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宋雨桐
她瞭解他?呵!如果她真的瞭解他,她就不會連自己被甩了都莫名其妙。
「我沒有錢借你了,你該知道。」她多年來的積蓄,除了一些日常生活費,幾乎全拿去投資林道的經紀公司。
「我不是要跟你借錢,而是希望你能幫個小忙,這個忙你如果幫了,我的經紀公司馬上就可以轉虧為盈,這個公司你也投資不少,你也不希望就這樣血本無歸吧?對嗎?幫幫我,善亞,幫我也等於幫你自己啊!」
她真的懷疑她能幫他什麼忙?
塗善亞撇唇苦笑,沈默了一會兒才道:「好,我見你,你到三樓的會議室來,把電話交給小姐,我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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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君焰再次出現在他與塗善亞第一次相遇的那間牛郎店。只是上一回是過門而沒機會進去,此刻,他卻是坐在牛郎店內的一個包廂裡。店裡鬧哄哄地,一會兒這個客人賞那個牛郎十杯大酒,一會兒另一個客人賞另一個牛郎二十杯大酒,這幾杯酒賞來賞去可不是真的純粹賞酒,而是賞錢,一杯一千元,紅牌牛郎一夜下來收入的確頗為可觀,喝進嘴裡卻全是灌滿水的烏龍茶。
「小駱,你來啦?」一張斯文俊秀的男性臉龐從包廂外頭探了進來,打了聲招呼後,又探頭向外頭交代了幾句才踏進包廂。「不好意思,讓你等那麼久,為了賠償你的損失,就由我們這家店裡的紅牌小生來陪你一夜怎麼樣?」
駱君焰和賀立翔是許多年的老友兼死黨,這一回到台灣,他第一個想要找的人就是在開牛郎店的賀立翔,沒想到卻在門口被醉醺醺的塗善亞給攔截了。
駱君焰瞇眼一笑,接過賀立翔替他倒的酒一口飲下。「有你這個老闆作陪,我還看得上其他人嗎?何況,我又不興此好。」
賀立翔淡笑著搖頭,又替他倒了一杯酒。「就算你性喜此好,我也是不賣的,還是,我找幾個標緻的女客人來跟你喝幾杯?」
那不就變成他在賣了,嘖!「謝了,我不缺錢。被一個女人塞錢已經嘔死我了,我才不要來第二個。」駱君焰嘀咕了一句。
賀立翔耳尖,訝然問道:「被女人塞錢?怎麼回事?」
「還不都是你害的。我剛飛到台灣的那天晚上,本來想到這裡找你喝一杯,結果在你的店門口遇上了一個女人,她把我當成你店裡的牛郎,事後丟了一筆錢在床邊。」
駱君焰三言兩語的交代過去,說得雲淡風輕,可他對面的賀立翔為了憋笑憋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手上的酒瓶亂抖,把酒全倒出了杯子外頭。
「再笑,小心你胃抽筋。」駱君焰瞇眼咬牙,故作好心地提醒他。哼!瞧他笑那什麼樣子?笑死他好了。
「真有你的,駱君焰!你這傢伙真是走到哪都有艷遇啊,然後呢?快說,我想聽。」賀立翔聽得興致高昂,酒倒得益發勤快了。
「你想聽我可不想說。」悶悶的又一口飲盡烈酒,那股辛辣味竄進喉嚨,讓駱君焰輕瞇了瞇眼,痛快!搶過酒瓶又替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咕嚕下肚後,又倒滿一杯。
賀立翔看得有點傻了,他喝的可是威士忌耶,他以為是果汁啊?「喂,我家的酒雖然不用錢,可是你也不必這樣喝吧?」
駱君焰挑眉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捨不得啊?」
「你知道不是這樣子的,你啊……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駱君焰從來就不是個酒鬼啊,今天晚上卻一杯接一杯,沒事才有鬼!只不過,這天底下有什麼事可以讓駱君焰如此心煩氣躁呢?
