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吉兒
「不要靠過來,不然我要尖叫了。」她沙啞地說。
他不把威脅當一回事,噙著笑容,一步一步,直到親自將她抵在牆上。
小初這時才從他眼裡看清楚,原來他的溫柔、他的風趣、他的包容都只是假象。這個男人內蘊無與倫比的力量,他可以輕而易舉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只是他隱藏得太好,讓她以為他沒有侵略性。
她竟以為他可以單純是消夜夥伴,大失策啊!
衛征海雙掌抵在牆上,將她囚在雙臂之間,雙腿往後退,縮短他們四目相交的距離。他看著她,她的雙眼摻雜了一絲絲不知所措的慌亂。他側著臉,輕吻她的嘴唇。
「我以為你只想被我的刺扎扎看。」她全身僵住。
不是那種面臨危險時,全身瞬間石化的僵硬感。她可以感覺得到,某種興奮的氣泡在體內亂竄,期待的輕顫佈滿全身,她想再……碰一下他的嘴唇。
這種該死的念頭一冒出來,她就應該要逃,但,她不想逃開。
「我改變心意了,我想挑戰小野貓的尖牙。」他笑著印下雙唇。
小初緊張地瞪大眼睛。親眼看到彗星撞地球,也不會比他堅定的靠近,更讓她無法動彈。
近看之下,他的睫毛又長又黑,雙眸緊閉。
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是惡作劇之吻,他是很認真在吻她。她唇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他反覆輕壓,交融的熱息使一切變得瞹昧又朦朧,她的神志也開始模糊。
感覺到她放鬆下來,衛征海收緊雙臂,像鐵鉗般將她鎖進懷裡。她清瘦得像紙片人,但擁她人懷,還是讓他腹間一緊。
他將舌頭探進小初的嘴裡,輕輕刷過小巧的貝齒。在他的鉗抱下,她的手還是依循本能,勾到他後腰,下意識想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沒有接吻的經驗,但那就像一種本能,她就是知道要怎麼跟他玩遊戲,怎麼被他吸吮得幾乎沒氣,怎麼對他又吸又咬,從他嘴裡討回「公道」。
果然是小野貓性格!衛征海的慾望觸動得比她深,也比自己預期還濃烈。
他的大手在她的背部滑動,情不自禁從衣下擺往上溜,滑過細膩的肌膚。她的骨感讓他心憐,粗糙的大手摩挲著,要他的手離開她,比死還難過。
他緩緩往上探去,找不到預期中的「阻礙」,他嚇了一跳,瞬間清醒。
她沒穿內衣?該死的,他必須打住,否則他會忍不住攫握她的雪峰!
他忍痛將手抽出來。誘惑小初要一步一步來,她的性子太烈,欲速則不達。
他輕輕放開她,小初感到前所未有的頭暈與腿軟,靠在牆邊,好半天才回神。
太陶醉、太誘人,但也……太危險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邊吹口哨邊收拾垃圾,就像他已經是這裡的主人,他全面佔領她的領土,不管是地盤,還是她的心。
這個認知擊中了她,小初瞬問回復戰鬥狀態。
她不需要這種感覺!她不能被柔軟的感情牽著走!
再這樣下去,她會變得脆弱、無法保護自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開始在工作中作起白日夢,貼在門上等他來臨,生活將一團亂,等他有一天離開,她會連怎麼活下去都不曉得。
是的,他一定會離開。他之所以還在這裡,是因為有些事他還不知道。一旦他知道了,就GameOver了。
乍然作響的警鈴,讓她性格中最冷硬的部分翻跳上來,掌控一切。
她要快刀斬亂麻。「你,滾蛋。」
「我發誓,你永遠不會讓我感到無聊。」他沒意會到她的轉變,回過頭微笑。
可惡!他的微笑為什麼可以激起她心底的漣漪?
