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席晴
怎麼會這樣呢?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他會是大姊口中所預測的「那個男人」?她們姊妹生命中的命定男人?
這時,司機插了句話:「葛小姐,他是你的男人嗎?」
「誰?」她怔了下。
「就是讓你一直目不轉睛的男人。」
「當然不是。」她斷然應道。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
「為什麼?」她感到好奇。
「最好不要和導遊型的男人扯上關係,除非你不在意一夜情。」
「什麼意思?」
「他們通常是一站一個,甚至有多個『夜度情人』,是那種比花花公子更不可靠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他是導遊?」
「我剛才聽見他在向觀光客介紹這裡的特色,相當專業的樣子,所以便斷定他絕對是個導遊。」
她扯著應付的笑容,不願意相信司機的話。
「不相信我的話?」司機人見多了,自然瞭解葛花仙的心態。
她沒吭聲。
「我有獵人的鼻子,老鼠耳朵,老鷹的眼,他們是逃不過我的觀察的。」
她立即打斷他,「開車吧,我趕路。」
司機於是閉上嘴,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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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往法國,葛花仙先趕往希臘當地一個小島的地方機場,以便銜接國際航線的班機。
聽說這座美麗的小島的三分之一所有權,是屬於一個華裔家族所擁有,她現在下榻的度假飯店,就是他們的。
唉!有錢真好、不是嗎?如果她夠有錢的話,也不需要和貝克漢合買一塊地,而是自己擁有一塊美麗的花田。
平心而論,貝克漢不是個當花農的料,她當然看得出來,他熱心慫恿自己和他共同購置普羅旺斯的農地,無非是想藉機拉近彼此的關係。但他並不知道,她之所以與他合作,是因他對當地環境的熟悉,將來若種出個名堂,那裡的花草便可以製成香精、香水,然後行銷全球,一圓她「花中仙子」的美夢。
就在她打包次日的行李時,突然聽見與她房間緊鄰的陽台傳來一個嗲聲嗲氣的女聲。
由於這個度假旅館是雙併式的,所以她的小屋和隔壁的小屋的陽台也是緊連的,唯一的屏障便是修剪合宜的花木,即使有護欄,也只是象徵的意義,而非防盜防竊。
這時,女子的聲音又從隔壁的陽台傳來——
「那,你好久都沒來這裡了,將這裡交給我一個人管理,不怕我吃了它?」這語氣雖嗲,卻夾著試探。
「你吃得下嗎?」渾厚而帶著嚴肅的聲音裡,有著不容錯辨的威嚇。
「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敢吃你的東西呢?」精明如狐狸的美樂蒂,立刻見風轉舵。
「好了,言歸正傳吧。」他不想和她閒扯。若不是她的行政管理能力好,他是不會將旅館的管理權授予她的。
這個女人現在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
她想上他的床!
但他可沒興趣碰自己旗下的人,一是公私分明好算帳,再說,這女人就如「自由港口」,誰都進得來,他不冒這個險。
「那,難道我們就不可以有公事以外的友誼?」美樂蒂仍不放棄說服他。
「不要越線對你我都好,如果你再不報告今年上半年的經營情況,明天我就解除你的職務。」他毫不留情地說。
「好,算我失言,我這就向您簡報。」她倏地正經八百了起來。
他看著她善變的臉,不禁懷疑將旅館的管理權交給她,到底對不對。
可是他又不願意被綁在這裡,這會讓他憶起父親要他從事神職的事。
不到十分鐘,美樂蒂的報告在他心不在焉中結束,大手一揮,他毫不留情地命令:「你可以走了。」
美樂蒂挺直背脊往外走去。
葛花仙覺得自己成了某種程度的「竊聽者」,當她發覺陽台上沒了聲響,動作便放的更輕些,以免被隔壁房的人以為她在偷聽。
誰知耳尖的那亞森還是聽見了,「什麼人?」
她抽了口氣,不敢出聲。
他又問了一聲:「是誰在隔壁偷聽?」
這可惹惱了她,「沒人想偷聽,要怪就怪這家旅館的隔音設備太差!」
聞言,他不語,半分鐘後又說:「你說得有理,只是我很奇怪,怎麼有人住在我的隔壁?」這是他的旅館,他一向堅持不與一般旅客合住,圖的就是清靜。可是今晚他的隔壁卻住了個外人!
