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洛彤
「不怕、不怕！有我在，語樂，我會永遠保護你的！」他收緊手臂，緊得像是要將她揉入體內，對她的在乎不言而喻。
只是，當他低沉壓抑的承諾傳入她耳中時，王語樂卻忽然清醒了，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桶冰水，從頭到腳涼透。
「放開、你放開我。」王語樂掙扎著，不願意再窩在他的懷抱裡。
他的承諾喚醒她沉痛的記憶，想起他曾有的欺騙，屬於他的氣息太過溫暖，她怕自己會陷溺一輩子，與其如此，她寧可不再碰觸。
「語樂，是我、是我，你別怕！」歐陽霖察覺她的反抗，擔心她仍未從驚嚇中平靜下來。
一片枯黃的樹葉掉落，飄至他不再和緩的臉上，他的眸中盈滿憤怒及慌亂，急切地盯著她看。
王語樂被男人的眼神震懾，一顆心更是猛烈地翻攪。
她好想看清楚他眼中的慌亂是真是假，像是他真的好在乎她、好擔心她……
王語樂沒有勇氣去探知答案，她已經太過恐懼，禁不起更多的失去。
這個念頭一出現，王語樂隨即停止掙扎，不再輕易相信他那雙會騙人的眼睛。她勉強地坐起身子，要自己最後一次望著歐陽霖，然後永遠地忘記他。
「謝謝你，不過請你放開我，你的未婚妻不會想見到這種畫面。」雖然她心痛到極點，但是眼裡卻沒有淚水，對他的態度疏離得像是陌生人。
歐陽霖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腦袋一片空白。
「語樂……」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解釋再也不能平撫她，再也無法讓她相信他。「珍不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強辯讓王語樂傷透了心，她認為他仍舊沒有對她忠實，依然執意把她當成傻瓜一樣欺騙，這點讓她很難接受。
「你到現在還要騙我？！難道你還指望我相信你嗎？」王語樂絕望地喊著，驚嚇與失落已經耗去她太多力氣，她的身子仍在瑟縮顫抖，但她更用力地眨眼，在心裡喝令自己不許哭。
聞言，歐陽霖的臉色凝重，黑色的眼睛裡充斥著絕望。
「是，我仍舊指望你相信我，因為你必須相信我。」他用沉重的語氣說著。
「不、我不！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求求你快走……」兩行清淚自王語樂的臉頰滑落，她的情緒終於崩潰，再也不能承受最愛的男人，在這個時候仍舊不放棄傷她的心。
她的淚像刀一般劃過歐陽霖的心，令他的心也淌血疼痛，但他只能無奈地轉身離開，每踏出一步，就感覺他離她愈來愈遠。
歐陽霖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對王語樂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的承諾只給你一個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知道如果再繼續待下去，只會帶給她更多的折磨，那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他只能選擇離開。
歐陽霖一走，助理隨即取代他的位置，將王語樂緊緊地抱在懷中，王大哥則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自己所造成的結局。
一切都照著他的安排走，王語樂將不會繼續留在這裡，也不再有人擋著他的財路，只是為何他沒有高興的感覺，反倒像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錯事。
歐陽霖走了，王語樂在助理的攙扶下慢慢走回屋內，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冷靜、忘了歐陽霖！
但她怎麼能夠不想他？
就算知道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他欺騙她的幻象，但那也太遲了，她的心，早已經遺落在他身上……
第九章
日子過得很快，已經過了兩個禮拜，古堡裡恢復寧靜，來來去去的只剩酒農，日子繁忙地像是不曾有外客駐留。
歐陽霖在酒窖裡品嚐著香醇的美酒，臉上卻沒有滿足的神情。
曾幾何時，這些淡金色的液體再也不能迷住他了，能迷倒他的，只剩下那雙燦亮的大眼——那雙因為他而染上傷心的澄眸。
他啜著兩人曾共飲的酒杯，想找回她唇上的溫度，卻只感受到冰涼的飲品，徒增他的心傷。
歐陽霖點燃一支煙，他全身像是被人抽走力氣，想起自己這個月來的努力，心就被濃濃的無力感佔據。
王語樂差點被強暴的那天晚上，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第二天一早，她趕在其它人之前離開，擺明不想再見到他，也不給他任何機會解釋。
他原本一心篤定，想先解決掉珍的問題之後，再來跟她解釋這一切，於是，他並沒有十萬火急的追上去。
