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黑田萌
「跟那間神秘的公寓有關嗎?」角谷語帶試探。
他斜瞥了角谷一記,「休想在我這兒套出什麼。」
「不用套,我想……一定跟『女人』有關。」角谷一副「大家心照不宣」的表情,「說真的,如果要『藏嬌』那個地方是很隱密,不過遜了點。」
英浩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著他,「你很自以為是,是吧?」
「不是嗎?」角谷一笑。
「自作聰明。」他輕啐一句,「那個新的企畫案在哪?」
角谷晃晃手裡的檔案夾,「這兒。」
「還不拿來?」
「遵命。」角谷耍寶地挺直腰桿,行個軍禮,然後遞上企畫案。
英浩一邊翻看企畫案,一邊跟他討論開會的事情,「下午的會議都安排好了吧?」
「是的。」
「記得英和也要參加,替他準備位置。」
「瞭解。」
「還有事嗎?」他抬起眼,睇了角谷一記。
「沒事了。」角谷說。
「那你可以出去了。」
「是。」角谷一欠,轉身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說:「老大……」
「嗯?」顧著看企畫案的英浩沒有抬眼看他。
「那間公寓到底是……啊——」
話未說完,一瓶膠水已經飛了過來,為免出人命,角谷一溜煙的跑了。
第三章
為了到她家吃晚飯,以往總是在公司拖到八、九點才走的英浩,開始準時下班。
洗過澡,正準備到她家敲門時,他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他的大姊京田英代。
「姊。」接起電話,他閒閒問道:「有事嗎?」
「你調查得怎樣?」電話那端,英代焦急地問著。
「你別急,才第三天呢。」他說。
「你見過她了嗎?」她問。
「當然。」他一笑,「我正要去她家吃飯。」
英代一怔,「你說什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懂吧?」
「她請你去她家吃飯?」
「嗯。」他忍不住開起她的玩笑,「你這個弟弟還挺有魅力的。」
「你在胡說什麼?」她輕啐著。
「別擔心,有消息會通知你的。」他安慰著她。
英代意有所指地說:「我現在可能要擔心你了。」
他微怔,「什麼意思?」
「瞧你說到她時多高興。」
他聽出她話中意指,皺眉一笑。「姊,你想太多了。」
「她若有本事迷惑誠一,就可能會迷惑你。」她說。
聞言,他心頭一震。
迷惑?他已經被她迷惑了嗎?也許,但他相信他還夠清醒、夠理智去處理這件事情。
「你別自己陷下去。」英代提醒著他。
「我不迷糊。」他語氣堅定。
「那最好。」英代話中對疑似丈夫外遇對象的女人,有著濃濃敵意,「別忘了她是狐狸精。」
狐狸精這字眼用在拓音身上,不知為何讓他覺得刺耳又不舒服。
他當然可以理解姊姊此刻的心情,但他不喜歡她用這種字眼形容河合拓音。
「姊,她不像那種女人。」他說。
聽見他嚴肅而認真的語氣,英代一怔,「什麼?」
「她不像那種女人。」他沉吟了一下,「她生活單純,人際關係也非常簡單,
下班後就立刻回家,每天自己下廚,還有……」
「還有她很漂亮。」英代打斷了他,有點不悅地說:「還說你沒迷糊了?」
「姊,我的意思是……這可能是一場誤會。」他說。
「你是說我迷糊了?」她反問他。
「不,我是說……也許不是她。」
「你在替她說話。」英代直言。
「姊,我就事論事。」
「我比你更希望這是一場誤會,但誠一他經常出入她的住處是事實,我曾親眼看著她應他的門,而他走進她的房間。」
聽出姊姊語氣中的氣憤及傷心,英浩沒有說話了。
他不該替「外人」說話而忽略了家人的感受,就算他真的認為這是一場誤會,也得在他有了確切證據之後,才能替河合拓音辯駁。
「你放心。」他語氣嚴肅而堅定,「她到底是不是姊夫的情婦,我會查出來的。」
電話那頭,英代沉默了許久。然後,他聽見她輕泣的聲音。
他一震,「姊?」
「英浩,」英代聲線啞然地道,「我不想變成疑神疑鬼、歇斯底里的女人,我不想被他討厭,我……」
「我明白了。」他打斷了她的話,「我剛才不該那麼說的,對不起。」
「不,我拜託你幫這種忙,是我對不起你……」
「姊,」向來心高氣傲的姊姊,因為這件事而在他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實在教他不捨也不忍,「我是你弟弟,我不幫你,誰幫你?」
「英浩……」
「好了,你放心吧,我會盡快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
「嗯。」
「那麼就這樣,再見。」
「再見。」
掛了電話,英浩神情凝重的杵在原地,腦子裡不斷地想起姊姊剛才的那番話。
有那麼明顯嗎?即使隔著電話,姊姊卻還是察覺到一絲的不尋常?他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迷糊」了?
