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雲出岫
「就這樣?」武仲英覺得有種被擺一道的感覺。
「不然呢?」姚寧雲很是認真的反問。
「沒。」悶到了極點的聲音,好心情全被打散。
姚寧雲打量著他驟然拉下的臉,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做得不對了。他如果不想談的話,為什麼又要問自己?
她心下覺得奇怪,但態度上仍是保持謙恭,沒忘了他才是老大,就算喜怒無常也輪不到她抱怨。
所以,她只是乖乖的詢問:「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沒,妳做得很好。」武仲英的回答依然帶著點悶氣,但是偏偏自己那彆扭的心情又不能對她說。她的一舉一動的確沒錯,也是自己長久以來所希望的,可是到底為什麼覺得心煩,他自己也不明白。
完美的情婦,不是他所追求的嗎?他自己都迷糊了。
見他不再說話,表情益發凝重,姚寧雲也乖乖的不再開口,靜靜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反正過了今天,可以預見她的情婦之路將會出現變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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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例行性的打給姚寧雲做電話關懷後,侯琬羽立刻轉撥了武仲英的專線。
(武仲英。)電話響沒幾聲,就讓一旁的主人接起。
「武先生,可以請問一下,方董那隻豬說的是哪樁故事嗎?」侯琬羽的聲音很甜,可話卻不是那麼中聽。
(什麼故事?)武仲英不是很明白她在說什麼。
「方日標方董!」侯琬羽很樂意提醒他。「如果你不清楚的話,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侯琬羽的討厭名單裡就有他的名字,人既老又色的,都已婚了還天天想找女人,我死也不會接他的Case。」
(我應該沒叫妳接吧。)武仲英不懂那關自己什麼事了。(如果妳只是來抒發對他的觀感的話,我只能說我沒興趣,再見。)
「給我等一下!」侯琬羽連忙喊住他,長期的「合作」下來,她很明白武仲英說一是一的個性,說再見肯定就會掛電話。「你是沒叫我接,但是你把寧雲帶去見他是什麼意思?你不滿意寧雲就直接來跟我說啊,何必扯上那只姓方的肥豬?」
(侯小姐,請問我們的協議裡,有不准我把女伴帶出門的規定嗎?)
「沒有。」侯琬羽想也不必想。
(那我把姚小姐帶去應酬場合,應該不算違約吧?)他再淡問。
「不、不算。」侯琬羽氣勢登時削弱一半。
(那請問妳打這通電話的用意何在?)武仲英不留情面的直切重心。
「抱怨。」侯琬羽依然答得很順,只是已無先前的氣勢。「不過除了抱怨,當然還有好奇跟擔心。」
(好奇跟擔心?我怎麼聽不出來?)
「因為我還沒說。」侯琬羽也不多說廢話,省得他一個沒耐性地掛她電話。「我剛才打給寧雲才知道這回事,姓方的還沒膽找上我,可是我聽了難免好奇。」
(怎麼?現在流行好奇嗎?)武仲英再次想起,前幾天那個女人也只有這個反應,心裡還是一樣不舒坦。
「這就要問你,最近是流行反常嗎?」侯琬羽巧妙反問。
(我再正常不過。)即使一股悶氣不知打哪兒來,武仲英也不會承認。
「那你的怪異行徑怎麼解釋?」如果沒有合作關係,侯琬羽絕不會理他是怎麼個怪法;可是她沒忘了,這男人該死的是自己面子跟裡子的關鍵人物,只好多注意點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滿意寧雲?」這是她最擔心的事。
(沒,她很好。)大概是太好了,才會讓他不習慣。
「那是為什麼?」侯琬羽總感覺他隱瞞了些什麼。
(大概是先前那十九個失敗的例子影響過深,搞得我現在很難去信任女人。)這理由是對她說,也是解釋給自己聽的。
「那寧雲……」
(她很好,至少到目前為止都很好。)簡直是他先前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只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更何況我還是被連咬了十九次,所以難免會過度謹慎。)
「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侯琬羽不太明白。
(意思是,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接受她,對她的試探還會一再上演,也請她做好心理準備了。)武仲英決定將一切反常歸咎於自己對於姚寧雲尚未能接受這點上。(當然,只要她一不通過,即使會影響到貴公司的運作問題,我也只能退貨。)
「沒問題。」話是自己說出口的,侯琬羽不會不認。「那就先這樣吧,有事請與我聯絡。」
(OK。)另一頭,武仲英也掛上電話,要秘書送咖啡進來。
也許,他該試著接受姚寧雲了。依她的表現看來,的確讓他無法挑剔,也許她真的和前十九個全然不同,不會再是個麻煩了。
