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梁星羽
「我要是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不用這麼煩了。我現在哪還有心情看眼睛？」他現在心都亂成一團，什麼事都比不上找到蘇紅雁重要。
「二弟，再急也要先治好你的眼睛，否則，你要怎樣去找紅雁呢？」佟向謙勸說著，他從沒見過一向冷靜的二弟這樣激動失態。
「好吧。」大哥說得對，為了找到她，他是真的得要醫好眼睛。
那大夫上前仔細瞧了瞧佟向日的眼睛，又伸手翻了翻他上下眼皮，奇怪的說：「公子的毒似乎已經解了，可是服用解藥了嗎？」
「沒有啊。前兩天還有些看不清東西，怎麼會突然好了呢？或許是藥力消失了吧。」他現在沒有心思討論眼睛的問題。
「這毒叫作遮目散，是苗疆人煉的一種毒藥，通常被毒染到的人都會雙目失明；此毒隨著血液行走，毒聚雙目，沒有解藥是不能解。而公子這毒確是剛解不久，應該就是昨天，因為你的內眼皮裡有些微小的紅色斑點，這就是解藥在雙目中發生效用的症狀。」
「昨天？」佟向日一驚，昨天他一整天都和蘇紅雁在一起，難道是……夜裡她把解藥放進他的酒裡？可是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而且她的解藥是哪裡來的？「難道是紅雁？」
佟向謙頓時明白了八九分，「一定是她知道你中毒的事，自個兒去向王雪玉要解藥，而條件就是要她離開你。」
「該死！我早該發現她昨天不對勁，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如果早點發現，她就不會離開了。」他好自責，真恨不得給自己兩記耳光。
佟老夫人歎道：「這丫頭的一片心意，也真令人感動。她為了治好你的眼睛，情願自己受苦，她對你的這份情意可真是沒話說。向日啊，無論如何，你也一定要把紅雁這丫頭找到，她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的，身上又沒有什麼錢，要怎麼過日子啊？我可真是擔心得很。」
「奶奶，您放心吧。紅雁是我的妻子，是您的孫媳婦，就算她跑到天邊，我也要把她找出來；她曾經答應過我會永遠留在京城裡，我會找到她，讓她遵守諾言的。」
他還記得昨晚她在枕邊對他說的話，她說她會永遠愛他，而她把姑娘家最寶貴的貞潔給了他，然後卻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他：看來她是準備要一輩子一個人生活在記憶裡，而讓他去幸福快樂。
這傻丫頭，她怎麼不明白？她就是他快樂幸福的泉源，他是寧可治不好眼睛、變成瞎子，也不願意失去她。
她這一走，現在他的心已經變得空空的，她把他的快樂幸福全部帶走了。她以為他還可以再愛上別的女子嗎？她真是對他沒信心，他的心裡除了她，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了。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找到他二次逃婚的娘子，找到他被她帶定的幸福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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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冀州縣。
冀州縣是個非常偏僻不起眼的小城鎮，因為緊臨邊界，所以時常有軍隊出入這裡，城裡的人們靠著租種鄉田和做些手藝來養活自己，而離開了京城的蘇紅雁就住在這裡。
半年前，她離開的時候，幸虧帶著在聚仙樓做點心賺來的二十兩銀子做盤纏，否則非得餓死在半路上不可。剛走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怕被佟家堡的人找到，就用頭巾蒙著臉趕路，還被人以為是得了麻瘋病，不過這也省去了不少麻煩，至少沒有人敢吃她豆腐。
走了四個多月，她來到這個偏僻的冀州縣。
她決定要一個人孤老一生，所以直覺這個小城鎮適合她；至少由著她自生自滅，也沒人管她是什麼來歷。
來到這兒後，她擺了個小小的點心攤子，靠自己的本事掙錢吃飯，可是她也擔心萬一被人認出來，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僱用了鄰居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小穎幫她在外面賣點心，而她只是在家裡負責做點心。
這樣過了兩個多月下來，生意還算不錯。
只是每晚她都會想起在京城的那段日子，那支撐著她度過每一個思念的夜晚；在這又苦又甜的回憶裡，她最思念的就是和佟向日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快樂的回憶佔據了她整個思想。
