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了草
「我、我記得就是在這裡。」樹兒茫然地看著四周陌生的房屋，訥訥地說。
跟在後面提著飯盒的鳳凰煩惱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又迷路了？」不然他們不至於走了半天還沒有到達。
「我……」樹兒低下頭，不說話。
雪央雍歎息一聲，知道自己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從一開始他就應該使用靈力，而不是聽信一個小孩子的話走了這麼多冤枉路。
「樹兒，我們再往前走走看吧，說不定你娘就在前面等你，好不好？」他冷靜地對他說，暗中卻施了法術，以念力尋找他的家。
樹兒沒有異議地點了下頭。
這次，沒有費太多的工夫，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娘！」樹兒看到一個在田地裡忙碌的婦女，激動地叫了起來。
婦人聽到喚聲，怔了下，抬起頭，看到樹兒的那一剎那，她的眼裡充滿了不敢置信。
她丟了手上的東西跑了過來，一把抱過雪央雍手裡的孩子，神情激動地說：「樹兒，怎麼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顫抖的聲音、激動的神情顯示了她的喜悅，但她說的話卻讓人費解。
鳳凰感到疑惑，想問，卻被雪央雍阻止。
他拿過鳳凰手上的飯盒，交給婦人。「這是樹兒給你帶回來的飯菜，他一直想著你。」
樹兒娘看著他手中的飯盒，臉上一片羞愧，更用力地抱住樹兒，一個勁兒地道謝。
「還有，這些碎銀子你收好，以後要是生活有什麼困難，可以拿來急用。」
「謝謝！謝謝！你們兩位真是好人！」
「好了，帶樹兒回家吧。天色不早，我們也該走了。」
雪央雍和鳳凰轉身欲走，樹兒卻喚住他。
「樹兒，還有什麼事嗎？」雪央雍回過頭，溫柔地看著他。
「叔叔，我喜歡你。」樹兒對著他露出一個單純可愛的笑容。
雪央雍也笑了，沒有說什麼，擁住鳳凰，慢慢地走遠。
日行一善，到此告一個段落。
「討厭的小孩！明明是我提議要幫他的，可自始至終他根本就把我當大壞蛋，太可惡了！」走遠了，鳳凰才忿忿不平地說。
「那是因為你長得太兇惡了，而且，哪有人跟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見面就直率地問『喂，你是不是迷路了？』的？你這樣不嚇著他才怪。」
「我長得兇惡？哪有？」鳳凰不服地瞪著他。
「至少長得不溫柔，橫眉怒目的。」他笑話她。
鳳凰惱了，「你胡說！」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他的一句話，輕易地讓鳳凰的不快消失得煙消雲散。
「這還差不多！」她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天色漸漸暗下來──
雪央雍牽過她的手，「你知道嗎？樹兒不是單純的迷路，而是他母親要把他遺棄的。」
「什麼？」聽到他的話，鳳凰嚇了一跳，「怎麼可能？樹兒不是她的孩子嗎？」
「人間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理解的，有些窮苦的人家為了維持生計甚至會賣兒賣女。」
「那我們把樹兒送悶去，他娘不是又要把他送掉了嗎？」
「我想，她應該不會那樣做了，看得出來她還是很愛樹兒，那畢竟是她的孩子，不是輕易就能割捨的。」
鳳凰呢喃著：「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不。」雪央雍笑了，「如果是人的話，很容易理解樹兒娘的作法，只因為我們不是人，所以才會覺得難以置信。」
鳳凰似懂非懂。
「你看，夕陽已經落山了。」雪央雍惋惜地說。「原本的計畫全被打亂了。」
「是啊。」鳳凰一樣感到遺憾。
「不過，總算我們做的事情還算有意義。」至少幫助了一個可憐的孩子，想到樹兒開心的笑容，雪央雍心中暖呼呼的。
「我們──該回去了吧！」雖然還有些捨不得。
「不，我們還可以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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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高處，滿天星星。
這是夜晚最迷人的景色。
鳳凰依偎在雪央雍的懷裡，看著天空閃爍璀璨的群星，心中是深切的滿足感。
「很美，是不是？」她輕聲問著。
「很美，不過在我的眼裡，你是最美的。」
鳳凰靜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我們也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雪央雍壞意地揉亂她的發。「你還說，以前還不都是你一直把我當仇敵看，沒有一天給過我好臉色。」
「那是因為你先欺負我，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輕浮嗎？」還來怪她！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那是因為我喜歡你。」
