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四方宇
「重回過往的噩夢滋味如何?」朱毓捧著她滿是水澤的面容,輕輕的唇息拂似啄似吻的,在她口鼻之中輕磨,像在享受這種接觸。「你覺得本皇子能帶給你蘇少初痛苦的折磨嗎?」
「呵呵……呵——」蘇少初竟也忍不住笑起,嗆咳過的聲,帶著虛啞,卻還是抑不住的笑。「你竟會如此在意在少初心中的地位嗎?哈哈哈——向來隨興所至,只求逞欲的三皇子,會在乎這種事——哈哈哈——」
她笑到哪怕朱毓變了臉色,也不曾停止的放聲大笑。
「你當真想要本皇子吃掉你的口舌嗎?」朱毓捧緊她的面容,眸光精凜的下著警告。
這句話確實讓蘇少初停止了笑意,卻是迎戰似的仰首貼在他唇上道:「你真想吃掉少初口舌嗎?還是太想得到卻得不到呢?」
蘇少初主動咬上他的下唇瓣,重力一咬,朱毓雙眉皺起,卻沒推開她!
舔上他唇上冒出的血珠,蘇少初戲謔的道:「不如換我吞掉你的口舌吧!尊貴不凡的三皇子。」
「蘇、少、初——」像被挑起般,朱毓發出威沉的聲。
低頭想重吻住那令他真想一口吞的唇舌,卻發現眼前的人精芒掠炯,出其不意的,恢宏的一掌打向他——
相距不及半臂的間距,朱毓的回應幾乎是反射地避開,瞬間的變化,蘇少初借力躍起,退離他數步之外,回身落於溫泉溪內的淺水處。
「你想碰我、想得到我是嗎?」蘇少初環胸遙立水面,傲然而睨。「何不學著認輸,看看是否達到目的。」
水泉中傲姿凜然的身形,對岸邊虎視眈眈的人,掠過耳畔的濕發,朝他揚眉而笑。
「或者,求求我,可憐你朱毓的話,我會讓你碰我。」她朝他昂著下顎。「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感覺一下,求人是何種滋味,也是一個不錯的遊戲,有沒有興趣呀?」
身後的淙淙泉壁,水意煙瀑,令早已濕掉的單衣更似透明般貼身,說她幾近赤裸著身也不過分,明知一雙犀銳的眼,打量著她單衣下赤裸無遮的一切,她卻洒然依舊。
朱毓雙瞳如火,鎖視著水中人,幾乎移不開分毫,熱氣輕霧裊裊中,襯得那半裸似的修長身形,更如夢幻姿影,虛渺不真。
「沒有任何事情、任何情況,能讓你亂了這份自若嗎?」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他極想得到的目標,卻無法讓他掌控住的難捉摸,甚至一言一行牽引著他,對方的一切讓他既欣賞又切齒,既想得到又想狠狠撕了這層和他虛與委蛇的面相,卻只要一見她,就幾乎難以移開目光。
「你頸上的玉石不見了?」從剛才就發現她一直戴在頸上的玉石不在。
「拿去通風報信。」她似真似假地道:「好裡應外合,殺你朱毓!」
「少初愛弟向來溫雅仁善為人所道,是這麼狠心的人嗎?」
「對你朱毓這樣的人,仁善是多餘的。」
朱毓那微瞇的深瞳—端詳著。
「愛弟今夜之舉,是打算推拒本皇子伴著愛弟入浴療毒的一番盛情了。」
「少初說了,又豈敢令三星子您失望,只可惜……」
在她看似一派歉然的臉上,行為卻是十足十的傲視。
「我的心很想接受主人這番盛情,身體卻相當抗拒,因為它們不停的在告訴我,不想再靠近噩夢般的人。」
沉沉的笑意發自朱毓唇中,一股邪與獰的佞芒從雙瞳綻射,隱隱躍動殘冷。
「本皇子又怎麼能讓愛弟你言出未行呢?」他講得輕柔,笑得寒慄。
面對開始邁步而來的人,蘇少初蓄氣於指掌,雙方一股暗潮待發。
「愛弟既有心扯破這段時間的『和樂融融,美好相處』,本皇子又豈能讓你失望?」
「好一段『和樂融融,美好相處』,真是天下太平的高調呀!就當少初淺薄,無法繼續奉陪——」
猛然提氣的一叱,引動腳邊溪泉之水如柱高起,氣勢之浩然,一如當初她扮名妓於紫煙,和江湖名刀傅遙風在「玉瓊樓」一戰般震撼!
正要揚手揮向眼前人,蘇少初忽面露痛苦神色,一陣激竄的氣湧上胸口,才感不對,鮮血已奪喉,吐灑而出,染了水面盡紅!
「少初——」
突來的變化令朱毓一震,沖身步入泉水中,伸臂環過身形不穩的她,皓瑩的身軀癱在他臂彎內,淌著鮮紅的唇微顫,意識已眩迷。
怎麼會如此?毒患該已療愈得差不多才是!朱毓搭上她的腕脈,愕然發現一股在她體內狂亂流竄的氣!
