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絲之弦

第10頁 文 / 四方宇

    姊妹倆說著說著,又一陣釋放性的笑語,一派天真的俏模樣,卻滿手的血淋淋,還捧著鳥屍端詳不停,看起來令人起毛悚之顫,蘇少初卻心中一惻,來到她們眼前。

    「無憂、無愁。」她捧握住她們拿著鳥屍的手,不在乎與她們一同沾了滿手血腥味,柔聲問:「你們很喜歡蘇蘇和初初嗎?」

    她倆眨眨眼,笑笑點頭。

    「那為什麼要笑呢?為它們難過、哭一場後,把它們埋了。」

    「哭!」無憂用力搖頭。「皇主子說,我們的聲音好聽,想在他身邊,要經常發出快樂的聲,否則就沒用了。」

    無愁用力點頭。「皇主子說,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無用的婦人之仁,我們好聽的聲音只能用來笑,否則他就不要我們了。」

    「我們沒有娘,道叔叔也不在了,不能沒有皇主子。」

    「所以皇主子要我們只能發出快樂的笑,我們就不能哭的。」

    「無憂、無愁!」一絲難受揪緊心中某處,蘇少初柔聲道:「不在朱毓眼前,在我懷中哭就好了。」

    她倆眸瞳一顫,眼眶微紅淚光已浮動,卻還是忍了回去,搖頭繼續強笑。

    「不行,如果哭了,我們喜歡的人就會出事,以前嫣姨就是這樣死的。」想起曾經呵護的照顧她們的嫣姨,無愁的眼更紅,淚意更盛,只是恐懼的過往讓她怎麼樣都不敢將眼淚流下。

    「嫣姨?呂嫣娘嗎?」記得曾有一位美艷的女子跟在朱毓身邊多年。

    無憂、無愁一同頷首。

    「呂嫣娘對你們很好?」

    蘇少初還記得這位出身南城世家,極具才學,更因美艷過人而名噪一時的女子,在丈夫犯罪時,竟與三皇子朱毓私通,當丈夫被釋放時,她也為夫家所棄,娘家更視她為無恥,此後竟淪落在朱毓身邊,代為尋找一些貌美的少年、少女供朱毓取樂。

    「嫣姨一直很溫柔,很疼我們,有一天晚上她忽然問我們想不想認她當娘,跟她離開。」想到呂嫣娘,無憂早已忍不住啜泣起。

    「我和無憂好喜歡她,嫣姨從來不會說不要我們,我們想,跟著嫣姨還可以有個娘疼我們,我和無憂高興的抱著她哭,結果……」想起這些,無愁也難過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看到嫣姨的……屍體,躺在花園湖邊!」

    「皇主子還對我們說,不乖、不聽話,就會是這樣。」

    「無憂、無愁。」蘇少初伸臂將她們擁入懷中。

    回想起那一幕,一早起來猛然驚見疼愛她們的人死了,願意疼她們,當她們娘的女人不在了,她們終於埋在蘇少初懷中痛哭失聲!

    「小時候哭,只有嫣姨和晏總管會理我們。」嫣姨會安慰她們,晏總管就拿些小甜食給她們。

    「封言也還好,可是他很悶,只會站在旁邊,看我們哭完。」所以平時她們最愛鬧封言。

    「嫣姨死後,皇主子說如果我們還只會哭,就不准再留在三皇府。」

    「所以我們不能哭,不然連皇主子都不要我們。」

    蘇少初拍撫著啜泣哽咽的倆姊妹。

    「蘇公子,我們很怕這一哭,就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們很喜歡你。」

    「對呀!我們不想離開皇主子身邊,也不想見不到你。」

    無憂、無愁抽噎的左右各抱住她,神情惶然。

    「你們怕我被殺了。」蘇少初哎地一聲歎。「放心吧!短時間內是不會發生的。」還沒虐玩夠的玩具,朱毓還不會殺。

    姊妹倆搖頭。

    「你和嫣姨不一樣,在皇主子心中占的地位也不一樣,我們怕和蘇公子太好,你又不對皇主子好,皇主子會趕我們走的,我們不想見不到你。」

    「對呀!跟了皇主子這麼多年,我們看得出,皇主子對你真的不一樣。」

    兩丫頭對男女間的事與情感的互動,還有自家主子與蘇少初之間的那種微妙,想不出妥切的形容,只能一再的強調不一樣。

    「我瞭解,和你們皇主子間的事,我自有應對。」蘇少初笑著揉揉她們的頭。「乖,我們一起埋你們手上的蘇蘇、初初,你倆清洗後,順便替我取套衣服更換吧。」

    兩人這才發現她們手上的鳥屍,殘糊的血印在自己和蘇少初身上沾的到處都是,連忙吃驚的放手,不敢再抱住她。

    蘇少初拍拍她們,直接撕下一方袖袍,接過她們手上的鳥屍。

    「你們早就知道皇主子是你們親生父親嗎?」邊包覆好兩隻鳥屍,她問。因為想起方才和朱毓對話時,她倆毫無訝色。

    頭一回無憂、無愁安靜不回應,卻也形同默認。

    「什麼時候知道的?」

    又是一陣小小的沉默後,較年長的無憂才回答。

    「進入皇府的第一年,皇主子親口說的。」

    「可是皇主子說,我們不能叫他爹,只能叫他主子。」無愁咕噥嘟嘴,「除非我們一直都很聽話,很乖,將來才允許我們叫他爹。」她們一直都努力做到主子要的「乖」,可主子老是笑著不說話,只有愉快時會聽她們說話,讓她們撒嬌。

