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艾珈

    宮勁彥在心頭忖著，他到底是直接殺到寶艾西餐廳等方雲杉，還是忍耐一下撐到他到一0一逛街時再過去問他比較好？

    理智要求他稍安勿躁，但這個時候，要他怎麼安靜得下來！宮勁彥將PDA往駕駛座旁邊位子上一丟，腳踩油門，銀色跑車像箭般駛了出去。

    停紅燈的空檔，他啟動無線耳機撥號給組長阿廖。

    「老闆？」阿廖接聽。

    「你們現在人在哪？」

    「差不多再十分鐘到君悅。」

    「好，對了，等會兒你們到君悅，幫我找個服務生要他為我保留一個桌位，我已經在路上了。」

    「是。」

    二十分鐘後，宮勁彥車子駛近君悅飯店，油車員上來接手停車，他塞了一張千元鈔給油車員後，便急急忙忙衝進君悅大門。

    「宮先生，這邊請。」服務生上來領位。

    「方先生呢？你們安排他坐哪？」一進西餐廳宮勁彥立刻瞇眼搜尋。服務生指示裡頭包廂，宮勁彥二話不說立刻舉步向前，但卻被自家員工擋在包廂門外。

    「還有誰在裡面？」宮勁彥問。

    組長阿廖說了一個名字。

    宮勁彥當然聽過，這名字在台灣，誰人不曉。「好吧，一等他出來，就馬上過來叫我……」宮勁彥指了指自己座位。「這事很重要，絕對不可以忘記。」

    阿廖點頭應允。

    寶艾的餐點向來美味，宮勁彥愛吃牛排跟海鮮，寶艾招牌菜剛好就是這兩樣。但在情緒不佳外加焦慮的狀態下，此時的他根本就是食不知味。每吃一口就抬頭看包廂一眼，好不容易，名人跟他帶來的隨扈步出包廂大門，宮勁彥二話不說立刻將刀叉放下。

    服務生立刻趕到。「宮先生？」

    「結帳。」

    「但是還有甜點跟……」

    「沒關係，我有急事……」

    簽好帳單宮勁彥立刻走向包廂，阿廖一見他來，立刻走向包廂門通報有人來訪。

    一進包廂，宮勁彥不客氣地要求方雲杉經紀人先行退下。

    「要我離開，這怎麼可以。」經紀人不同意。

    「宮先生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我沒有什麼事情是我經紀人不知道的。」

    既然他這麼說，宮勁彥就直接問了。「阿心呢？我是說，厲心婕，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方雲杉笑了。「心婕在一個可以讓她自由活動的地方休息，不過不是我藏她的，她所住的飯店，是她自己挑的。」

    「哪間飯店？」宮勁彥逼問。

    方雲杉搖頭。「這問題我恐怕沒辦法回答你。」

    「你！」

    「心婕說過，她想要好好的休息，不想再被打擾……不然這樣吧，我晚一點打電話給她時，會跟她說你在找她。」

    簡短兩三句話，明顯劃清方雲杉與厲心婕，還有厲心婕與宮勁彥之間的關係。宮勁彥震驚得瞠大雙眼，曾幾何時，他與阿心之間的聯絡，竟然需要藉由第三者的參與！

    他才是阿心真正擁有十二年感情的人啊！

    「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夠分化我跟阿心的感情嗎？哼！我告訴你，你太小看我跟阿心之間感情的聯繫了！」

    強弩之末，不足為懼。方雲杉沒把宮勁彥的話放在心上。

    「你錯了，分化你跟心婕感情的，不是我，我只是一個能夠看出心婕她優點的男人罷了。我喜歡她，而且有能力讓她幸福。我想任何有智慧的女人都會知道，選擇我比選擇一個只會怒罵、只會給她臉色看的男人，要明智多了。」

    宮勁彥像被打了一拳似地朝後一退。「她這麼跟你說？」

    「沒有，是我自己想的。」方雲杉微笑。「我只是把事實擺在她面前，讓她自己看清楚罷了。」

    「但是我罵她，並不代表我討厭她或者是……我是因為關心她啊！」

    方雲杉聳聳肩。「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想用餐了。你知道的，不管餐點再如何美味，還是有時效限制的。」方雲杉重新拿起刀叉。站離門邊最近的經紀人立刻拉開包廂門。

    宮勁彥目光掠過經紀人的臉，還有站在門外的阿廖他們，然後轉身，昂首闊步離開包廂。

    如果方雲杉以為這麼說他就會死心，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反而讓他更堅定要找出阿心的決心。他們之間有誤會，他得跟她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他得告訴她，他之所以老是吼她、對她生氣，都是因為他太關心——

