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向晴
狄恩斯穩坐在愛駒上,一路盯著邢霜苗條纖瘦的身影,他將她的疲態盡收眼底,好幾次在她差點跌倒時,他衝動得想跳下馬將她擁入懷內呵護,不過最終他還是壓抑了下來。
不讓她吃點苦頭、受到懲罰,她不會知錯,他要她知道遠逆他的後果!
邢霜一個不穩差點又跌在沙上,幸好坦桑妮在旁及時攙扶她。
「謝謝。」邢霜舔一舔乾涸的嘴唇,艱難地開口道謝。
「小姐,這樣下去你會支持不了,不如我向王求情,讓你坐馬?」坦桑妮很擔心邢霜,身為大漠的阿拉伯子民,她早已習慣了嚴酷多變的沙漠天氣,而且做慣粗活的她,即使不停步行一天也沒問題。可是邢霜小姐卻是金枝玉葉,酷熱的天氣再加上體力的勞動,恐怕她會受不了。」不用。」邢霜真的很感激坦桑妮一路對她的照顧,她知道背後有雙銳利的眼睛無時無刻都在監視她,在等待她跌倒、向他開口求饒,所以無論如何辛苦,她都會撐下去,絕不會對他搖尾乞憐。
狄恩斯揚一揚手,示意隊伍停下來。「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
坦桑妮扶著邢霜坐下來,連忙遞上水袋並替邢霜揉搓酸軟的小腿。「小姐,我去拿點藥給你敷上。」坦桑妮十分細心。
「麻煩你。」
邢霜遙望一片無止無盡的黃沙,不禁心寒。沙漠的旅途遠比她想像中來得吃力艱辛,雖然南行只有二日,但對她來說猶如一世紀之久,如果再不逃走,她恐怕會追不上東行的商隊……
她的思緒突然被一個龐大的黑影打斷,籠罩在她上方高大直挺的身影,即使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是誰。
狄恩斯不動聲色的睥睨她,好一會兒才冷冷地警告。「你最好不要有逃走的念頭,在大漠裡逃走只有死路一條。」她那對渴求自由的眼神逃不過他的法眼。
「逃?現在走路對我來說都十分艱難了,何況逃跑!」她意味深長的說。
他的確存心讓她累得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他可不想在沙漠裡找到她的屍首。
狄恩斯坐下來,一把將她拉入懷內,他突然的舉動令她怔仲,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如此靠近她?
熟識的男性麝香、懷念的強壯臂彎、久違的溫暖懷抱令她失神。
他伸手掀起她的披風,粗糙的大掌出奇溫柔地覆住她的小腿慢慢揉搓。
邢霜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雖然他依然毫無表情地緊抿薄唇,可是她卻感到一道暖流自他的指尖沁入她的肌膚,直竄入她的心扉,使她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悸動。
「你最好別小看大漠的可怕,隨處可見的骸骨可不是道具。」狄恩斯寒著俊容恐嚇她。
「渺小的人類向來都敵不過大自然的無窮威力。」她早已明瞭這個道理。
「渺小?我可不知道向來自視甚高的女奴,也會認為自己渺小?」他挑起劍眉揶揄她。
「莫說在偉大的大自然面前,即使在尊貴的國王陛下你面前,我也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黃沙。」經過二日的折騰,她好像有點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瞇起眼審視她,懷疑這是她的真心話。「看來,這兩日的旅程令你變得聰明了。」」簡直是獲益良多。」邢霜自嘲。
「你能早點想通的話,便不用受皮肉之苦。」他直接道明。
「如果只是簡單的花言巧語陛下便能滿足,我絕不會吝惜。」言外之意是他的要求強人所難。
「還是一樣伶牙俐齒。」狄恩斯托起她的下巴,姆指輕撫她有點乾裂的唇瓣。「誰叫你『秀色可餐』,令我忍不住想把你吃下肚去。」
語畢,他倏地攫奪她的小嘴,朝思暮想的觸感依舊美好,她猶如蜜餞的唇舌,軟若無骨的玲瓏嬌軀,仍然能瞬間挑起他深切的慾望,對她的索求似乎永無止盡。
邢霜的抗議與掙扎,全都溶化在他的熱切渴求中,他的唇舌彷彿帶有魔力般令她著迷。他的觸碰像一道電流,使她渾身無力、招架不住。不知不覺間,她亦以同樣的熱情回應他。
是她終究抗拒不了他的魔魅?還是她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去抗拒?她不知道,也沒有勇氣去深究。
狄恩斯依依不捨地放開她,深邃眼眸內的兩團火焰燒得旺盛,明顯露出他的意猶未盡與忍耐。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許可,他絕對會立刻要了她!
