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連亞麗
「妳如果加班加到這麼晚應該不是很方便吧？」
「不會啊！很方便，我什麼時候回去都可以。」她才不希望自己的性別被視為是種缺點。
「這麼晚女孩子單獨在外頭很危險。」
「對了，我會去考駕照，以後就可以騎機車上班了，那會很方便也不會有危險。」
古承殷看了她一眼，他倒覺得騎機車還比較危險。
「而且機動性也很強。」
「妳確定妳可以看得懂筆試的題目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中文沒有那麼差，我雖然不懂預支是什麼意思，但也只有那一句啊，其他的我都懂。」魏比靈急著想表現自己的程度，情急之下還加了句，「我甚至還會背詩，只是有很多現代新興的用詞比較不瞭解，可是大多數我都看得懂。」
「妳會背什麼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然後呢？」
忘了……魏比靈當場臉上掉下了黑線，早知道就背「床前明月光」那種簡單的就好了，想背難一點的，偏偏後頭竟然忘詞，這下臉丟大了。
「我想一想明天再告訴你。」
不知為什麼，她那愣住的表情竟讓古承殷覺得好想笑，他已經好久沒有機會這樣笑過，可是為了不讓她下不了台，只能輕咳一聲帶過，假裝自己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魏比靈心裡還是懊惱不已，到家下車時她的肩膀都還是垮的，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樣。
「明天早上記得先跟柯助理聯絡，別把行程給弄錯了。」
「好，」她連笑都變得困難。「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看著古承殷將車開走，魏比靈只覺得自己似乎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她一直都希望可以得到老闆的賞識，可是每次當她想努力表現時，總會不小心出些紕漏，她可得想辦法扳回顏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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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治誠不在的日子，魏比靈真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三頭六臂來，她愈來愈佩服柯助理竟然可以一個人把大大小小的事都記錄得那麼詳盡，只是他雖然已經交代得很仔細了，照表操課應該都可以做得到才對，可是有些事對魏比靈來說卻仍顯得吃力。
早上看完了廠區，要回公司時魏比靈只覺得肚子超餓，光是坐在車上經過賣吃的店家，看到那招牌，她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妳很餓嗎？」響徹雲霄的叫聲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古承殷知道她真的很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可是有時她的努力對照她一些比較人性化的反應，反而讓一切變得很好笑。
「還好。」魏比靈的確是餓得半死，可是既然古承殷都沒喊餓，她現在就叫餓怎麼行呢？
「我們去找家店吃飯好了。」
可以嗎？跟這位大老闆一起共進午餐？雖然殷商現在還只是間發展中的公司，可是感覺上以後好像會很威風，尤其是最近談的生意愈來愈大，每次交易數字都高得嚇人，她還聽說公司半年後就要進駐昂貴的辦公大樓擴大經營，廠區在今年就會增加兩處，身邊這個前景看好的大老闆還沒飛黃騰達就已經貴氣逼人。
尤其今天柯助理沒來上班，她又沒駕照，出門辦事由古承殷親自開車，坐在他身邊，魏比靈總感覺就好像委屈他了，現在他還得跟小助理一起吃飯，魏比靈只覺得讓他陪自己吃飯更像是褻瀆了他似的。
她的存在好像老是在破壞古承殷所立下的規矩。
魏比靈看著他，眼神有些猶豫，不過既然是老闆說的，她也不好意思說不要，再加上她是真的很餓，也只好點了頭。
沒選什麼高級餐廳，古承殷倒還沒擺那麼大的排場，路邊的小牛排館也夠應付的了。只見魏比靈從無限量取用的自助吧取來一桌子的菜，接著專心的一樣一樣吃得精光，古承殷都要懷疑她是在台灣餓了多久？
「妳昨晚沒吃嗎？」他明明看見她帶著便當說要回家吃的。
「那便當放太久壞掉了。」魏比靈連頭也不抬的說道，只努力的低頭猛吃。