當她說河合拓音是狐狸精的時候,他為什麼覺得不舒服?為什麼要幫她辯駁?為什麼沒跟姊姊同聲共氣?
他的立場究竟是什麼?莫非才短短三天,他就真的讓河合拓音迷得暈頭轉向?
不。他濃眉一虯,眼底精芒乍現。
他桂英浩不是那種迷糊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會迷糊。
忖著,他打開門,走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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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安靜坐在對面吃飯的她,英浩有點恍神了。
眼前這個溫柔嫻靜的女人,會是那種搶人老公的第三者?
「你怎麼了?」拓音睇著他,「你今天有點悶悶不樂……」
「該不是我煮的不合你胃口吧?」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如果是這樣,你千萬別勉強自己來吃晚飯,我……」
「不是。」他打斷了她,語氣堅定而真誠地說,「不關你的事,你的廚藝很棒,我只是有點累。」
聞言,她放心地露出淺淺的微笑。
「跑業務很累吧?」她問。
「嗯。」他點頭,「得應付形形色色的各種人。」
「你老家在哪裡?」她問。
「老家?」他一怔。
「你一個人住,表示你老家可能不在東京。」她說。
他撇唇一笑,「不,我家在東京。」
「那麼你……」
「我們家的孩子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就會被趕出家門。」
她一愣,「趕出家門?」
他撇唇一笑,「其實是搬出去住啦。」
「一般是結了婚才搬出去,不是嗎?」她好奇地睇著他。
「我媽媽常說,男人得離開母親,才會有另一個女人願意照顧他。」
聽了他的話,她忍不住笑了。「這麼說來,你媽媽真是用心良苦。」
「沒錯,而且她真的說對了……」
「咦?」她一怔,不解地睇著他。
他深邃的眸子不經意地鎖住了她,「不是嗎?」
迎上他的眸子,她心頭一悸,頓時面紅耳赤。
他指的是什麼?他是想說……她就是那「另一個女人」嗎?
老天,她對他還一無所知,怎麼會有那種荒唐的想法?
「你很像混血兒。」為掩飾尷尬,她話鋒一轉。
「我是啊。」他說。
「ㄟ?」她一怔,驚訝地回道。
「日德混血。」他睇著她一笑,「幹嘛那麼吃驚?」
「因為我沒有跟混血兒接觸過。」她說,「混血兒很吃香吧?」
「還可以。」
「你幾歲了?」
「三十二。」
「是適婚年齡了……」
「你呢?」
「二十五。」
他一笑,「也是適婚年齡。」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不假思索地回應。
他微怔。從沒想過?她是個不婚主義者?她不婚,卻選擇介入別人的婚姻?
「你應該有不少的追求者吧?」他試探地問。
她淡淡一笑,「我不想談戀愛,也不想走入婚姻。」
她是個私生女,一直以來渴望著完整的家庭,但也因為這樣的不完整讓她感到自卑。
曾因私生女的身份被對方家長發現而遭到嫌棄的她,實在不想那樣的事再次重演。
「不想談戀愛?」他眉心一虯。
不想走入婚姻而成為第三者還有點道理,但「不想談戀愛」又為何會選擇跟已婚男人交往?難道她跟已婚的姊夫過從甚密不是因為兩人之間有情愫?
她圖姊夫什麼?單純只是金錢上的資助嗎?
不,再遲鈍的人都看得出,她並沒有在姊夫身上得到什麼。那麼……她到底要什麼?
「嗯。」她肯定的點點頭,「那麼你沒結婚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結婚?」他反問她。
「咦?」她一怔,「你結婚了嗎?」已婚的男人為何會獨居在這棟老舊公寓裡?
看見她驚疑的表情,他一笑。「不,我還沒結婚,有嚇到你嗎?」
「有一點。」她蹙眉笑歎。
「我沒結婚是因為我一直在工作。」他說。
「你是個工作狂?」
「與其說是工作狂,不如說我有強烈的企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