    只是，宮勁彥也很擔心，老被他氣得七竅生煙的阿心，這回還肯聽他解釋嗎？

    第六章

    下午三點，方雲杉的聲音在手機那端響起——

    「拿到簽證了嗎？」

    「中午就收到了。我原本還有點小擔心，不過一拿到簽證，不得不承認你的經紀人的確有兩把刷子。」

    「有我做你的保證人，有什麼簽證下不來？」方雲杉可不是在自誇，他說的是事實。「對了，我剛逛一O一大樓，在裡頭幫你挑了幾個小東西。我已經請經紀人送過去了，你收到時馬上打開來看看，要是有問題，可以立刻更換。」

    聞言，厲心婕表情一垮。

    「你又送我東西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習慣這樣子嗎？」

    「我知道，但是有些東西，就是覺得很適合你！別那麼緊張，我只是買了幾套你到加勒比海可以穿的禮服。畢竟是我邀你過去的，那些東西，總不能還要你自備。」

    「如果是工作上需要，我並不介意自己準備……」她話說完，手機那端突然陷入一陣沈默。

    半晌，才聽見方雲杉幽幽地說：「我覺得你對我好見外。」

    「啊？」厲心婕一愕。

    「是，我知道你可以自備，我也知道你並不太稀罕我送你東西，但是希望你偶爾也能替我想想，我不過是想取悅你罷了。一件禮物，代表我一次用心，我一次渴望見到你微笑的期盼，如此而已！」

    方雲杉一番話說得情深意重，聽進厲心婕耳裡理當覺得感動，但她卻只感受到萬分沈重、壓力重重。

    一般與人交往會發生什麼事？缺乏實際經驗的她，只能從以往看過的小說電影裡頭窺知一二——彷彿就像方雲杉所說的那樣，男人慷慨送禮，女人歡喜接受，如此一想，似乎真是她反應太過了。

    「對不起，我忘了考慮你的心情……」厲心婕滿懷愧疚地說。「其實從你送我的別針上看，我對你挑東西的品味相當有信心，謝謝你。」

    一結束通訊，原本強掛在厲心婕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好累！厲心婕手捂著雙眼，幽幽地歎了口長氣。

    厲心婕曾經想過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絕對不是她對方雲杉有什麼不平不滿；他很好，很完美，幾乎符合每個女人理想情人的條件，但為什麼她就是對他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

    厲心婕拉起了被子，轉身將臉埋進棉被裡。

    連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十幾年前，她可以一看到宮勁彥，就對他芳心暗許。連嘴巴那麼壞、感情神經那麼鈍的男人，她都可以愛得那麼深、那麼久了，怎麼當樣版的理想對像出現，她反而毫無感覺？

    「我該不會是品味太差，只會對彥子那種嘴巴惡劣的男人感到興趣吧？」厲心婕嘴裡喃喃自語。目光一轉，瞧見擱在一旁的手機，她拿起打開，撥到語音留言系統。

    「您有一個新留言，四個舊留言。第一個新留一一臭阿心，你完蛋了你！」

    當宮勁彥的怒吼傳進耳朵，淚水霎時盈滿厲心婕的眼眶。她捂著嘴輕輕將手機合上，眼淚不斷地掉落。

    她到底是怎麼了？方雲杉溫言軟語的叮嚀與示愛，她聽了無動於衷；可一聽見臭彥子的怒罵，心頭卻像塞滿了潮濕的棉花，感覺又沈又痛。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啊，厲心婕！」她傷心地責罵自己。像彥子那樣只會罵人不會哄人的臭傢伙，丟了忘了算剛好，她幹麼還留著他罵人的語音留言，死不肯刪？

    那是因為你還喜歡他……一個聲音在厲心婕心裡悄悄說道。厲心婕唇一抿，叛逆心起。

    誰說她沒辦法刪的，就刪給你看！

    她拿出手機，接通語音信箱，正要刪除的瞬間，心口驀地一揪．她瞪著手機按鍵發了會兒呆，一股腦恨突然從心頭浮現——討厭！討厭！歷心婕用力合上手機，埋頭痛哭。

    她就是捨不得嘛！

    直到這會兒厲心婕才明白，原來要徹底離開一個她所愛的男人，是多麼地不簡單。那不只會傷她心，還會傷她的肝、傷腦子、傷眼睛……

    最悲慘的事，在她那麼傷心難過的時候，她所愛的那個男人，卻自始至終不曉得，在這世上有那麼一個人，那麼那麼地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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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先生，這是中正全區三星級以上飯店的名單。」

    「這裡是大安區三星級以上飯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