    看朱毓那派把亂倫下的孩子當刺激欣賞的態度,分明是拿這些當戲在看,蘇少初徹底寒心。

    「那麼,他提過你們的親生母親嗎?」

    「皇主子說不需要。」無憂搖頭。

    「因為一出生就沒有,所以不需要嘛!」

    天真的回應,令蘇少初切齒。

    「好個朱毓。」

    「蘇公子,你別生氣嘛!皇主子很在乎你的言行,他老說你喜歡對他玩假面具,不但性別是虛的、話也是假的、笑容更是假的。」雖然她和無愁都看不出蘇公於哪裡假,但皇主子老這麼說。

    「不止呀!皇主子還說蘇公子只有肉體是真的,既然老愛跟他戴面具,那他就把這具唯一真實的肉體玩個夠。」無愁補充的道。

    淫魔鬼皇子果真不是叫假的!蘇少初只想翻白眼冷嗤。

    「皇主子還說,你只對我們有幾分真,蘇公子怎麼不像對我們一樣好的對皇主子嘛!」

    「對呀!蘇公子對皇主子好,皇主子就會對我們更好的,那我們就能常來找蘇公於玩了。」

    無憂、無愁連忙用力替自家主子求情,從第一天在寒冷的街頭,蘇少初拿給她們溫暖的熱茶和饅頭後,她們就很喜歡這位瀟灑逸雅的「蘇公子」,因為自始至終蘇少初對她們溫柔關切,從來不曾改變,只要見到她們,總是會特別陪伴她們,聽她們興奮的說每一件快樂的事。

    只是蘇公子和自家主子不太對頭的樣子,只要有皇主子在,除非是出席的大場合有好多人同在,蘇公子才會留下與她們相處,若只有她們陪著皇主子,那蘇公子是極少會出現的,好不容易她們可以天天見到蘇公子了,只是皇主子不許她們留太久,害她們有時都是趁皇主子不在偷偷跑來。

    今天她們惹主子生氣,好怕皇主子一怒就不許她們留在身邊,不再認她們了!

    「哎呀!那要朱毓有你們一樣可愛,我才對他笑得出來。」只可惜朱毓在她從小到大的觀念中,只和「可怕」有緣,和「可愛」絕緣。

    尤其知道他怎麼對待自己的女兒後,對朱毓,她更心寒。以朱毓的權位和個任,蹦出亂倫的私生女又如何,只要他有心的事,想怎麼安排認女,還怕安排不出一場天衣無縫的淵由嗎?以他平日的荒誕不經,有私生女,也不會有人訝異。

    事實上,以他放浪形骸的作為,至今不曾立妃納側,也都不曾有過私生子女的出現,近年來已讓一些好事的流言開始謠傳,民間甚至開始質疑他的能力。

    「蘇公子,我們將蘇蘇和初初埋到梅樹下。」

    「我和無憂幫你裁做了一套新衣喔!就穿那套。」

    發洩過情緒之後的無憂、無愁,心情好多了,邊拉著蘇少初往溪泉邊的梅樹下。

    「好,都聽你們的。」蘇少初一笑,對這兩個丫頭,她總有一股不忍的心。

    當年就是撞破朱毓和自己的親阿姨,南源使女宋梅萼亂倫,同時還知道宋梅萼懷有身孕的消息而被追殺!

    家人只知道她撞破朱毓醜事,並不瞭解真實情況,這件事至今都埋在她心底,沒有一個人知道,宋梅萼有過身孕。

    看著無愁隨手拿個小竹片在梅樹下挖土,無憂則去收集花辦,要灑在她們愛鳥的小墳丘上。

    不在朱毓身邊,她們就像一般的女孩般,單純又天真,只可惜跟在朱毓身邊,她們內心的某一部分已經被扭曲了,蘇少初並非不知道,無憂、無愁殺人時的模樣,被殺的人一如她們捧在手中的鳥屍一樣,血淋淋!

    「繼續讓她們留在朱毓身邊嗎?」蘇少初緩緩閉上眸。「萼妃娘娘,這樣的『父愛』是你想賭的嗎?」

    想起那溫柔的聲帶著憂傷,蒼白的面容,無奈的看著襁褓中的兩個小女娃……

    「蘇家小公子,如果我厚著臉皮向你討一年前的救命之情,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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