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沈韋
申玄浚渾然不覺兩個女人正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看完豹紋內衣，他改看清純可人的棉質印花內衣。
姿態依舊專注，像是在研究什麼高科技的產品，一站就是十分鐘，連可愛的小褲褲都逃不過他的魔眼，無論是丁字褲、平口褲、三角小褲褲，都讓他看得很徹底，任何一個小細節都沒放過。
墨鏡下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眸虔誠得很，維持著相同的姿勢，細細研究完這一套後，再移動腳步，往下一套走去。
「他這叫意淫對吧？」小玥發表高論。
「妳可不可以說得含蓄點？妳叔叔要是聽見妳這麼說，鐵定會昏倒。」葉未央真不曉得小玥的腦子都塞了什麼，不是SM就是意淫，難道她就不能文雅點嗎？
「我想不出有含蓄的說法來解釋現在的情況，不然妳說我該怎麼說？」
「……意淫。」葉未央辭窮。小玥說得沒錯，的確是只能用意淫來解釋目前正上演的事。
「哈！我說對了吧。」小玥好不得意。
葉未央唯有無奈頷首。
「小玥，妳會留在這裡陪我吧？」葉未央擔心地問，她可不想獨自一人面對變態怪叔叔。
小玥拍著胸脯豪氣干雲道：「當然，妳放心，我不會撇下妳一個人的。」況且她還沒看夠變態怪叔叔，豈會隨意離開。
「謝啦！」有小玥陪在身邊，總算讓葉未央覺得踏實些，也比較不害怕。
小玥格格嬌笑，葉未央則是一臉無奈的看著男人有如巡禮般，認真的將所有陳列的女性內衣都看過一遍。
唉！她也不敢奢求男人會消費，只求他別動手碰觸架上的內衣褲就好，最好呢是研究完就速速離去。
他，已經造成她的困擾了。
第二章
她被盯上了！
小玥先前說過的話不斷在葉未央心底發酵擴大，不知是受了小玥的影響還是真心認定，她也覺得那男人看起來超像變態怪叔叔，心中充滿不安與恐懼。
他今天又來了，一如往常的直盯著架上的女性內衣沈思，話不多說半句，無論她怎麼暗示，對方不搭腔就是不搭腔，恍若入定的老僧，讓她再怎麼想將人趕出圓舞曲，都無法說出口。
多日觀察下來，實在是猜不透對方心思，只能讓不安日日增添累積。
他和平常一樣不修邊幅，下巴原本只是青髭的鬍渣已成須，讓他看起來更像流浪漢，儘管他身上並未散發出異味，可是葉未央已經快受不了了。
只要男人一推門進入圓舞曲，葉未央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小玥不曉得瘋到哪兒去了，從那天之後就沒再上門找她哈啦，剩下她獨自一人面對變態怪叔叔，說不怕是騙人的。
他的存在有如芒刺在背，教人想忽視都難，不管她走到哪個角落，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其實她的態度要更強勢一點，管它什麼商店名譽，直接將人給掃出去即可，可她就是沒那個膽，她怕死了他會突然凶性大發，做出對她不利的事。
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啊？得找一天到行天宮燒香拜拜，去去霉運才行。
「小姐，我們這一款內衣是純棉的，穿起來很舒服，又容易吸汗。」葉未央為其他客人介紹著新款的學生型內衣。
女學生拿著內衣，眼睛不斷瞄向站在不遠處的怪叔叔，若非已習慣在圓舞曲買內衣，她老早就嚇得奪門而出了！
「妳要不要試穿看看？」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深吸口氣，冷靜下來，其實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她的。
「嗯。」女學生見她一臉鎮定，像沒有事發生，也跟著放鬆心情。
「請問妳穿什麼SIZE？」
「三十四C。」
「好，要試穿粉紅、粉藍或是鵝黃色？」微笑，努力展露微笑。
「我要粉紅的。」
葉未央馬上拿出粉紅色的三十四C給女學生試穿。
女學生走入更衣間，葉未央像站衛兵般守在外頭，惡狠狠瞪著那男人的背影，以防有人心懷不軌。
女人不是弱者，不是好欺負的，只要有她在，她絕不會讓那男人有機會騷擾她的客人！只要他敢輕舉妄動，她絕對會劈頭就給他一頓好打，讓他「痛不欲生」！
可惜她擺開的架式起不了任何作用，人家壓根兒不理會她，逕自研究架上的性感內衣。
「詭異的傢伙。」擺了好一陣子架式，見沒人理會，葉未央這才收起架式，喃喃自語。
