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花朵
忽地，手機又再度響起，同樣是關行默打來的。
心湖蕩漾得厲害，杜穎瞳轉頭深呼吸一口氣，依然倔強地不肯接起電話。
關行默愛打就讓他打個夠，反正她不接就是不接，他想找架吵也得看她樂不樂意奉陪。
哼！他有恆心接連著狂Call，她也有耐心跟他耗，就看是誰的手機先沒電。
杜穎瞳如此想著，便不再眷戀身旁孤鳴的電話聲。
就這樣，由兩通、三通、四通……十通、十一通、十二通……十八通、十九通、二十通，一次又一次的呼喚，無論如何她就是不願接起電話。
杜穎瞳剛轉過回家的最後一個路口，很快地，她即將擺脫煩人的壅塞車陣，躲進自己的小天地中。
身旁的手機喊了二十次的「我愛妳」後，來電中斷了。
哼！想必是厭倦了吧！那正好，省得自己被疲勞轟炸，耳根終於能圖個清靜。
才剛這樣認為，第二十一通電話又來報到。
被連續愛了二十通，杜穎瞳早已忘了該傷心欲絕，滿腦子都在計較關行默先前對她無理取鬧的態度。
關行默專有的溫柔呼喚，而今聽來使原本就極差的心情更增添煩躁。
這回，她終於忍不住大歎一聲，抄起包包翻出手機，怒目攢眉地按下通話鍵。
──電話另一端，心急如焚的關行默，正開車前往杜穎瞳住家的方向，一面嘗試撥手機給她，希望能好好地道歉。
努力不懈的他，面對終於有人接聽的電話，露出欣喜笑容。
「瞳……」可惜，他才說了一個字，便被杜穎瞳如雷的吼聲阻斷。
「關行默！你不用再白費心機，我告訴你，從下一秒起，我拒接任何電話！請你別再打來了！」杜穎瞳對著通話孔大罵，然後迅速按下結束鍵，順便多壓幾秒關機了事。
透過耳機，關行默被罵得狗血淋頭，連句話都沒說完就被切斷通話，最重要的是，斷線之後再撥過去，便直接轉到語音信箱。
他大歎一口氣，此刻小瞳怒火正熾，恐怕連面也不會讓他見到，現在前去也只是討碗閉門羹吃。
關行默在十字路口將車頭掉轉，改往自家方向行進。
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如今只能另想辦法求得她諒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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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穎瞳窩在自家小浴池裡，雙手迭在浴缸邊緣，支撐著下顎的重量。
「真的是我做錯了嗎？」她神情黯然，回想著兩人交往的經過。
自從幾個月前兩人認識以來，雖然他很強勢無禮，但一直都是配合著她的性格步調不是？他總是笑著解決兩人的問題，從不曾這樣凶過自己。
或許吧，她真的錯了。
她知道，從來自己對關行默的要求就是偏高……不，是對愛情的要求太過理想，始終在要求和規矩中經營感情，想以此證明那是屬於自己的。
當初與皇秀彥交往，她一廂情願地希望匹配得上他，一心努力工作獲得好成績，但卻忽略了對方感受。分手時，她沒分析真正原因，只是認為自己那麼努力，到頭來卻是「個性不合」收場，失望的決定從此不輕易再談感情。
當不成配得上王子的公主，既然如此，她選擇埋首工作。
直到遇上關行默，強行撬開她封鎖的心門，用霸道狡猾的手段擄獲自己，她才再度嘗到了被關心呵護的滋味。
她不想再度失去，所以想緊緊抓住，主控她所擁有的，也因為關行默順她的意，所以她得寸進尺，認為他重視她是理所當然。她是那樣任性，只在乎自我感受，是他勉強配合著自己，如今他厭了，發脾氣也是應該。
但她對他的感情已經難以自拔，就算兩人怒目相對，她也不敢說要分手，不像當年與皇秀彥那段情，雖然心中難過，還是能輕易答應割捨。
「唉……」深深歎了一口氣，杜穎瞳倦怠無力地趴在浴缸邊緣，閉上眼，什麼都不願再想。
門口隱約傳來對講機鈴聲，杜穎瞳睜開眼，確認自己沒聽錯後，起身圍上浴巾。
她懶洋洋地走到玄關處，拿起對講機與管理員通話。
「杜小姐，有妳的快遞。」
「謝謝你，請他上來吧！」她心不在焉地應聲，也懶得思索誰會在這時間送東西來，她走回臥室隨便套件運動衫，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爭執過後的落寞總是特別煎熬，她甚至覺得乾脆去找他低頭認輸好了，但換個角度想，之前兩人將話說得那麼絕，現在就算見了面，恐怕也是劍拔弩張吧！