朱毓抱著她坐在水泉中,指掌運氣,豐沛的氣一掌灌入她心口,只見昏迷的麗顏,雙眉痛擰,涔涔的冷汗由額鬢落下,直至他收掌時,她已昏迷在他懷中,面色不似先前的蒼白。
「少初?」朱毓再次審視著她的脈象,確定脈動回穩後,才定下心。
撫著她的額,在熱意蒸融的溫泉中,竟有些冰冷,一種異樣的情感揪住他,不自覺拭過她額上的冷汗,內傷竟令她痛苦到在溫暖的泉水中也冒著冷汗嗎?
見她難受,心竟奇怪的跟著不舒服起來,一股不想再見她痛苦的想法,連番湧上,竟有股想代她一受的感覺。
「這就是心痛還是心疼嗎?本皇子會捨不得見你蘇少初難受?」看著她,朱毓似笑非笑,「可笑,這種感情會在我身上!」
此時臂彎中的人緩緩睜開眼眸,尚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一個力道己重重覆吻而下,強硬的深吮她的唇舌,帶著征服的糾纏,緊密的不容她逃開!
才被平穩下的血氣,彷彿再急竄起,蘇少初昏亂的面對這幾乎連呼吸都快斷了的深吻,直到大掌半扯下她身上的衣服,揉握一方乳峰時,猛地,一記脆響的聲揚開!
「有點分寸!」蘇少初出手打過他面龐,切聲道。
朱毓捂著面頰,第一次他被人一巴掌打上,嘗到面上痛的感覺。
他看著她,對方眉目冷豎,抿著雙唇,雙肩微顫,不知是因傷或是面對他所致。奇異地,朱毓並不氣她打來的巴掌,一心竟只想再抱緊她,再吻上她,他想聞著她的體香,想感覺著她的一切。
「無恥!」當他只是再上前,伸手想再碰她時,蘇少初已反手又是一巴掌打過他另一邊面頰!
這一巴掌讓他又是身形略停,撫過面龐,看著她,想抱緊她的慾望卻是更熾、更重,重到他連呼吸都急促起,想得到她、要她的感覺,已如灌頂的水,淹沒了他!
蘇少初轉身汲踩著水,朝岸邊而去,想遠離身後的人,因為那雙發直的眼,飢渴的緊睨著她,像瘋狂一樣,奈何身上的傷與身下的水絆住了她的步伐,才勾到岸邊,身後的力量已攫住她!
她趴在岸邊,再也無法、甚至力氣,掙脫身後的胸懷與環腰而來的臂膀,只能艱難的在牽起的內傷中,難受的喘息。
「是我之前控制你傷勢,累積下來的內傷?」
看著她額鬢再次沁出的汗珠,他心中很清楚,這非溫泉的蒸氣所造成,而是累積在體內的內傷爆發造成她痛苦的冷汗。
「怎麼?想表達……內疚嗎?」
她扯著唇一譏,不想回頭,不想正視,此刻的自己已無回擊的能力,只能任身後的人將她困鎖得更緊,完全的與他緊貼,將她箝擁在懷。
「以你的武力根基,不該會是如此。」這一點,他不解。
朱毓從身後舔吮著她臉頰邊的汗。
「不該?!「蘇少初失笑,半喘息的以虛弱的聲道:「蘇家確實差點沒有……第六子,因為從出生就險被一場大病奪走,直到三歲前……我的身體都不好,哪怕活過三歲,也還得隱藏身份,為了不讓朝廷得知第六子的存在,連延醫診治都是麻煩,你說這樣的身體該不該!」
雙生的姊弟,姊姊從出生就體弱得幾乎夭折,總是昏昏病病,身體異常的孱弱,未及滿月就在鬼門關前繞過幾回,沒人敢斷定,第六子是否能存活下來!
深恐被朝廷關注太多而引發更多風雨的蘇家,當朝廷派出官員探視時,只好抱出第七子的弟弟,讓官員回稟;蘇家第六子得男。
伏在岸邊的手,揉著難受的眉宇,傳出的聲已有些自嘲。
「雙生子中,體弱多病的姊姊,拖著這斷斷續續的殘命,終於活過三歲,這對沒人知道的雙生姊弟……就這麼共同存活下來,最後發生了在皇宮被一個可怕的鬼皇子差點奪命之後,雙親毅然忍痛,將自己的骨肉……送出中原,只求我們能安全的成長。」
幽且冷的雙眼,終於回首斜眺,扯著唇角。
「三皇子,可滿足了你的問題。」
朱毓只是將別在耳上的一串赤紅珠石,以齒咬下數顆,拿到她唇邊。
「吞下蘭赤石,對你的血氣與身體都會改變。」
蘇少初卻別過頭。
「少初。」他喚。
「如果這是另一個控制我內傷的手段,少初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