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雷恩那
「好啊,我不問。」她纖瘦的臂膀勾住他的頸,風情傾洩,不知覺間已學會引誘他。
「唔……那你要陪我一塊兒參詳呀……」她在他發燙的耳邊呢喃,還頑皮地探出舌尖舔過。
如何還能把持?
情慾如潮,勃發澎湃,無法再多想什麼。
他低吼了聲,收縮健臂,將自己熱烈地投入她的柔軟裡……
第六章天光嬌影各無賴
年關剛過,再兩日便是元宵佳慶。
這是杜擊玉嫁入刀家的第一個新年。
距離那個鬧騰得江湖上人盡皆知的成親大禮已過去兩個多月,嫁作人婦的日子對杜擊玉而言,似乎沒什麼巨大的改變。
她適應得極好,如魚得水,憑著那張美臉兒,以及溫馴可人的神態,只需軟軟一笑,笑渦漾啊漾地,連掀唇出聲都省了,旁人自當掏心掏肺,忙著將一切美好玩意兒堆到她跟前來。
她向來知道自個兒的能耐。
說得坦白些,她也挺會運用這得天獨厚的「伎倆」,教身旁的人全都來喜愛她,心疼她。
倘若,她嫁的那男子也能如其他人一般,輕易就教她擄獲心魂,那麼她……唔……淡淡沉吟,她忽爾牽唇,清楚明白自個兒的心思——
若是他打一開始便毫無原則,隨意地讓她「騙」上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麼,她也不會如此這般地喜愛他。
唉唉,他總是「不心疼」她啊……他剛峻、嚴肅且認真,或者教人感到無趣,可她偏偏傾慕這樣的他,然後漸漸察覺出那強硬表相下的如火熱情,她愛上逗弄他的感覺,這癮頭怕是戒除不掉了。
微晃的馬車裡甚為寬敞,兩邊方窗皆撩開了布簾子,冬陽隨行,淡淡地引入天光,兩側景物盡收眼底。
「擊玉,冷不冷?要是哪兒不舒服,妳得說,別強忍著。」
聽見那聲溫言慰問,杜擊玉將眸光從外邊熱鬧的街景上收回,轉而瞧向坐在對座軟墊上的秀美婦人,露齒笑開。
「娘,我不冷。您別一直顧著我,我很好的。倒是您,不能著了涼,我把簾子放下可好?」伴隨的一名小丫鬟與馬伕擠在前頭,馬車裡就只兩人。
刀母搖了搖頭,氣色雖弱了些,但精神不錯。「若妳不覺冷,咱們就吹吹風。有一陣子沒上街了,坐在馬車裡瞧瞧街景也好。」
「嗯。」杜擊玉笑嘻嘻地頷首。
今兒個趁著日陽露臉兒,暖了幾分,她專程陪著婆婆出門散心。
婆媳倆兒先是到「觀音寺」裡上香,後又逛了一家小小的賣琴鋪子,和裡頭那名身兼制琴師傅的年輕老闆聊了幾句,只是她那張美臉兒沒遮沒掩的,無意間自然又「嚇」著了好些人。
此時,馬車正按著刀母的意思,往東城門外的大廣場行去。
大廣場是民團與衙役們操練之處,刀恩海若是待在湘陰未出門辦事,時常上那兒授武。
風仍寒涼,教人呼出團團煙白的鼻息,杜擊玉跟著將拽在懷裡的小暖爐擱在婆婆膝上,又順手替她拉攏軟裘,將她包裹得暖呼呼的。
刀母不禁笑道:「咱懷裡也捧著一隻小暖爐,妳怎麼還把自個兒的往我身上擱?真不怕冷嗎?」
「娘不冷,擊玉就不冷。」她嘴甜,心也誠,隨口言語便有本事哄倒人。
她們在相處上是有些「婆媳問題」的,偶爾杜擊玉也感好笑,她的婆婆與阿娘雖都嫁入武林之家,但娘親自小習武,後又隨著爹在江湖上走踏,自是巾幗不讓鬚眉,秀麗英氣。
至於刀母,雖嫁予湘陰一帶的武術總教頭,卻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書讀得多,琴棋詩畫皆有涉獵,就是沒學過一招半式,再加上大病過一場,病絲猶未盡除,秀氣的臉常是白蒼蒼的,卻又常掛淺笑,隨時隨刻欲撫慰人似的。
杜擊玉發現自個兒愛保護弱小的習性又被挑高了。
她雖也是病號,身子骨強不到哪兒去,可瞧見有人較她還憐弱、更需小心照看,她倒是「遇弱則強」。只要與刀母處在一塊兒,她儼然成了「護花使者」。
「來,過來娘這兒。」刀母朝她招招手。
她溫馴地應了聲,將自個兒移了過去,挨著婆婆身旁坐下。
「娘,咱們靠在一起,那就真不怕冷啦!」她撒嬌,親暱地勾住婆婆的一隻衣袖,霜頰在那軟裘上蹭了蹭。
刀母唇角微牽,探出指尖愛憐地拍拍她的頰,語若輕歎。「妳來得真好。娘一直想要有個貼心的乖女兒,妳來了,大夥兒都高興,尤其是恩海,咱瞧他整日眉開眼笑的,歡喜得不得了。J
