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琳達·霍華
「我做的時候你又沒說不要。你說了不少有意思的話,可是沒聽你說不要。」
我的臉頰發燙,我揮了揮手甩掉那種感覺。「我那時候說的話不算。那是因為化學作用,你不該佔這種便宜。」
「為什麼不該?」他轉過身,拿起咖啡杯。他在笑。
「那跟約會強暴沒有兩樣。」
他把咖啡噴得滿地都是,感謝老天他不是面對著鬆餅。他很生氣地瞪著我。「不要給我扯到那裡去,一點都不好笑。約會強暴個頭!我們有過協議,你很清楚。你只須說個不要,我就住手。你到現在都沒有說過。」
「我早就說過幾百遍了。」
「那不是我們約定的規則。在我開始之前你不能阻止我,你必須等我動手之後才說不,好證明你的確不要。」他還一臉怒容,但轉過身去拯救快燒焦的鬆餅。他塗上奶油,拿了張紙巾拭淨地板上的咖啡。接著他很鎮定地走回鍋邊又倒了些麵糊進去。
「這就是問題了!你一直害我腦筋短路,太不公平了。我又不能讓你的腦筋短路。」
「想打賭嗎?」
「那為什麼一直都是你贏,我輸?」我哀嚎。
「因為你想要我,你只是太頑固,不肯承認。」
「哈。哈!有點邏輯好嗎?要是我們狀況相同,你就該跟我一樣燒昏了頭腦,也就不會一直贏。可是你一直贏,這就是說你不想要我。」好啦,我知道這個論點有漏洞,可是我只能想到這些話來轉移他的注意。
他把頭歪向一邊。「等一下,你是說我上你是因為我不想要你?」
就知道他一定會馬上看出漏洞,逮住機會發動猛攻。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所以又回到舊話題。「重點是,不管是什麼理由,我再也不想跟你做愛。你應該尊重這一點。」
「我會尊重,就等你說不。」
「我現在已經說了。」
「現在不算,你得等到我動手。」
「這些愚蠢的規則是誰訂的?」我萬分懊惱地嚷著。
他笑著。「我。」
「那好,我可不會遵照你的規則玩,聽懂沒?鬆餅該翻面了。」
他看了看鍋子把鬆餅翻了面。「你不可以因為輸了就想改變規則。」
「當然可以。我可以回家去,再也不要見你。」
「你不能回家,因為有人想要殺你。」
又來了。我氣呼呼地在餐桌旁坐下,他已經擺好兩個盤子了。
他拿著鍋鏟過來,彎下腰溫暖地吻我的嘴。「你還很害怕對不對?所以才跟我鬥嘴。」
等我見到老爸,他就慘了。我會讓他知道提供情報給敵軍的下場。
「是,也不是。無所謂,總之我說得對。」
他揉亂我的頭髮,回去繼續煎餅。
我看得出再跟他吵下去也沒用。他下次動手的時候我一定得想想辦法,維持理性好跟他說不,可是他每次都趁我睡著的時候襲擊我,這樣我怎麼辦得到?等我清醒過來、可以思考的時候就太遲了,因為到那時候我就不想說不了。
他從微波爐裡拿出培根,分成兩份放進盤子裡,盛出塗滿奶油的鬆餅。他先幫兩個人都重新添上咖啡,幫我倒了一杯水、拿出抗生素與止痛藥,然後才坐下來。
「我今天要做什麼?」我邊狼吞虎嚥邊問。「待在這裡等你下班?」
「不,你的手臂還沒好。我會送你去我媽那裡,我已經打過電話給她了。」
「酷。」我喜歡他媽媽,也非常想看看她的那棟維多利亞大宅裡面是什麼樣子。「我想應該可以隨時打電話回家吧?」
「沒什麼不行。你只是不能去看他們,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們來看你,我怕殺手會跟著他們找到你。」
「真搞不懂要逮到這傢伙怎會這麼難,他一定是妮可的男朋友。」
「不要教我怎麼做我的工作,」他警告。「她沒有特定對象。我們清查過所有跟她約會過的男性,他們全都沒問題。我們還需要考慮其他角度。」
「不會是因為毒品或類似的東西。」我不理會他叫我不要插手的無禮警告。
他抬起視線。「你怎麼知道?」
「她是好美力的會員,記得嗎?她沒有吸毒的症狀;雖然她不會後空翻,就算要靠那個救命也辦不到,但她也不是毒蟲。一定是男朋友干的。她跟所有男人都有過一腿,我想一定是爭風吃醋造成的。我可以跟我的員工談談,看他們有沒有注意到什麼——」
「不,不要插手,這是命令。我們已經約談過你所有員工了。」
我很氣他完全否定我的看法,所以一言不發地吃完早餐。男人就是男人,真討厭。
「不要嘔氣。」
「我沒有嘔氣。我只是覺得多說也沒用,這跟嘔氣不一樣。」
乾衣機停了,我去把衣服拿出來,他收拾桌子。「上樓去,」他說。「我稍後上去協助你穿衣服。」