電鈴響起，杜穎瞳到玄關開門，透過門上的防盜孔，看到外面那位頭戴鴨舌帽、身穿運動外套的快遞人員，身形似乎與關行默有些相像。
她搖搖頭，暗笑自己想太多，他如果要來，也不須刻意喬裝。
杜穎瞳打開門，喚了喚倚靠在牆邊的人。「先生？是不是有東西要我簽收？」
對方轉過身來，壓低的帽簷，使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我送來的是關行默先生的道歉，請杜小姐簽收。」快遞人員聲音低沈，由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
同一時間，杜穎瞳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
「你來做什麼？」她沈下聲。「堂堂的皇朝業務經理，需要紆尊降貴當個快遞員？」
一見到他，她又立刻架起武裝，說出言不由衷的話。
誠心接受對方酸溜溜的諷刺，關行默拿下鴨舌帽，輕輕靠在門邊。「我剛說過，宅配到府的道歉。」
他不先回家扮成這副模樣，也許她連門都不會開了吧！
「先打人一巴掌再來道歉，你認為我會接受嗎？」她語氣極為冷淡。
不可否認，關行默的出現令她有些驚喜，但強烈的自尊卻阻擋她露出欣慰神情，縱使心中怒氣早已消磨大半，她也無法在片刻間就轉換態度。
「你回去吧，我沒心情再跟你糾纏。」她轉身準備進入屋內，不想再搭理他。
關行默由背後緊擁住她，難受地蹭著她微濕的頭髮。
若比起激烈的爭吵，她這份冷漠的態度更教他揪心。
「瞳……」他輕柔地叫著她的名，彷彿又瞧見她的眼眶泛紅。「是我的錯，我不該質疑妳，我為自己惡劣的態度道歉。」
「不用多說了，你傷了我而我也傷了你，彼此就當扯平吧！」她倔強地別過臉，用著滿不在乎的口吻說話，不想讓他見到自己淚湧的模樣。
她本就無意與他爭執，事情會鬧成這樣也非心中所願，不如讓彼此都有個冷靜的空間。
「就這樣當作扯平了……是嗎？」每回鬥嘴都佔上風的關行默，竟然也有語塞的時候。
他長吐了一口氣，用最輕柔、最平靜的嗓音在她耳畔緩緩訴說著：「妳怎麼會懂我的心情？在妳心中，皇秀彥的存在，是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取代的地位。我可以灑脫，也可以有風度地包容所愛的人與自己的好朋友曾有過一段感情，但實際上，我真的嫉妒得快發狂……」
他坦承心中的自私，並非借口求得諒解，而是希望她明白，自己真的很在乎她，因為恐懼那份藕斷絲連，所以態度才會越顯偏激。
關行默的話讓杜穎瞳錯愕，她從不知道，自己對皇總的那份敬重會成為關行默耿耿於懷的負擔。
她掙脫他的懷抱，淚眼婆娑地與他面對面。「誰說你無法取代的……從頭至尾，我都沒說過任何一句有關眷戀皇總的話，在我心裡完完全全就只有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她好想拍醒他的腦袋，他根本不該吃這種不存在的醋，製造無謂的爭執。
「瞳……別哭，是我的錯……別哭……」親耳聽見杜穎瞳的告白，對關行默而言，像吃了定心丸般，懸宕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繞了一大圈，兩人竟是為不應存在的心結爭執，怎能不啼笑皆非？
「算了，先進來屋內再說吧。」她放低音量，不想引起鄰居注意。
杜穎瞳先進屋子，關行默隨後輕輕將門帶上。
「瞳，請妳原諒我的莽撞好嗎？」他滿懷歉疚，只願求得心上人的原諒。
杜穎瞳低下頭。「其實……我自己也有錯，不該在你彷徨不安的時候，還一味地想維持自尊。」
「瞳……」關行默微微皺眉，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那份難受。
「但是請你相信，我心裡只有你，真的，皇總對我來說像是兄長一樣，唯有你，才是我愛的人。」她輕蹙秀眉，重申對他的真心。
「我知道，我也是。」他不捨地將她攬在懷裡，用力感受兩人相貼的體溫。
經過這次教訓，關行默告訴自己，從今以後不會再因無聊的情緒，輕易失去該有的判斷。
他重新拿出那個精緻的小盒子，輕輕交至杜穎瞳手上。「瞳，我送來的東西妳還沒簽收呢！」
「這是？」杜穎瞳瞧了瞧質感高雅的小木盒，然後抬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