她在這條街開內衣專賣店已經三年了，也曾碰過形形色色的客人，但就是從未碰上這麼怪的人。他每天就是戴著墨鏡進來欣賞架上的內衣，也不費事假裝要消費，就是定定的站著欣賞，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依她看，這人除了臉皮厚以外，而且還色膽包天，恐怕他壓根兒就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他、想他。
惡！
葉未央做了個噁心的表情。
「小姐，請問可以嗎？要不要我進去幫妳看看？」葉未央揚聲問，雙眼始終不敢自男人的背影離開半分。
「好的。」
「對不起，我進來了哦。」有了女學生的首肯，葉未央這才掀開布簾的一角鑽進試衣間，幫女學生調整肩帶，確定女學生穿內衣的步驟都正確無誤。
「這一款穿起來很舒服吧？穿上衣服，又不會有內衣的痕跡。」
「嗯。」女學生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左照右照都覺得青春嬌妍。
「那我先出去嘍！」葉未央掀開布簾走出去，好讓女學生將內衣換下。
一出試衣間，不意外的看見那男人轉移陣地，欣賞下一組內衣去，她看得渾身發毛。「怪人一個。」再次發表評論。
女學生出了試衣間，將手中的內衣交給葉未央，好奇問：「他是誰？來幫女朋友買內衣？」
「嗯，大概是吧。」葉未央幹幹笑了兩聲，隨意回答。
總不能坦白告訴女學生有關她的疑慮吧？那包準會嚇壞女學生，生意也甭做了。
「他一定在苦惱要送哪一套給女朋友。」女學生推測道。
「或許吧。對了，妳要不要選件小褲褲搭一整套？這組現在正在特價，它共有三款褲褲，三角褲褲、丁字褲跟無痕的平口褲。」葉未央轉移話題，不想再談論那個怪人，拿出三種褲褲攤平給女學生選擇。
「我要平口褲。」女學生挑了一下，做出選擇。
「好的。」葉未央拿了女學生的SIZE，領著女學生走到櫃檯結帳。
很快的結好帳，包裝好女學生所購買的內衣，送走女學生，室內又僅剩她與變態怪叔叔兩個人。
她真的快被他給逼瘋了！她寧可他突然發瘋抓狂，也不願他不動聲色卻色迷迷的站在這裡。
假如他抓狂發瘋，她還有法子治他，一通電話通知警方來逮人，讓他往後不敢再出現在圓舞曲；可他偏不，什麼都不做，就是靜靜的欣賞著架上的內衣，這教她很難找借口來攆走他。
好煩！葉未央煩躁的轉著櫃檯上的原子筆，秀眉微蹙直盯著他瞧。
如果小玥在就好了，至少小玥滿腦子鬼點子，可以幫她想出趕人的方法，再不然陪她面對怪叔叔也好過讓她獨自面對。
她快受不了了，他的存在快使她窒息。
深吸口氣，她走到離男人五步遠的地方問：「先生，請問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為何是五步遠？因為這個距離進可攻、退可守，假如男人發瘋要攻擊她，還有足夠的空間供她逃跑，所以就是五步遠，不能再近了。
申玄浚抬起戴著墨鏡的臉，像是這才發現她的存在，恍惚了會兒，透過讓人看不見心思、情緒的墨鏡，上上下下著實看了她好一會兒。
「呃……有什麼問題嗎？」葉未央不安的退後一步。
對，她是「俗仔」，不管先前把自己想得有多勇敢、大無畏，她都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哪來的本事對抗一個身高超過一八○，體重有七十的「青仔叢」？
她不是英雄，也不想當英雄，所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這個最佳行事準則，可是奉行不悖。
像是頭一回意識到她的存在，申玄浚以低沈得像上好醇酒的嗓音疑惑問：「妳是誰？」
這是他開口跟她說最多話的一次，之前他不是不理會她，就是簡短的應了聲，葉未央意外發現他的聲音好聽得要命，很適合當廣播主持人。
但聲音好聽歸好聽，變態就是變態，並不會因為他的聲音好聽而有所改變，她千萬不能被他的聲音給騙了。
她得冷靜下來，不能被他的聲音所迷惑。
「我是圓舞曲的老闆。」她清了清喉嚨以正經無比的口吻說。
「然後？」申玄浚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
「然後，我來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笑，就算是咬牙切齒也要展露出笑容再次重複她的問題。
「沒有，妳可以走了。」申玄浚的回答很酷，一臉她打擾到他的模樣，命她速速自他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