昨晚她回到家一開，只聞到食物臭掉的味道，當然就不敢再吃，加上時間也已經很晚了，她不敢一個人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東西吃，只好吃著家裡還剩的一包科學面就過了一餐。早上為了早點到公司又讓她趕不及吃早餐，本來心想著可以乾脆省下來，哪知道因此害自己餓得半死。
古承殷只是看著她，光看她吃好像什麼東西都跟著好吃起來，而她吃東西也不像別的女人那樣不自在，古承殷沒看過哪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可以吃得這麼多，顯然她根本就不擔心自己的吃相會盡入他眼裡。而魏比靈的吃相不是不好看，而是她明明沒有狼吞虎嚥，可是桌上的東西卻能持續的消失。
「妳會不會吃太多了？」
「吃多一點晚上就可以吃少一些了啊！這麼便宜又可以吃到飽，不多吃點怎麼划得來？」
瞧她說得理直氣壯的，古承殷只能暗想她可真是個奇葩，不過她吃著吃著竟然笑了起來。
「有什麼事這麼高興嗎？」
「你一直在看我吃，而我心裡其實是很想保持點形象，可是又停不下來，我覺得這樣的狀況還挺好笑的。」她抬起眼無辜的看著他，說得很真誠又很無奈。
聽她說完，這情況的確挺好笑的，古承殷嘴角也跟著揚起，其實魏比靈的個性還挺可愛的。
「我好像壞了你的規矩，害你送我回家，還害你跟我一起吃飯，我知道你不喜歡跟女性員工太接近。不過我覺得你跟柯先生人其實都滿好的，我現在已經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緊張了，雖然有時候有些事情還是要勉強才跟得上你們，不過我覺得過陣子應該就可以適應得很好。」
因為她也是跟他們一樣的人，他們兩個做事都屬於快狠準的類型，這正是她最喜歡的速度。雖然才剛加入不久，有時她都會擔心自己的表現不好，會跟不上他們的腳步，但是她也從學習過程中得到了不少自信。
「妳真的覺得妳可以嗎？」
「我會努力讓自己可以。」她的個性就是如此，不管面對的是什麼，她不會只去考慮後果，而是打從一開始就盡力，只為達成目標而努力。
「妳是不是認為凡事只要努力就行了？」
「我當然知道凡事不是如此，但是我不會因為覺得自己做不到就不給自己任何機會，我還是會努力去做。」她說得很肯定。
古承殷給了她一個微笑，說不出這樣的想法是好是壞，卻莫名的為了她而感到憂慮。或許是冥冥之中他真有感應到什麼，打從第一眼見到這女孩，他就覺得這女孩似乎會闖進他的生活裡，即使到此刻為止他都不認為有什麼事該發生，但那種感應似乎愈來愈強烈，連古承殷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吃完我們就走吧！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笑容就像曇花一現，立刻又變回了老闆該有的樣子。不過這餐是古承殷付的帳，雖然只是不怎麼昂貴的牛排，但是魏比靈還是很高興她和古承殷不是真的除了工作之外就毫無交集，至少從此以後他們有了一頓飯的交情，也許這樣可以稍微舒解她每次面對古承殷的壓力。
天曉得柯治誠是怎麼撐過來的，工作上的嚴肅她可以認同，可是如果每次面對古承殷，她連呼吸都要謹慎，這樣壓力也太大了。
「好。」站起身，魏比靈重新作了個深呼吸，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還是要配合古承殷，做個稱職的左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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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魏比靈已經明顯的進步了，甚至可以一手承接起柯治誠不在時的所有工作，連柯治誠都免不了要在古承殷面前多稱讚她兩句。
「她真的滿不一樣的，做什麼事都很認真。」
一般像魏比靈這樣的女孩子，多半仗著自己長得還不錯就拿喬，動不動就發嗲的抱怨個沒完，可是魏比靈卻比男人還耐操，再多的工作交給她永遠都只會說沒問題，一點也不像曾在國外待過七、八年的人，拘謹的程度比土生土長的在地人還嚴重上幾分。
「而且她人也很好相處，滿討人喜歡的。」
古承殷沒多說什麼，他當然知道大家都喜歡她，本來還擔心著來個漂亮的女助理容易引起辦公室不必要的曖昧問題，不過從頭到尾魏比靈的存在似乎對整個辦公室的氣氛只有正面影響，她對工作的態度也傳染給其他人，這倒是他們之前沒想過的。
「你要把家人接到台北來嗎？」古承殷沒再繼續討論魏比靈的問題，只針對柯治誠問道。
這陣子柯助理偶爾總要回鄉一次，身為家中的獨子離開老家住在台北，有時老人家住個院，柯治誠總是擔心不已，如今既然已經確定要待在台北發展，也許是該把家人給接到台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