他上來的時候我正在重新刷牙,因為鬆餅讓我覺得牙齒黏黏的,他站在另外一個洗手台旁邊跟我做一樣的事。一起刷牙感覺很奇怪,這是老夫老妻才做的事。我想著以後會不會每天都在這裡刷牙,還是會有其他的女人站在我現在的位置。
他蹲下來幫我拿好九分褲,我撐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跨進褲管裡。他拉上拉鏈、扣好扣子,把他的襯衫從我身上脫掉,拉好我的胸罩並鉤上。
我的上衣是無袖的,這樣正好,因為那一大團紗布剛好可以穿過袖口。他把衣服拉過繃帶,我痛得一直縮,心中暗暗感謝麥醫生開了止痛藥。他扣上衣服前面一排鈕扣,接著我坐在床邊把腳套進涼鞋裡。我坐在那裡看著他穿衣服。西裝、白襯衫、領帶,槍套、警徽。手銬掛在腰帶後方,手機扣在前面。噢,天啊!光是看著他,我的心就狂跳不停。
「準備好了嗎?」他問。
「還沒,你還要幫我綁頭髮。」其實頭發放下來也可以,反正我今天又沒有要上班,但我還在生他的氣。
「好吧。」他拿起梳子,我轉過身讓他把我的頭髮集中在腦後束成馬尾。他終於用一隻手抓好馬尾後問:「要用什麼綁?」
「發圈。」
「什麼?」
「發圈啦,不要說你沒有發圈。」
「我根本不知道發圈是什麼。」
「就是用來綁馬尾的東西啊,豬頭。」
「我很久沒綁過馬尾了,」他自嘲地說。「用橡皮筋可以嗎?」
「不行!橡皮筋會扯斷頭髮,一定要用發圈。」
「我去哪裡弄來發圈?」
「去我的袋子裡找。」
他在我背後靜立不動。過了幾秒,他一言不發地放開我的頭髮走進浴室,我趁他看不見偷偷竊笑。
「搞什麼鬼,」過了半分鐘他說。「發圈長什麼樣子?」
「像包著布的大橡皮筋。」
又一陣沉默,他終於拿著我的發圈從浴室出來。「是這個嗎?」
我點頭。他重新開始束起我的頭髮。
「把發圈套在手腕上,」我教他。「然後拉下來圈住馬尾繞幾圈就行了。」
他粗壯的手腕差點撐壞我的發圈,可是他立刻理解其中的道理,迅速把我的頭髮綁成還過得去的馬尾。我到浴室去檢查成果。「還不錯。我想今天就不用戴耳環了,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吧?」
他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感謝老天爺。」
「別耍嘴皮子,要記住這都是你的主意。」
下樓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我背後小聲地碎碎念:「一個小壞蛋。」我又偷偷笑了。就是要讓他知道我是故意整他,不然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第十四章
我好愛白太太的家。整棟房子漆成白色,門窗的框都是淺紫色,大門則是知更鳥蛋那種天青色。有膽量把房子漆成這種顏色的女人讓人不得不景仰、甚至敬畏。寬大雅致的門廊環繞著房子兩側,上面擺滿了蕨類與棕櫚樹,天花板上裝著吊扇,萬一老天不起風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不同色調的玫瑰添上更多繽紛。通往門廊的階梯兩旁被深綠色的灌木叢包圍著,上面開滿香氣濃郁的白花。
懷德沒有停在前門,所以我沒機會看到前門的走道,他沿著車道一路往後開,最後停在後院。他陪我走到後門,門通往一條小小的走道接著進入廚房。廚房裡的擺設都很現代化,但仍保留原本的格調。他母親正在那裡等我們。
很難說白如蓓是個充滿母性的女人。她長得又高又瘦,剪了一頭俏皮的短髮。懷德遺傳到她銳利的綠眼睛和一頭黑髮。她的頭髮已經白了,但她沒有染黑,反而染成一頭金髮。一大清早還不到八點她就化好妝、戴著耳環。不過她還沒有換衣服,身上穿著運動短褲、水藍色圓領衫,和一雙很普通的夾腳涼鞋。她的腳趾甲塗成消防車那種大紅色,左腳上戴著一個腳趾戒。
她跟我是同類。
「百麗,親愛的,懷德告訴我你遭到槍擊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她小心地用一隻手臂擁抱著我。「你覺得怎樣?要不要喝點咖啡或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