她經常會在夢裡與他相遇，夢見他緊緊地擁抱著自己……醒來之後，卻只有一屋子的清冷伴著她。
可是她不後悔，如果她的離開能帶給他平安，那麼她寧願獨嘗這份分離的煎熬。她有時會想，他現在正在幹什麼，是不是待在聚仙樓裡看帳本，還是在和商人們談生意，或者偶爾也會想到她。每當她想到這裡，就會覺得很幸福，就算他找到更好的姑娘，也許在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偶爾想起她這個過客；他沒有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她就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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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蘇紅雁一大早做好了幾籠點心，正和小穎往籃子裡盛裝。
小穎突然問：「雁姐姐，昨天隔壁的秀蘭姐姐嫁人了，她穿著紅衣裳，好漂亮哦。」
蘇紅雁微微一笑，「小穎長大以後，也會嫁人的，也會有漂亮的紅嫁衣穿的，會比秀蘭姐姐還要漂亮哦。」
「真的嗎？」小穎高興得瞪大眼睛，「雁姐姐，你什麼時候嫁人呢？」
「雁姐姐不會嫁人的。」對於小孩子的問題，蘇紅雁只有苦笑。
小穎仍不死心，追問地道：「為什麼？雁姐姐這麼漂亮，又會做點心，為什麼不嫁人呢？雁姐姐不喜歡嫁人嗎？」
「雁姐姐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差一點就嫁給他了，可是他生病了，如果雁姐姐不離開他的話，他的病就不會好，所以雁姐姐必須離開他。可是雁姐姐不會再喜歡別人啦，所以就不會再嫁人了，懂了嗎？」小穎這小女孩，如果不告訴她原因，她會整天纏著自己的。
「雁姐姐，你好可憐喔！不怕，小穎將來會嫁給雁姐姐，你就不會一個人啦。」小穎認真的說。
蘇紅雁被小穎天真的話語給逗樂了，輕撫了一下小穎的蘋果臉，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小穎真是個好孩子，別說了，快去攤子上吧。」別看小穎年紀小，做起生意來倒像個大人似的，向來都是提著空籃子回來呢。
小穎又開口問：「雁姐姐，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不是住在京城裡的？」
「小鬼頭，你又知道了？」
「當然啦，你跟我講京城裡好漂亮、好大，有好美麗的大湖和好多市集，那你一定是從京城來的。」小穎掰著手指說著。
「人小鬼大，不要跟別人亂講哦。」這小女孩真是又聰明又可愛，多虧有她作伴，她才不會那麼悶。
小穎提著幾個點心籃子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別看小穎年紀小，賣起點心來真是沒話說。她嘴甜又巧，再加上蘇紅雁做的點心味道確實一流，不一會兒，點心就賣出去一大半。
然而在她旁邊的一個賣燒餅的小男孩卻半天沒賣出一個，見小穎生意這麼好不禁來氣，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扔進點心籃子裡。
小穎哪裡肯讓他，也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扔進小男孩的燒餅攤子上，兩個孩子便廝打了起來。
小穎畢竟是女孩子，力氣小，沒幾下就被小男孩推倒在地上；小男孩還要上去踢她，卻被一個人從背後揪住了衣服領子。
小穎見幫自己的是個穿白衣服的大哥哥，旁邊還有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連忙爬起身來躲到那人背後。
小男孩受制於人，不禁大叫：「放開我，放開我。」
那白衣人放開手，「你為什麼要欺負小姑娘？」
「她賣的點心是臭的，一點都不好吃。」
小穎在白衣人身後毫不示弱，大聲反駁：「雁姐姐做的點心最好吃了，雁姐姐最好了。她是從京城來的，你去過京城嗎？」
小男孩強辯說：「她撒謊，她騙人的。」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告訴你吧，雁姐姐跟我說了，京城裡有好大好大的市集，還有一個叫『碧雲湖』好漂亮好大的湖呢。」
小穎伸手拉了拉白衣人的衣袖，說道：「大哥哥，你去過京城嗎？我說的是真的，你信不信我呀？」
白衣人的手顫抖了一下，眼睛緊盯著眼前的小女孩。
這白衣人就是佟家堡的二少爺佟向日，自從蘇紅雁離開京城，他召集了多方人馬四處尋找她的下落，可是卻沒有一點音訊。
最後，他決定自己親自去找她。他心想，她應該躲在偏遠的小地方，所以這段日子以來，他幾乎找遍了所有偏遠的城鎮，沒想到卻在這冀州縣裡從一個小女孩嘴裡聽到了「碧雲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