抱住他,第一次叫了他哥哥。在那以後,歸於雖
然很艱辛,但我們都撐了過來。哥哥早上在一家小報社工作,晚上不停地接出版社的翻譯、校對工作,有時甚至為一些公司做企劃,他一直很辛苦地工作,希望為我們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他也的確做到了,兩年前,他將租賃的公寓買了下來,他告訴我們,這裡會是我們永遠的家,知道嗎?那時候我們幸福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