「呵……娘是在同擊玉說笑嗎?恩海才不會眉開眼笑呢,您也知曉,他那張臉就那麼一個表情,瞧不出喜怒哀樂的。」看來,她還得花上許久時候好好「調教」呢。心癢呀,她真愛他發窘的樣子。
刀母教她俏皮的語氣逗得直笑,搖了搖頭。「他喜色不外現,可咱心裡清楚。那孩子到底是從我肚皮裡生出的,還料不準他嗎?」
杜擊玉雪頰淡赭,輕笑了幾聲。
刀母又一聲歎息,靜了片刻才道:「恩海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樸拙了,又是個直心眼兒的,姑娘家對他有意思、春心暗生,他啥兒也領會不出,咱還擔心他一輩子得打光棍了……他最後肯向妳提親、把妳給迎進門,想是鼓起極大的勇氣。妳很好,能教他歡喜,娘心裡感激妳。」
「娘……」杜擊玉揚眸,軟軟一喚,心口溫熱溫熱的。「我會待他好的。」
聞言,刀母微微一笑,指尖再次輕拍她的臉。
杜擊玉自然地回了朵笑花,眨眨麗眸,那清瞳迅捷地刷過兩道幽光,突地,她天外飛來一問:「娘,您方才說……有許多姑娘家對恩海有意思嗎?」
刀母秀眉略挑,怔丁怔。「呃……是呀……」
好樣兒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杜擊玉咬了下軟唇,不自覺地瞇起眸子,費勁兒地穩住嗓音。「是嗎?唔……娘見過她們嗎?都是些什麼樣的姑娘?跟恩海在哪兒識得的?娘適才也說了,恩海最後肯向我提親……最後?莫不是在我之前,他其實是打算對其他姑娘提親?」
這還了得?
她不是他的首選嗎?
唯一的、獨有的,就只她一個。
他親口承認,除她之外,他想不出別家姑娘,不是嗎?
唔……喉中好酸啊,像是從胃裡嗆出什麼來了,那滋味難受得教她美臉兒皺成一團,五官擠作怪樣。
這衝擊來得好生突然,教她一向伶俐的腦子有些渾沌,只清楚明白一件事兒!
他要是再敢對別家姑娘提親,她就……就、就一輩子不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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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刻鐘過去,馬車行至東城嚴外。
在大廣場上活動的百姓們男女老少皆有,氣氛活絡,但一經詢問,才知民團與衙役的操練在半個時辰前已然結束。
有人瞧見了,刀家二爺在授武過後,便與一名勁裝打扮的黑衣女子走在一塊兒,那女子該是外地來的,是張生面孔,與刀家二爺顯然是舊識,據說兩人已相偕往打鐵鋪子聚集的城南策馬而去。
黑衣女子嗎?好!極好!又是打哪兒蹦出的姑娘?倒挺能投他所好,知他偏愛玄色!
杜擊玉也知自個兒不太講理,尚未對自家相公問出個所以然來,就怨他、惱他、往他身上羅織罪名,但這心情難以抑制呀!
酸溜溜的,比含了滿口的青梅子還厲害。
索性,她就大方對自個兒認了,她是打破醋罈子,不成嗎?
馬車調轉方向往城南去,刀母見她臉容微凝,知她所為何事,心裡不禁感到好笑,並不打算為刀恩海多作解釋,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兩個小的多吵吵嘴,說不準愈吵愈甜。
「沒事嗎?要是累了,咱們讓馬車調頭回府裡去?」溫言問著,她輕捏杜擊玉的小手,後者頭搖得如博浪鼓。
「娘,我很好,我、我不累的。待會兒我自個兒尋恩海去,娘若累了,先讓馬車送回府裡吧?」深吸了口氣,唇角硬是揚開笑弧。冤有頭、債有主,她這股子氣悶只針對刀恩海,絕不波及無辜。
刀母也不道破,只溫和地頷了頷首。「也好。恩海見著妳,定是歡喜訝異。」
訝異或許,歡喜……則不然吧?杜擊玉小腦袋裡悶悶轉著。
前一陣子,她開始注意到她那木訥相公越來越晚歸,原以為是因事務纏身才導致如此,但見同桌晚膳,全家獨缺他一個,連平常忙碌不已的公公和大伯都能準時入席,偏不見他人影,而且連句話也不交代,神神秘秘的。
她曾私下問過他兩回,他不答,神色卻怪異得緊。
她雖狀若尋常,卻也忍不住要去猜測,斟酌過一個又一個的可能。
該不會……真和別家姑娘扯上關係吧?不不不!不會的!她得信他,定他罪前,至少得聽過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