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人風流不下流

第11頁 文 / 夏洛蔓

    「是啦!是啦!方小姐不要客氣,盡量吃,吃得爽,心情就爽啦!」一個男人說完逕自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紛紛挾菜到她碗中,沒幾秒,一個大碗公己經堆到快成燈塔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不自覺感染了他們的直爽和開朗,方韶茵作勢拉了拉袖子,一副要拚了的逗趣表情,讓氣氛立刻熱絡了起來。

    她挾起碗內的三杯小卷,才嚼兩下,就感受到食材的鮮度,又Q又辣,實在夠味!

    「哇——」她那好吃到只能搖頭、說不出話來的表情,讓這些好客的男人樂得合不攏嘴。

    「贊厚?我老婆煮的,就是這道菜把我騙到手的,三十年,都沒有外遇。」

    「哎唷,三八喔!你黑白講啥,賣笑死人。」一名婦人才端上湯,聽見他老公那羞死人的話,急忙掩臉逃離現場。

    吵吵鬧鬧卻直見真情,令方韶茵羨慕不已。

    老家裡的奢華生活勝過這簡單樸素的小漁村千百倍,她卻從未在其中感受到這種自然流露的情感。

    一群人邊用餐邊聊天,仰頭是滿天星光,四周是無邊無界的寬闊空間,方韶茵胃口大開,又添了一碗飯,讓主人更顯光榮。

    沈博奕在一旁微笑看著。

    穿著質料上好、剪裁俐落的套裝,一頭如瀑的浪漫長髮,臉上是修飾得細緻優雅的五官,笑起來魅倒眾生的她,身處在這個簡樸的環境中,居然一點都不感到突兀。

    見到她與自己最親近的朋友們毫無陌生感的相處氣氛,沈博奕突然生出一種不只是喜歡的親密感,就像她一直都是這樣待在自己身邊,那麼自然,那麼讓人放心——

    但是,實際上,他們才見第三次面。

    「什麼事笑得這麼神秘?」方韶茵問他。

    看著她因酒精和大笑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他心頭一熱,自然地伸出手掌,揉揉她的長髮,帶著寵愛的口吻。「真不該帶你來這裡。」

    「為什麼?」她不解地看他一眼。

    「大家都這麼喜歡你,我會吃醋啊!」

    「神經。」她覺得好笑,不理會那孩子氣似的撒野,低頭吃菜。

    他再頂頂她的胳臂,故意逗她。「吃完飯帶你去散步,把這群討厭鬼通通甩掉。」

    她注意到他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不像之前那樣帶電,眸光閃閃發亮,而是有股似水的溫柔在墨色的眼瞳深處流動,熱熱的,讓她下意識地避開。

    「奕仔,我一直很納悶,你怎麼會想去跑船?」謝大哥突然想到一個多年未解的謎。

    「他一定是以為出海可以把到各國美眉。」方韶茵想紓解胸口的窒悶,故意開玩笑糗他。

    「搞不好潛意識裡真的這麼想……」他笑笑地應著,一點也沒有想要辯解的意思。

    「說到這件事,真的要引起公憤。」謝大哥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流,繼續爆出內幕。「每次靠岸到酒吧喝兩杯時,就看到整個酒吧裡的女人的注意力全被他吸了過去,因為這個男人,經常害得我們差點跟別艘船的船員打起來。」

    「你們應該把他扔下,讓他自己嘗嘗到處留情的苦果。」方韶茵不知道為什麼,聽了有些不舒服,睨他一眼。

    「吃醋啦?」他伸長手臂往她細肩一攬,將她拉近自己,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梳著她浪漫的長髮。

    他渴望更親近她,而且,真的開始覺得旁邊的那群人十分礙眼。

    他的指腹若有似無地輕觸著她的粉頸,發現他果然是個調情高手,害得她的耳根直髮燙。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吃什麼醋?!」她閃身拉開兩人的距離,驚覺內心的感覺被他一語道中,有點惱羞成怒。

    「怎麼聽起來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他懶懶一笑,只當她不好意思承認。

    「你想太多。」她討厭他的自戀,更氣惱自己前一刻居然還有些怦然心動。

    「那你希望我是你的什麼人?」看她一副抵死不從的含怒表情,像只可愛的小刺蝟,讓他不禁想再逗逗她。

    「路人。」

    他「喔」了一聲,笑得很賊。

    「笑什麼!」她氣呼呼地嘟起嘴。

    「我以為你答應了今晚的約會,我們的關係已經不同。不過,這種事有默契就好,不必言明。」他瞅著她問著嘶嘶雷電的眼眸,將原本就美麗的臉龐妝點得更加明亮。

    明知道對方故意刺激她,方韶茵還是認真的跳進了陷阱,整個人被挑起鬥志,她揶揄道:「這種普通飯局我一個月少說也得吃上一、二十次,你該不是以為吃頓飯就關係匪淺了?」

    她認真地扳著手指,再佯裝思索片刻。「要是照你這種算法,稱得上我前男友的數量,一列火車都載不完。」

    「當然不會只是這樣——」他絲毫不被她的言語影響,仍舊一派神情自若。「不過,需要時間醞釀嘛!總不能一見面就往床上滾,這不是我的作風。」

    「喂!這種話……居然當著眾人面前說出來,你會不會太下流了?!」她沒料到他這麼無賴,氣得往他臂上一槌,他順勢包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拳頭。

    「人都跑光了。」

    方韶茵扭頭一看,郎咧?