「你去問櫃檯,是他們畫了這間房間給我的。」
兩人就隔著花木隔空爭執起來。
「真該開除他們!」
「看來你很喜歡開除人,有些不厚道。」她批評道。
「婦人之仁。」
「你是絕情之人。」她才不讓人白罵。
「妄下斷言,更見你的愚昧。」他也不客氣地反駁。
「笑話!是誰先攻訐他人的?」她已放下衣物走出陽台,想透過昏黃的夜光,看清這只「豬」的長相。
「你說我攻訐太過武斷,我道你婦人之仁是依你的言行而判斷。」
「這世上怎麼有你這種狂妄之人?」她光火地質問。
「那是因為你眼中有梁木。」他引用了聖經裡的一段話。
「你還敢大言不慚談論聖經!那你聽過另一段話嗎?就是不可論斷他人!」
「哈呀!好爭鬥的人有難了,天堂必不屬於他。」他又回了她一句。
「老天,你這個滿口假道學的『拉比』!」她用力折斷了一根花丫。︵在聖經裡,拉比是指古代的教師︶
「破壞公物,你得賠償。」他立刻指正她。
「哼!我自會讓櫃檯結清,不須你多事。」氣急敗壞的她,旋即拉開陽台門,邊走邊念:「好個偽善的人。」
那亞森雖然聽不清楚她的話,但知道這個女人被他逼到了絕境,無法再開口;但他卻沒有半點喜悅。
他要盡快離開這裡、這塊女人與是非之地,回到法國工作。
因為他並不是真的喜歡他父親留給他的產業、旅館及這小島。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年少的記憶!
父親一直希望他成為「教士」,為上帝宣道,他不想,可是他卻背了許多的經文,禱了無數次的告,諷刺的是,最後他選擇了泌尿科醫生,做為終生的職業,完全與父親的安排背道而馳,竟意外地闖出了名號。在法國,只要提及泌尿科,很少人不認識他的。
他的財富與外貌令許多女人興致勃勃,但他對她們總是不屑一顧。
因為接近他的人,多是有求而來,他看不到真心;而他的專業更讓他對男女之間的關係多了一層顧忌。
有同事猜測,他是個同性戀,因為他們從沒看過他和哪個女人特別親密。
但只有他知道,他不是他只是在等待一個能真正打開他心門的女人。
他抽出手機撥下電話,「為我確認明天一早的班機,我要回法國。」
美樂蒂問道:「為什麼走得那麼急?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你太抬舉自己了。」
「那你打算飛回巴黎嗎?」她收起哀傷的心情問。
「是普羅旺斯。」他說。
「哦!」她應道。
突然,他耳邊聽見孩童的叫聲——
「媽咪,我要和爹地說話。」
然後美樂蒂便匆匆收線。
他的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她為他工作多年,他未聽過她懷孕的事啊!
那孩子是誰的?
一股不安由心頭掠過,好像有種陰謀即將形成。
第二章
希臘機場。
當葛花仙趕到機場,她竟然看見前一晚在劇場門口的那個英俊男子,而那天那名美麗幹練的女子倚在他的身邊,好像是在道別。
一種莫名的預感湧上,她直覺這個男人與那女子在一起會發生些事情。
當男子拿起行李往櫃檯辦理出境手續時,她則在另一個櫃檯辦理手續,當她不經意抬頭看了輸送帶一眼後,立刻發覺不對,因為上方行李箱的名字,不是她的,而是三個英文字母的縮寫「Y·N·S」。
她連忙喊道:「這不是我的行李;那才是——」見輸送帶上的行李快要被送進X光檢查機中,她再次喊道:「那才是我的行李!」
她的聲音立引來那亞森的注意,他記得她的聲音。
她就是昨夜和他鬥嘴的女子!當他瞥見行李上的「Y·N·S」三個字時,旋即冷靜地出聲:「那只Y·N·S的行李是我的。」
葛花仙旋即轉向他,這聲音讓她印象深刻,就像她聞過的花草味,絕不會忘記它們的味道。
他是昨晚那個偽善的男人!
他們心照不宣地彼此對視,彷彿在說:這世界真小。
經過一番處理,他們各自拿回了自己的行李。
美樂蒂上前主動拉那亞森的手臂,「我有急事對你說。」
「放開!」
「很快,就一分鐘。」美樂蒂哀求道。
而這時,葛花仙的腦中再次閃現一股不可思議的強烈靈感,在經過他們身邊時,她忍不住地以中文對那亞森說:「你將有麻煩:一個意外報到的兒子,一個失去記憶的妻子,一個處心積慮想得到你的女人。」話落,便迅速拖著自己的行李進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