這樣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反常行為,應該就不會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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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內傳出女子柔媚的嬌吟,伴著男子略為急促的呼氣聲。微亂的大床上,兩具交纏的身軀在男子逸出低吼後,慢慢的平息下來。
姚寧雲咬著唇、閉著眼,靜靜的等待那波戰慄過去,雖然他們已數不清發生過多少次關係,但她似乎沒有能習慣不受他影響的一天。
武仲英擁了擁她,稍微平復了氣息後,隨即起身往浴室走去──一如資料上所言。
拉高被子包裡住裸露的身軀,姚寧雲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
這陣子,武仲英的行為模式就活像劇本似的,和先前十九位前輩們所記錄下來的相差無幾,除了不定期來她這兒「辦事」外,其餘的時間根本有如人間蒸發,也沒再帶她上酒家談生意,當然連那位方董的插曲也沒了下文。
那次的突發事件彷彿只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下的遊戲,玩過便失了興趣。
而這個情形,照理來說她應該感到慶幸,畢竟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事情脫離常軌,那會使她面臨許多未知的考驗,但是偏偏她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不論基於何種理由,武仲英都不應該就這樣收手,而且侯琬羽也特別提醒過她,說他可能會不斷的試驗她是否真的不會愛上他。但是言猶在耳,武仲英卻什麼也沒做。
他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人,她就是知道。
也因此,即使兩人間現在的相處再「正常」不過,姚寧雲怎麼也放鬆不了,總覺得一鬆卸下來,就會又有什麼狀況發生似的。
「發什麼呆?」不知何時,沖好澡的武仲英圍著浴巾,坐在床沿笑望著她。
「沒有。」姚寧雲回過神來,擁被坐起,靜待他的下一步。
武仲英燃起煙,沒有深究,畢竟太過關心情婦的心情反應,向來不是件聰明事。他將濕發往後撥,接著開始著衣。
姚寧雲沒有動的坐在床上,只是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替他整理衣衫是件很親暱的事,親暱到不適合發生在他們身上;所以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除非武仲英開口,不然她絕不上前。
說也好笑,他們分明什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她卻獨獨認為替他扣個扣子、拉個領子太過彆扭難為。
「我走了,下次再說吧。」武仲英穿好衣服,沒多作停留的邁開步伐,刻意忽略她臉上那抹複雜的笑容,暗自提醒自己別又失常了。
「嗯。」輕聲應是,姚寧雲目送他出門。
下次再說,是要說什麼?不過是句客套話罷了。
掀開被子,她步入浴室,在熱水沖刷過她的身軀時,忍不住的輕笑。
這樣以色侍人的日子不用再多久了。
她從沒忘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當情婦,不過是個過程。
當然,她也不能免俗的自問是否會覺得後悔。
但答案幾乎是毋需考慮的,因為──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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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妥明年度的合約,結束了一連串的應酬,武仲英沒想太多的拉松領帶,開車來到姚寧雲的居所。
一回神,他人已在門口,也就沒費事打什麼電話。想了想,他放下按向門鈴的手,掏出鑰匙開門。
一室幽靜。
他瞥向腕表,十一時十三分。她這麼早就睡了?
走進屋內,他隨手將公事包一放,發現書房隱隱透出燈光;推開門,裡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姚寧雲是訝於他的突然來訪,而武仲英則是震懾於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尤其是畫架前,那個拿著畫筆、一身顏料的女人。
姚寧雲平時風情萬種的大波浪捲發,現在胡亂的用畫筆固定在腦後,臉上沒有任何妝點,只有不小心沾上的顏料;她的身上不再是展露美好曲線的衣飾,而是寬大簡單的上衣與露出半截小腿肚的七分褲,甚至連圍在身前的圍裙都沾染了各種深淺不一的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