他深呼吸穩住亢奮的情緒,替她拉好披風後,覆上面紗將她酡紅的迷人醉顏遮蓋住,然後一把抱起她離去。
「抱緊我。」他抱著她跨上馬後低頭對她說,然後高聲朗道:」起程。」
她十分合作地攬緊他粗壯的腰,並把仍然火燙的臉龐埋在他胸前。聽著他如雷鼓的強烈心跳聲,嗅著他混和著汗水的男性麝香,她竟有種醉醺醺的感覺。
或許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得不想再去反抗他。原來順從他是如此簡單,依靠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內,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無時無刻都處於戒備狀態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她合上眼享受這靜謐舒適的一刻。
懷裡乖巧柔順的人兒讓狄恩斯很有滿足感,向來討厭女人千依百順、唯命是從的他,頭一遭覺得柔情似水的邢霜十分惹人憐愛。
柔軟的嬌軀蜷靠在他胸膛上吐氣如蘭,一股奇異的暖流漲滿了他的心胸,撩撥他內心深處不知名的心弦。
狄恩斯不想去分析自已為何會產生這種陌生的惰愫,他只希望這一段路程不會完結,就這樣一直擁著她,永遠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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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的前夕,通常都是寧靜而美好,毫無預兆的危險往往讓人防不勝防,無力招架。
本來暗黑死寂的沙漠突然變得喧嘩嘈吵,火把照亮了每一個帳篷,侍衛們匆忙地來回穿梭,騎著駱駝的隊伍分別四散出發,破壞了向來恬靜的夜幕。
坦桑妮垂首跪在地上,雙肩顫抖得異常厲害,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沿臉頰滑下,她知道王向來討厭女子哭哭啼啼,所以不敢放聲哭泣,只能咬緊牙關默默垂淚。
狄恩斯背對著坦桑妮站立,結了冰的俊容波瀾不興,緊閉著的深邃眼眸讓人瞧不出他的思緒。
這時一名侍衛進來回報。「王,屬下已經搜查過每一個帳篷,並無發現女奴的蹤跡,只發現看守馬匹的侍衛被擊昏,並有一匹馬不見了。」只怕王會因此大發雷霆的侍衛早已汗流浹背,見狄恩斯仍舊文風不動,他更是膽戰心驚。「王,請您恕罪,屬下已派人四處追尋,務必捉回女奴。」
狄恩斯的額際青筋暴現,拳頭緊握得讓指節間發出「咯咯」聲響,即使不言不語,他仍能使人感到窒息的壓迫感,所散發的怒氣簡直可以把週遭的空氣點燃。
「她應該會沿路回城,派人用快馬北上追趕,務必活捉回來。」狄恩斯頭也不回地冷冷命令,伸手揉一揉深鎖的眉頭,被欺騙的感覺讓他怒不可遏。
不久前還在懷中依偎的人兒,繚繞在胸前的溫馨與悸動,一切都已煙消雲散。原來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只是騙局,她的柔順乖巧是刻意裝出來,讓他疏於防範、掉以輕心,而可笑的是他居然一點也看不出來,還像傻子般樂在其中?
「王,請息怒,小姐是一時衝動才會出走……萬一小姐有什麼不測,都是奴婢不好……請王恕罪……」坦桑妮梨花帶雨地哭訴求饒。
「住口!」狄恩斯怒氣衝天地轉過身大喝。「把她帶下去,另行發落。」
「是。」侍衛們立刻把嚇得呆在當場的坦桑妮拖了出去。
可惡!該死的!狄恩斯滿不耐煩地遣走所有人,一手掃跌桌面上的所有東西。
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憤恨,一下子被憂心仲仲所取代,隨之而來的害怕不安讓他心急如焚,他竟然在擔心這個一再背叛、欺騙他的女人?她真的寧願選擇投奔不歸路,也不願留在他身邊?
她對他無情無義至此,而他還該死的控制不了對她動情,一想到可能會永遠失去她,他居然感到胸口發痛!
漫長的等待與複雜的情緒一直煎熬著狄恩斯,他坐立難安地在帳篷來回踱步,毫不掩飾自己焦躁不安的神色。
一直在旁守候的馬蘭將狄恩斯反常的行為盡收眼底,向來冷靜自製、喜怒不形於色的王總讓人猜不透心思,馬蘭一直認為即使有人用刀架在王的脖子上,王也不會有慌張的神色出現。
可是,現在如同一隻受困猛獅般煩躁踱步的狄恩斯令他難以置信,馬蘭不相信鐵石心腸的王會對一個東方女子動情,她對王來說將會是個致命的弱點,這絕不是好現象。這個來歷不明又危險的女子,絕對配不起他們尊貴完美的王,必須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