「哪有這樣的人？因為你喜歡我，就可以對我動手動腳嗎？你根本就是只顧你自己，完全沒有顧慮我的感受！」她戳著他的胸膛，和他算起舊賬。
「這不是天大的誤會嗎？我哪裡是那種自私的人？若不是因為愛你，我才不屑對你動手動腳。」
鳳凰紅了臉，「你說話非要這麼噁心才成嗎？」
「誰教你懷疑我對你的真心？」他從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相信我對你感情，不要對我有任何懷疑。」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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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衍雪峰，日子又回復成以前的平淡、無聊，但現在鳳凰不會再抱怨什麼，因為她的心裡已經有一份感情在堅守，而且，與雪天涯相處，她還滿能自得其樂。
「怎麼又是你！我不是說過讓你滾了嗎？」雪天涯怒極地看著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紅色身影吼道。
「你讓我滾我就滾，那我不是太沒面子了？」鳳凰譏誚地說，繼續忙著手上的事情。從今天開始，她要學著下廚，雖然以前沒有做過這種蠢事，但為了以後能更好好地照顧這位大小姐，她願意委屈一下。可惜的是，在這荒涼的衍雪峰裡，沒個能指導她下廚的人，她只好自己摸索。
一旁，雪天涯還在咒罵著，她當作沒聽見，端著手上的東西往廚房走去。
在她離開後，雪央雍出現了，他看著自己的妹妹，溫和地笑著。
「是你！」看到他，雪天涯心中怒意更甚，雪白的面容充滿了恨意。「你來做什麼？你不是已經不管我了嗎？」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不管你？」雪央雍包容地笑著。
「滾！你滾！既然你要對我不理不睬，你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恨你！」
「我是來看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看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雪天涯心一緊，臉色一變，「我不要你管！你帶著那個討厭的女人一起滾，我不想看到你們！」
「鳳凰是我讓她來照顧你的，有她在你身邊，我才可以更放心。」他依然說著自己的話，不顧她的怒言。
「你！你！」她氣結，一時說不上話。
「天涯，你也要學著照顧自己，哥哥會想辦法讓你離開衍雪峰；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過得快樂一些。你該試著去接受別人對你的關心，知道嗎？」
雪天涯氣惱地別過臉，不理他。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在他離開之後，雪天涯絕美的臉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那樣的神情教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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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鳳凰端上一桌子的菜，那是她努力了一天的成果；雖然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麼好看，但因為是第一次嘗試，她已經很滿意了。
她盛了一碗飯，端給雪天涯。「你嘗一下吧。」她滿心歡喜地說。
雪天涯神情冷漠地拿起筷子，夾了一樣菜送到嘴裡，但才剛入口，她便吐了出來，然後冷冷地看了鳳凰一眼，旋即衣袖一揮，一桌子的菜便全數掉到地上，慘不忍睹。
「難吃！」她毫不留情地批判著。
鳳凰臉色白了又白，像是一盆冷水澆在她的頭上，她本想發作，但想到雪央雍，她忍了下來，轉身離開房間。
她知道雪天涯是故意的，但是，她真的傷到她的心。
走入漆黑的雪地裡，她自嘲地笑了，她像個傻瓜一樣在廚房裡忙碌一天，到頭來，她辛苦一天的成果全被毀了！
風好冷，吹得她的心都是冷的。
她盲目地往前走著，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去找雪央雍嗎？不，她不想，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受到這樣的委屈。
腳下一深一淺地走著，她渾然不覺前面有人，直到她撞到一堵肉牆。
「是誰？」她吃了一驚，慌忙的問道。暗夜裡，她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覺到面前的這個人並不是雪央雍。
無良抓過她的手，冷然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