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鳳歌
開玩笑!照他的性格,要他這樣安慰別人,算是給足了傅晴微面子。
「我幹嘛要去解釋,他算我什麼人?」傅晴微淡淡地說著。
她站起來,將桌上的文件一份份收起來,同時也將失控的情緒收起來。「我要工作了。」
「無情的女人,愛上你的人真夠倒楣。」羅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不和你哈拉了,我回廣告部去繼續為你做牛做馬。」
埋首於公文中,傅晴微頭也不抬。「不送。」
摸摸鼻子,羅佑似真似假地歎了一口氣,瀟灑地揮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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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當羅佑再次晃進傅晴微辦公室的時候,冷不防地被那一室凌亂給嚇了一跳。歪斜的電腦螢幕,滿桌滿椅的資料報表,印表機不斷吞吐著大批文件,直到印表機的托板無力承擔厚重的資料,一古腦兒散落在地。
隨手拿起一份資料,羅佑皺起眉頭,再拿起一份,眉頭皺得更緊,他不贊同地開口:「這些企劃似乎不需要你親自看吧。你的秘書和特助呢?都晾在那裡幹什麼?」
一目十行地看著手裡的文件,傅晴微眉梢也不拾一下。「他們有自己的分內事在忙。」
「你這些報表不是應該先送到特助手裡,經過整理過濾再交給你嗎?難道過濾的成果就是這樣的?那麼你的特助可以換人做了。」撩撥了一下新染紅髮,羅佑不以為然地說。
「老同學,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傅晴微抬眸瞄他一眼,冷冷地說。
「在傅氏我可是你的大忠臣,自然要擔起忠臣的重任。」羅佑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呵,別逗了。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我允許你提前回家,或者去找你那票紅粉知己敘敘舊。」
傅晴微丟下手裡的報表,又拿起另外一份,順便在電腦鍵盤上敲了幾下。
站在那裡,羅佑看著她忙碌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上前幾步,三兩下便將桌上的資料收起來,捧在手裡。
「你幹什麼?」傅晴微蹙眉,奇怪地看著他。
「這些差事應該誰做誰就要負責,我幫你拿去給沈夕言。」
「羅佑,我還有好多沒看呢,你別攪和。」傅晴微站起來,想要取過他手中的資料。
羅佑身子一側,避過她的手。「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但你要賭氣也不用這樣吧。該你批閱的文件你不看,卻盡在處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這雜七雜八的事情不處理好,我怎麼批閱文件。」傅晴微脫口而出。
這些都是前期事務,以前無論是劉海峰,或是沈夕言,都會為她處理得很好,完全不必她擔心,但現在她寧願花時間自己做。
「那你就該先讓你的特助幫你搞定它們,如果你對你的特助有成見,或者不放心把工作交給他,你完全可以辭了他,而不是在這裡為難自己。」羅佑瞅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接道:「還是說,即使你不相信他,卻還是下不了決心辭了他?」
「羅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瞪著他,傅晴微努力將心火壓下去。
不愧是她的老同學,果然夠瞭解她,也懂得怎麼惹她發怒。
「我就是要管。你要是對我不滿,大可以辭了我。」羅佑回瞪著她。
「你以為我不敢。」傅晴微說得咬牙切齒。
「你當然敢。不過,你有你的作法,我也有我的作法。」羅佑滿不在乎地道。
開玩笑!相識數年,他不時會撩撥她一下,早已不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
「你究竟要怎麼樣?」長長地吁了口氣,傅晴微無力地道。
「我要把這些東西送到特助辦公室去。」不再理會傅晴微的反對,羅佑直接朝待助辦公室走去。
走到特助辦公室門前,羅佑象徵性地敲了敲門,隨即推門而入。
半年前,當劉海峰還是特助的時候,他曾經來過這個辦公室。那時一進門,他就感到一陣壓迫感,黑色的基調,豪華的格局,讓這問辦公室充滿著侵略者的味道。而現在,縱使依然是以黑色為主,但一些奢華的擺設已經被收了起來,只在窗邊放了一盆蘭花,顯得恰然幽靜。