「我能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說的是,所以我正在猜啊!」他駱君焰要錢有錢、要名有名,身邊的女人更是一個換過一個,一個比一個美,一個比一個來得有名氣,只除了前幾天報上登的那個什麼飯店女經理,算是較平凡的一個了……
賀立翔突然揚起眉,一瞬不瞬的望住駱君焰——
「幹麼這樣看我?」舉起酒杯喝一口,駱君焰被他看得有點毛骨悚然。
「你……愛上那個飯店女經理了?」
噗——
一口酒從駱君焰嘴裡噴了出來
「見鬼的你在說什麼?」駱君焰抽幾張面紙擦擦嘴,順道又擦了擦噴濕的衣服,有些狼狽的迴避賀立翔那鷹似的眼。天知道他究竟在心虛什麼,難不成他說的是事實?嘖,那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是這樣啊!」見狀,賀立翔瞭然的點點頭,沈吟著。
「是什麼?你少在那頭自以為是。」駱君焰輕斥道。
這個賀立翔,從小心思就比女孩子還細,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可以自動自發的把劇本從一句話編成一大本,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他比他自己更適合當導演、寫劇本,開牛郎店真是埋沒了他的才能。
「是不是這樣你自己明白,在我面前否認沒有用的,也沒有必要,我又不跟你搶女人。」替自己倒了一杯,賀立翔不知想起什麼,也跟著悶悶的喝起酒來。
駱君焰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我還真有點懷念你跟我搶女人的日子哩!」
那是段年少輕狂的歲月,幾個大男孩老是躲在牆後偷看女生的歲月,還有被一堆女粉絲在後頭跟蹤的歲月,不是他臭蓋,當時他們幾個死黨可是校園風流人物,只是後來大家各飛西東,很難聚首,但那段日子還是十分令人懷念。
「省省吧,我怎麼搶得過你駱君焰呢!」一抹黯然淡淡地劃過他的眼角。
「這句話倒是沒錯。」說著,兩個大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兩個大男人突然間變回以前大男孩的模樣,坐在牛郎店的包廂裡,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邊說著從前、邊想著各自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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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君焰沒想到自己半夜醉醺醺的回到飯店,竟然有一個美女站在房門口等他,而且那個女人不是一般女人,而是那個讓他這幾天心情煩悶到了極點的女人!塗善亞。
不會吧?他眼睛瞇了瞇,看清楚些,果真是她,再低頭看了一下表,兩點五十分。這個女人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他房門口究竟想幹什麼?
「你回來了。」塗善亞站直身子,等他等得兩腳酸痛。一整夜的擔心,終於在看見他之後全化為烏有。
問她為什麼要擔心他?這個答案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反正從她叫他不要纏著她的那一天之後,她就一直心情鬱悶,心裡像壓了塊大大的石頭,怎樣都覺得呼吸不順暢。
雖然是她拒人於千里之外,極力想要劃清界線,但是當他真的冷冷走開,漠然的對待她時,她卻難過得想哭,好幾次後悔地想衝到他面前告訴他——那一天她說的話都不算數!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她的理智總是凌駕在情感之上,她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導致不可控制的後果……這個男人既然像火一樣,那麼,她就不能是那只飛蛾。「幹什麼?突然發現我的好,開始想我啦?」他邪氣的看她一眼,走上前,一手放在門邊的牆上,另一手放在門板上,親密的把她圈在他的胸臆之間。
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塗善亞微微皺了皺眉,看來她真的挑錯時間來找他了,跟一個酒鬼談話,酒醒了一切就不算數了,白忙一場。
「你喝醉了,明天再談好了。」她歎口氣,伸手推開他圈著她的手,決定打道回府。
他嗤笑一聲,長手一伸再度把她拉回懷裡。「我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不然怎麼自己回飯店?有事就說,我在聽。」
「你搭計程車回飯店當然沒問題,不過這不表示你現在的頭腦很清醒,我明天再找你好了。」說著,她再次想走開,可是這次不再那麼容易了,他的鐵臂緊緊圈住她,一點空隙也沒有。
「喂,你不要這樣……」她推拒著他,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等他,而且一等就等了五個鐘頭。
「那是要怎樣?」帶著酒氣的唇瓣輕輕地掃過她的唇,見到她像老鼠看到貓似的躲開,不禁又是一聲嗤笑。「塗經理,現在是半夜三點鐘,你穿得那麼美地出現在我房門口,不是來投懷送抱是什麼?如果你是要跟我談公事,就不會半夜出現在這裡了,對嗎?」
「我的確不是來找你談公事,但也不是來投懷送抱的。」既然動彈不得,索性任他抱著。
她真的是逼不得已的——她可恥的說服自己。
駱君焰深深的看了她認真不已又愁眉深鎖的小臉一眼,驀地挪出抱她的手,把飯店的門卡插上,打開了門——
「進去談吧,我累了。」
他高大的身影擋在門口,逼得她不能選擇奪門而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他的房間,孰料,站得太久的腳麻了,這一挪動,一個踉蹌竟跪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