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拓拔月亮
烏宇煌睜著惺忪睡眼,左右看一看,愛困地又合上眼,喃喃地道:「這明明是我的房間,沒錯呀!」
見他說沒兩句話又要睡著,她急得靠近床邊推推他。「快起床,出去,你要睡,去找你的未婚妻。」
「不可以,若嵐她很保守的。」翻個身,他睡得一副安穩樣。「還是躺床上舒服多了。」
聞言,她愣愣地看著他。難不成他是睡沙發上?這麼說,他和梁若嵐之間還是清白的?想不到這年頭還有這麼保守的女人,都是未婚夫妻了,還不讓未婚夫和她同睡一間房。
怪了,她管他們那麼多做什麼?他的未婚妻不讓他進房睡,她更不能讓他和她同睡一張床。
「烏宇煌,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叫你的未婚妻來,到時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咬著唇,她低嚷著。
只要她壞心一點,躺下去,和他一覺到天亮,等明天的太陽一露臉,也許這場三角戀的結局就會來個大逆轉,她會從小麻雀變成枝頭鳳凰,但……
她做不到!
雖然她一心等著阿煌回來實現當年的諾言,可是,既然他已另外作了選擇,就算她強求,未必就會快樂,而且還會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
咦?她的恐嚇話語都說出了老半天,怎麼沒回應?
轉頭一看,床上的人儼然已睡到八風吹不動的境界。
「烏──」
算了!既然他睡了,那就別吵他。
定定地看著他熟睡的臉龐,還是帥得那麼令人心動……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多看一眼,說不定她會忍不住自動睡到他旁邊去。
關了燈,她輕手輕腳地帶上門,選擇了沙發當她今晚的依靠。
第四章
念倍燕臭著一張臉,獨自坐在客廳。
天都黑了,整個屋子還是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在家。
臭阿煌!一早就出去找他的未婚妻!
說到這個她就有氣,昨晚他明明安排他的未婚妻去住飯店,還跑去和她爭房間,和她爭房間也就算了,畢竟那真的是他以前的房間,會認房間也無可厚非……
可是,他至少也告訴她屋裡還有空房這件事,害她睡在沙發上,睡得腰酸背痛,脖子好像也扭到了。
「一大早就出門,玩一整天也該玩夠了吧?」嘴裡喃喃地念著,電話鈴聲陡地響起,她瞪了電話一眼。「總算知道該打電話回來說一聲了!」
徐徐地接起電話,她漫不經心地:「找誰啊?」她可不會讓他知道,她一直坐在客廳等他。
「念倍燕,是我,我是曲小凝。」
「曲小凝?妳不是在美國嗎?妳那邊幾點了?妳不睡啊……」
雖然電話不是阿煌打回來的,令她有些失望,但在這個寂寞時候,有個人和她聊聊天也不錯。
小聊了美國那邊的近況後,曲小凝又把話題繞到她一心所牽掛的花花草草。
盤腿坐在沙發上,念倍燕開玩笑道:
「有,妳種的花,我一天照三餐澆水,半夜睡不著我還會起來澆一次,如果忘記了,就是三天澆一次水囉!瞧妳緊張的,我知道啦!一天澆一次水,要不就是兩天澆一次,我沒有那麼笨好不好!」
「是啊!我餓死了,妳不在,我每天茶不思、飯不想,整天等著妳從美國回來煮飯給我吃……厚!妳不要每件事都當真好不好?我有得吃啦!妳不用急著回來啦!」
笨曲小凝,真以為她沒地方吃飯?她可是烈家的大小姐,怎麼會沒飯吃咧!?
「什麼?妳說阿牛遇到誰?妳講清楚,什麼阿牛的初戀情人?」念倍燕把話筒緊貼著耳朵。「喔,不是阿牛的初戀情人……嗄?我的初戀情人……烏宇煌?等等,妳再說一遍,妳是說,你和阿牛在美國遇到我的……呃……遇到烏宇煌那傢伙?那他……喔,阿牛的奶奶在咳嗽,好,妳趕快去。」
傻望了話筒三分鐘,念倍燕很不情願地掛上電話。
真是的,阿牛他奶奶早不咳晚不咳,偏偏等她和曲小凝聊到重點時,咳斷了她們的通話。
盤坐沙發上,兩手環胸,她低頭思忖。
她想,她沒有聽錯,曲小凝是說,阿牛在美國遇到了阿煌。
兩道細眉皺起,為什麼阿煌沒跟她說這件事?如果他真遇到阿牛,阿牛一定會告訴他,她回小鎮來,並且住在他家,可是他回到這裡,看到她,非但認不出她,還很訝異家裡怎麼會有「外人」。
難不成阿牛沒把這麼重要的訊息告訴他?不可能啊!雖然她沒說,但阿牛一定看得出來她在等阿煌。
還是他們聊天時,剛好阿牛的奶奶也咳嗽了……
拿起話筒,她想撥電話到美國去問,但想想還是算了,曲小凝現在專心在學當賢慧的媳婦,她還是別去吵她。
掛上話筒,如果她想知道,直接問阿煌本人就好了,何必浪費電話費?