「以後不要帶消夜過來,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她用手背擦去他留在她唇上的味道。
衛征海一愣。她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喂,你生什麼氣?」
「我說真的,不准你再來,你敢來,我就拿刀砍你。」她怒瞪著他。
「你——」
「不要忘記,就是床底下那把如假包換的金門大菜刀!」
她的眼神,決絕得有如那一夜看著闖空門巨漢的神情,她把他當陌生人,陌生的惡人,要把他從她的生存空間驅趕出去。
從她像隻貓咪蜷在他懷裡,到此刻,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
在衛征海思索的當兒,小初已經衝進房裡,房門連同心門,砰一聲重重合上。
第五章
被小初掃地出門後,衛征海常刻意抽空,經過她打工的商家。
她的態度很堅定,絕不跟他有瓜葛,就算看到他,也會把臉轉到一邊去。
好幾次,衛征海就要走上前去,抓住她用力搖晃,問她何必涇渭分明?然而他太清楚,小初軟硬不吃,硬是上前,只會讓她更抗拒而已。
他吩咐屬下,繼續保護小初,自己則在一個又一個難眠的夜晚,想著那個纏綿悱惻又旗鼓相當的吻,雖然回味無窮,卻也更感孤單。
難得的強烈秋台登陸,全台放假,外面陣風間歇十七級,雨勢頗大。
他在自宅工作區,聽雨聲瀟瀟,坐在電腦前,看她的檔案。
小初的身世依然是一團困惑他的謎,他有強烈的直覺,她的身世跟他絕對有關係。她從母姓,資料上沒有父親的名字。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小初的母親約二十二年前,曾經離開故鄉,到外求職,三個月後回來,已懷有身孕……」他琢磨著。「不是正式編製職員,就難以追出她在哪裡待過。」
他深切相信,小初的誕生與她母親這段期間的遭遇有關。
她的父親,也很有可能是她母親離開故鄉後才遇上的。
「三個月就懷孕,很不尋常。」他喃喃。「除非對方手腳忒快,否則……」
這時,傳真機吐出一張又一張的紙,還有醫院檢驗報告的影本。
他接過手,看著上頭敘述的文字,腦筋空白了一秒,幾乎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麼。
怪不得小初總認為,他會突然失蹤;怪不得小初篤定,他總有一天會離開;怪不得相濡以沫之後,她會忙不迭地趕定他。
他清楚小初的性格,她的自我保護意識超強,寧可一個人平淡度日、無聊到死,也不願有任何人靠近她、軟化她,讓她失去生存的戰鬥力。
一切只因她的身份一旦曝光,在眾人面前就會形同弱勢。因為她是……
他拿起電話,交代屬下。
「裘小初曾經透過一個同學陳建德,跟某家雜誌社接洽,我要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他頓了頓。「如果她曾接受訪問,我要那篇訪問稿。」
一個小時後,訪問稿到手,他終於知道,首次見面,她賞的那一掌從何而來。
小初急於擺脫他,一切都有因有由,只是她守口如瓶,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抓起車鑰匙,不畏外面狂風驟雨,開車往外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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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向小初住處的途中,路樹倒的倒、招牌飛的飛,險象環生。
他在最短時間內到達,揮手讓兩個守在小初公寓外的屬下放颱風假。
走進公寓,建築物外還沒有積水,但裡面的樓梯已經變成一個小瀑布,天花板不時滲水,把慘黃的牆壁滲成一幅水墨畫。
他加快腳步往上行,幾乎全身都被濺濕,這嘩啦洪水是從樓上灌下來的,想當然爾,小初的情況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上了頂樓,全身被雨水淋到濕透,他舉手猛擂小初的門,決心就像暴風雨一樣強烈,要將看過的白紙黑字,從她口中得到證實,他才願意百分百相信。
呼呼的風聲與淅瀝的雨聲吞掉擂門聲。風勢旋繞著往上轉,站在頂樓,他看到許多不該出現在半空中的物品,都不約而同,順著風打旋飛遠。
他拍打半晌,沒有得到回音,他開始擔心小初出意外的不安感節節上升,遠超過想從她口裡探知什麼。
如今唯有採取下下之策。他從地上找到一塊廢棄木板,貼在喇叭鎖上,用力一劈,門鎖應聲而開,他丟開木板,旋開把鎖——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訝愕住。
他原以為,進了屋,可以不再受到龐大雨水的攻擊,但誰知道,這裡跟外面一樣,傾盆大雨。
他抬頭望,看到雲層迅速地飄移,大雨毫不客氣地打在他臉上。
「小初,你的屋頂呢?」他大吼。
背對著他站立的纖瘦身軀,像是不敢置信地微微轉身,蒼白的小臉上佈滿了茫然、呆滯,還有無措,與平時面無表情或橫眉豎眼的模樣大相逕庭。
「你的屋頂呢?」他必須扯大喉嚨,才能對抗風狂雨暴。
她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怯怯地指向天際某一方。
「剛剛……飛走了。」
他並沒有真的聽到她的聲音,她的表情讓他猜測,她在嗚咽。可惡!他沒說錯,這個小女人永遠沒有讓他感到無聊的時候——但也不必讓他一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