厚重的落地窗簾將陽光隔絕在外,一室幽暗中,沈夕言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頭微微側傾,手裡握著一隻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他似乎正在想些什麼,並沒有意識到羅佑走了進來。
聳聳肩,羅佑走上前去,將一堆資料扔在桌上。
「麻煩將這些東西看完,然後交到晴微手裡。」
沈夕言一怔,回過神來。「今天嗎?」
「怎麼,今天不行嗎?或者你不習慣加班?」碧綠的眼眸閃過一絲慍色,羅佑盯著他,「晴微今天肯定必須加班到半夜,身為她的特助,你不奉陪嗎?」
「羅總監對我有看法?」沈夕言抬頭,靜靜地問。
「沒有。」羅佑想也沒想地回答。
他遇事總是毫不在乎、率性而為,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心頭悶得慌。特別是這兩天,每次看到傅晴微為了眼前這人折磨自己,甚至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掉淚,他就覺得生氣,想找人發洩。
沈夕言淡淡一笑,並不追問下去,只是翻閱著桌上大堆的資料。「這些文件我會處理掉,羅總監請放心。」
握了握拳,羅佑望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明白傅晴微為什麼如此放不下眼前這人。那麼乾淨的眼睛,那麼溫和的性子,就像一杯澄澈的清水包容世俗的一切。
在走出特助辦公室的那一刻,羅佑撥了撥垂落額際的紅髮,回頭看向他。「不要背叛她,否則我一定會揍你,揍到你下不了床。」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這話語令羅佑腳步頓了一下,推門離去。
抬頭看了看掛鐘,差不多已到下班時分,沈夕言在椅子上靜靜地靠了一會兒,隨即拿起電話撥了家裡的號碼。
很快,他就聽到妹妹輕快的聲音。
「喂,請問找誰?」
「悅寧,公司有事,我今天不回來吃飯,記得自己弄來吃,不准把薯片和可樂當飯吃,聽到了沒有?」
「哥哥你要加班?不會吧,你明明答應我今天要早點回來休息的。」沈悅寧在電話裡不滿地嚷嚷。
她本想要陪哥哥去醫院做個檢查,搞什麼,等他加完班回家醫院都關門了。
「哥哥還要忙一會兒,你記得先吃飯。不必擔心我這裡,我在公司裡吃飯。乖,就這樣。」又哄了妹妹幾句,沈夕言掛上電話。
望了望滿桌的資料,將它們整理規類,應該可以在十點以前完成吧。若是弄到太晚,只怕回去之後免不了又要聽悅寧嘮叨了。他微微苦笑,隨即取過一份文件開始工作。
揉了下眉心,再抬頭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沈夕言閉了閉酸澀的眼睛,將文件略微整理一下,正想要關了燈回家的時候,卻發現隔壁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他猶豫了一下,本想將處理完畢的資料交到傅晴微手裡,最後還是決定算了。她應該還不想見他,明天讓原秘書轉交給她吧。望了望總裁辦公室的門,向來清澈的眸子變得有些黯淡,彷彿有些什麼東西沉沉地壓在他心底。
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唇角浮現了一抹溫和的笑,柔軟中帶著寧靜的哀傷,他轉身想要離去的時候,隔壁的門忽然開了,室內的光亮透出來,幽暗的走廊一下子亮了許多。沈夕言的身體僵了一下,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回身,卻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低呼。
傅晴微半靠著門框,一臉茫然地趺坐在地上,低低地痛叫:「好痛,夕言,腳好痛。」
再次聽到她嬌軟地叫著自己的名字,沈夕言心頭一痛,走過去攬著她的腰,小心地將她扶進辦公室坐下。
「你喝了酒?」辦公室裡飄著一股酒味,沙發邊的矮几上有兩隻漂亮的玻璃瓶,卻是空的。
「嗯……」傅晴微反手抱住他的腰際,輕輕地蹭了蹭,委屈地說:「夕言,我的腳好痛哦。」
「這裡嗎?」手指按在她的足踝,他小心翼翼地看著。
「嗯……」傅晴微溫順地靠在他懷裡,悶悶地道:「這兩天你都不理我。」
「你可能扭到了,我帶你去醫院。」手指扣著她的足踝輕輕揉著,沈夕言別過眼,裝作沒有聽到她的埋怨。
她醉了,否則不會這樣依偎著他,像只邀寵的小貓般撒嬌。當她酒醒了,就會把今晚的一切都忘記,再也不會心甘情願地靠近他。
「我不要去看醫生。」傅晴微嘟噥著:心虛地笑了笑,「其實也不是那麼疼,真的。」她只是希望他能疼她。
「真的嗎?」沈夕言不放心地蹙著眉。
「是真的。」傅晴微用力點頭,伸手撩起褲管,雪白的足踝上有一塊淡淡的瘀青,但看得出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