    從他們小倆口開始打情罵俏開始,旁人早就識趣地離開戰場,蹲到別處啃水果。

    他邪氣地將她往懷裡一攬,額頭抵著她的。「你是在暗示我應該加快進度?」

    她不閃不躲,直直跟他槓上,唇邊綻出一抹嬌笑。「我什麼都沒說,倒是你好像很心急,不過,可能要麻煩你先去領號碼牌,我粗估,後年中秋節的時候,應該就可以輪到你了。」

    「哇!」他聽了往後一彈。「想不到閣下魅力驚人,晚輩自歎不如。」

    她大笑三聲後,驕傲地說:「好好跟在身邊學習,有空的話,師父我會傳授幾招給你。」

    他兩手一拱。「徒弟受教了。」

    桌子旁邊,」個將大拇指含在嘴裡的小男孩,眼睛骨碌骨碌地來回看他們兩人「搬歌仔戲」,入神到口水都沿著肉肉的手掌滴了下來。

    兩人視線轉向小男孩,又彼此對看一眼,忍不住同時笑了出來。

    一場爭辯在兩人都自覺幼稚而畫上休止符。

    沈博奕喜歡和她相處時像朋友一樣輕鬆自在,她的反應與機敏經常令他驚喜,她的身上揉合著各種迷人特質,像尋寶一樣,每見一次就更加傾心。

    方韶茵總惱怒他的輕狂與漫不經心,卻又被他的眼神與言語攪得心頭大亂,他像深知女人面對感情時複雜忐忑的思緒,一點一點地挑著、抽著,直到對方臣服為止。

    她心中警鈐大作,兩個月前,她才信誓旦旦地對段月菱說,她不做馴獸師,不可能為男人神魂顛倒,此時,卻有種向下沈淪的危機感。

    「散步去!」他拉起她的手!自然地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方韶茵在內心掙扎了一下,最終放棄對抗。

    對她而言,「牽手」是比親吻更貼近心靈的動作,或許,她不願破壞此時難得的和諧,或許,她暫時不想再費力撇清兩人的關係。

    曖昧,是一種帶著微酸的甜蜜滋味,一直以來,她冷眼清明地嘲諷男人拙劣的追逐愛情手段,以至於忽略了心底有個空缺,其實也需要溫柔來填補。

    「不用幫忙收拾嗎?」她看看桌面杯盤狼藉。

    「討海人的個性粗獷、不拘小節,直來直往,不用跟他們客套,只要你吃得開心、到這裡感覺到舒適、自然,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驕傲。」他邊說邊牽著她的小手往堤岸走。「大海的兒女,心胸寬闊坦蕩,過這種每次出海未必能平安回來的日子,活在當下,是他們的人生哲學。」

    方韶茵聽得入神,接著問:「你真的跑過遠洋漁船?身處在一片汪洋之中的感覺是什麼,很浪漫吧?」

    他笑著搖頭。「老實說,很無聊,喜歡海而去跑船是一種過度浪漫的想法,平常我們就玩玩紙牌、喝酒、聊天,不過,聽他們講述三、四十年的討海經驗真的很過癮。」

    「為什麼你會想到去跑船呢?你不是學建築的嗎?」這兩者之間,似乎落差不小。

    「來,手給我。」他跳上一艘動力膠筏上,向她伸長手。

    「真……真的要上去?」方韶茵望向膠筏底下黑漆漆的海水,捂著胸口,兩腿有點發顫。這傢伙對她的仇還沒報完嗎?

    「帶你感受一下置身汪洋中的感覺。放心,我可是受過訓練的。」

    她探出鞋尖,踏了踏,感覺船身晃了一下,趕緊又將腳縮回來,搖頭。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就是這樣才怕……」她小聲嘀咕著,還是鼓起勇氣將手交給他。

    沈博奕略微施力,將她拉進膠筏上,立刻攬緊她,一手摀住她就要尖叫出聲的嘴巴。

    「你的叫聲很可怕,我擔心這一叫,全村的人都跑出來了,人家會以為純樸的小村裡發生兇殺命案。」

    她沒空理他的揶揄,整個人早已腿軟地蹲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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