肚子好餓,她還是先回烈家吃飯,免得餓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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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倍燕騎著腳踏車在路上閒逛,接連好幾天,阿煌都像是神龍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害她想和他說句話,都找不到人。
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和他的未婚妻去遊山玩水了!
「我家的盆栽怎麼不見了?」經過阿猴伯家,阿猴伯站在自家門口嚷著。「哪一個猴死囝仔偷的?」
「我……我不知道。」和氣騰騰地和阿猴伯四目對望,念倍燕登時有一種心虛感。
雖然她很確定盆栽不是她偷搬走的,但情景彷彿掉回十多年前,她曾偷摘過阿猴伯家的枇杷,而且還是滿滿一個大布袋……
「念小姐喔?阿那個小凝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一見到是念倍燕,阿猴伯的語氣緩和了些。「小凝做的餅乾很好吃,我家的查某人每天都在念,說小凝沒回來,她就好像少了一個伴。」
念倍燕乾笑著。「快了、快了,她很快就會回來。」
腳踏車用力的一踩,她遠離阿猴伯的視線。
雖然她是烈結子的事,鎮上的人還不知道,可是,面對昔日熟識的長者,她還是會覺得彆扭,生怕下一刻他們就會認出她來,搬出當年的罪狀,把她罵得體無完膚。
再看看,人家遇到她,問的卻是曲小凝,可見她多麼不受歡迎。
「夭壽喔!我種的五盆草莓怎麼統統不見了?那個是要給我孫子從台北回來時吃的……」
又聽到一陣怒吼,念倍燕嚇得不敢多逗留。今天是怎樣,全鎮是遭小偷了是不是?她騎個腳踏車閒逛,一路上鎮民的指控,讓她有種錯覺,彷彿都是在控訴她當年犯的錯。
「啊我家的蓮花怎麼不見了……」
「我家的老母鴨也不見了……」
「我家也少了一隻鴨。」
指控的聲音像一長串鞭炮,炸得劈里啪啦響,念倍燕用力踩著腳踏車,加速逃離回憶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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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念倍燕愈想愈不對勁,她回來小鎮也住一段時間了,這期間,從沒聽過哪戶人家被偷了什麼東西,怎麼今天……
想想,整個鎮上除了她之外,最有可能「惡作劇」的,就是阿煌了,偏偏阿煌就是最近才回來的。
雖然說阿煌的嫌疑最大,可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應該不會幼稚的去惡作劇,再說,他偷那些東西做什麼?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難不成阿煌這趟回來,收了個徒弟當接班人,他這幾天不見人影,就是在教授惡作劇的密技?
搔搔後腦勺,念倍燕為自己無聊的猜測感到好笑。
「妳在家沒出去啊?」梁若嵐從外頭回來,一見到她,笑吟吟地問。
「要妳管!」偏過頭去,念倍燕又偷偷看了門口,沒見到阿煌跟著回來,她漫不經心地問:「妳未婚夫咧?」
「宇煌哥他在山後那邊。」拐進廚房前,梁若嵐先回答她的問題。
「山後!?」念倍燕納悶的用手指捲著頭髮。
那其實只是一個小山頭,而且旁邊有一條道路,騎腳踏車不用二十分鐘就到了。
她記得那邊只有一戶很大的宅院,是當年一個日本人的家,但那個日本人死後,他的家人全回日本,那宅院早荒廢了,如果不是鎮上的人,很少人會知道那裡還有一戶人家。
「他在那裡做什麼?」問話的時候,她已經來到廚房。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是回來幫他準備午餐的。」梁若嵐裝出一臉幸福的表情。「我要做愛心的午餐,帶去給宇煌哥吃。」
念倍燕瞪著梁若嵐的後腦勺,真想拿把鐵錘把她敲昏。
裝那個什麼表情啊?是她退讓,她才會有圓滿的婚姻,如果她堅持不放手,以她烈結子的功力,鐵定把這場三角戀,攪得天翻地覆、天崩地裂,還兼至死方休咧!
搞不清楚狀況耶!
是說,什麼味道這麼香啊……
「滷肉鹵好了,這是我早上放在電鍋裡的,還是電鍋方便,不用守在旁邊等,飯也好了,我再煎個蛋、炒個菜就可以了。對了,念倍燕,妳要不要吃?如果妳要吃,我就多炒一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