他對自己的愛情太有信心，以為什麼事都可以不用解釋，他以為她懂他的心。
只是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兩人之間除了信任之外，還必須注意彼此心底最不安的角落。
當他終於把珍送回後母身邊，並冷下臉來告訴珍關於他對王語樂的感情，甚至出言威脅，要是珍敢再妄為，破壞他與王語樂之間的事，他絕不輕饒。
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裡寵愛的珍，這下終於知道他是認真的，她也震懾於他眼中的嚴肅，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鬧得太過火。
「我以前也這麼鬧，為什麼你就不生氣？」珍疑惑的問，她假扮他的未婚妻又不是第一次，甚至還故意去人家面前下馬威，都不曾見他這麼惱怒過，這次她不過才稍微鬧一下，他的態度卻如此反常。
「因為我從來不曾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歐陽霖沉著聲音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胡鬧？」珍再追問，不相信這個王語樂真有這麼特別。
「因為你的脾氣我很瞭解，我愈是阻止，你愈會傷害她，不是嗎？」歐陽霖環手抱臂，冷眼看著這個他寵愛的妹妹，給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
在歐陽霖的冷眼威脅之下，珍終於放棄繼續糾纏他，反正她也只是無聊，索性將所有的爛攤子丟回給歐陽霖處理。
然而，這只是所有麻煩的開始，當他處理好珍的事情之後，才發現他完全聯絡不上王語樂。
他尋找她好久好久，原本以為她會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她始終音訊杳然，讓他的心倍受煎熬。
王大哥阻擋他，這是理所當然的結局，他不放棄，繼續尋找別的途徑，但是當他用盡任何方法，卻還是聯絡不上王語樂時，他開始慌了。
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王語樂要斷絕所有對外的聯絡，除了王大哥之外，沒人能找得到她。
他有預感，知道她是鐵了心要將他隔絕在心房外，不再給他任何機會：
歐陽霖猛地抽了口煙，白色的煙霧散了開來，歐陽霖到如今才知道，他已經想念她到幾近瘋狂的地步。
抽煙像是一種思念，煙霧與手指繾綣繚繞的感覺，會讓他聯想到兩人的擁抱纏綿：當煙草的灰燼落地時，只有他知道，那是他成灰的相思——飛煙聚散無蹤影，一寸相思一寸灰。
「語樂……」他低喚著她的名，知道自己再也戒不了煙，因為他擋不住黑夜裡襲上心頭的思念。
一切就這麼算了嗎？
讓兩人的愛情，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誤會結束嗎？
不行、他絕對不允許！
只是，不允許又能如何？
他想到兩人最後的一段談話，談到的就是他們可能的未來。
她不想留在法國，至少目前不能留下來，就算兩人真的言歸於好，還是得分隔兩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忍受多久？
如果成就一段感情，必須要有人犧牲，為了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哪怕需要犧牲的那個人是他！
歐陽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便肯定地邁開腳步，走出這座讓他痛苦了許久的古堡，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
窩在陌生的房間裡，王語樂覺得自己累得快昏過去，但她閉上眼，卻怎麼樣也無法入睡。
打從她再度踏上台灣的土地之後，不但沒有得到半分鐘的空閒，反而變得十分忙碌，忙宣傳、忙通告，忙得像只陀螺，不停不停的轉著。
但她忙得很充實，幾乎每天一閉上眼就睡著，睡到被人叫起來，所以她繼續隨著眾人的安排，繼續當她的陀螺。
這種生活，她覺得很好、非常好，至少，她完全不會有任何時間，去想起不該想的人。別人叫她笑，她就笑，叫她介紹寫真集的內容，她就照本宣科地背出王大哥交給她的介紹稿……
一切都順利得讓她拍手叫好，她的表現像是沒有任何的不適，像是已經忘了那段如蜜糖一樣融入心口的愛情。
只是，她仍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節目錄著錄著，她就開始恍神，突然變得沉默，美麗的臉上總是愁眉不展，雙眼也無神地直視前方，像是正想著誰：．…
離開了那個欺騙她的男人，她應該雀躍萬分才對，但一旦想起關於他的種種，王語樂就覺得心口一陣空虛。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還在想他、思念他，但如果否認就能感覺不到疼痛，她願意否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