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水渝
「你說那是什麼話？」她白了他一眼，她哪裡像跌倒過？
「哦！那可以解釋一下，妳怎麼連頭髮都濕了？」他記得她是因為被熱湯燙到，所以拿冷水淋腳的，怎麼一衝熱水，倒成了徹頭徹尾的落湯雞？
「我不小心淋濕的啦！」她隨口胡謅著，她可不想說，她蹲在蓮蓬頭下想著剛剛那個吻。
「哦？」魏子烜挑高了眉，他根本不相信，不過他還是很快找出吹風機遞給她。
披著大浴巾的鄭可千點頭道謝，他們之間很明顯的多了點尷尬與距離，還有特別多的禮貌用語：如謝謝啦、請用啦，這些認識八百年來都不曾出現的話，現在全都因為一個吻而冒了出來。
魏子烜從那個吻後就有點坐立不安，他清過地板上的湯汁之後，很認真的看著角落裡吹頭髮的鄭可千，還有一碗應該已經涼掉的面……以及另一碗應該不能吃的面。
「我出去一下。」他走近鄭可千，但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啊？」鄭可千大叫一聲。
「我出去一下！」他大聲說著，連鄭可千的回應都沒等，拿了鑰匙轉身就出了門。
「ㄟ——」拿著吹風機的鄭可千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一陣寂寞突然湧了上來。
她想叫住他，他幹嘛留她一個人在這裡？
鄭可千拿著的吹風機發出呼呼呼的聲音，她繼續撥著頭髮，從剛剛起他就怪怪的，她搞不懂的是，被親的人是她耶！她都沒說什麼了，他幹嘛怪裡怪氣的？
她又沒說……她討厭他還是什麼的，被吻前她也記得清清楚楚，她承認是因為他在家，所以她才過來找他的。
那幾乎是運動本能，連經過大腦都沒，她一瞧見他在家，她的腿就出了門。
吹乾頭髮，鄭可千用浴室裡的梳子梳了下，身上穿著魏子烜的超大件T恤，她連褲子都不必穿，他的衣服就足以當她的連身裙，足足到膝蓋上頭呢！
伸直手，過長的袖子讓她看起來像是演歌仔戲的，捲起袖子，上面有熊寶貝的味道……嘻，魏子烜也用熊寶貝啊！怎麼聯想都很難把他跟卡哇伊的熊寶貝連在一起呢！
蜷縮在沙發上的鄭可千輕歎口氣，仰望著天花板，她今天真是大突破了，進了魏子烜的家，接了吻、洗了澡、穿了他的浴袍，還見著了他爸爸……嘻，好像該做的不該做的，她一小時內就完成的樣子。
鄭可千又低下頭，露出甜滋滋的笑容，不由得心裡一陣欣喜，吃吃的笑了起來。
「我……」打開門的魏子烜嚇了一跳，他見著她這甜美的笑容，一時覺得不該打斷那份美麗。
他認得那股笑容的，那是她想起陳雲凡，或是他們之間一些甜蜜事情時的笑容，以前他一定會說：「妳在傻笑什麼？」可是現在……
那個笑容是因為他嗎？是為了他嗎？
「咦？你回來啦！」鄭可千注意到他，趕緊直起身子。
「嗯……我回來了！」魏子烜聲音有點難掩興奮的顫抖，他竟覺得這樣的對話很幸福？
「你去幹嘛？二話都不說就跑出去？」鄭可千下了沙發，直直走向他，「什麼都不說，害我很緊張耶……」
「我看不出來妳很緊張……」這是實話，因為他一開門，就看到她在傻笑。
哼！鄭可千懶得抬槓，低首看看他手裡提的東西，好像又是一袋午餐的樣子，還有兩杯欽料。
魏子烜的視線卻放在鄭可千身上，他覺得他的血液流速加快，有點腦充血的感覺……她穿著他的衣服，怎麼會、怎麼會那麼性感！
過大的T恤無法完整的罩住她的身體，寬大的領口露出她的鎖骨與肩膀，膝蓋以上只有一件T恤……那光潔的小腿白皙的在他面前，只是想到這樣，他竟然就覺得血脈僨張？
愛情會不會太可怕啊？他不是向來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嗎？怎麼碰上了鄭可千，這些東西立刻化為烏有啊！
「我們……先來吃飯好了！」魏子烜趕緊引開注意力，把東西放到桌面，拿出兩個便當和兩杯飲料。
「我剛買的面……哦！一個涼了、一個灑了……」鄭可千有點失望，那好歹是她買來給他吃的。
「那些面我冰起來了，晚上我再微波加熱就可以吃了。」魏子烜細心的為她打開飯盒，「這是隔壁條巷子裡的雞腿飯，很好吃。」
正掰開筷子的鄭可千愣了一下，她看著眼前的雞腿飯，再看了看魏子烜準備打開的飯盒，倏的用手壓住盒蓋。
「嗯？」他看向她，帶點狐疑。
「你吃魚排飯，鰭魚排。」邊說，鄭可千邊跪著地板撐起身子，掀開魏子烜的飯盒，然後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嘿，我猜對了。」
「厲害！妳怎麼知道？」魏子烜一定沒發現，他最近用來稱讚鄭可千的詞語是愈來愈多了……
「我不是猜，我只是不想讓步而已。」她夾了一口青菜放進嘴裡，帶著副不服輸的表情，「不是只有你才記得我喜歡吃的東西，我也記得。」
魏子烜看著她，想疼惜她的感覺再度湧上，這種感覺排山倒海而至，讓他幾乎無以招架。
但是鄭可千似乎不想再提接吻的事，也對剛剛的事絕口不提，這樣的反應讓他抓不住……可以抓住任何客戶心理的超級業務員，竟然抓不住一個女人的心？
「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鄭可千一派從容的繼續聊天，邊扒著飯吃。「排休嗎？」
「嗯……」魏子烜點點頭，雖然事情不是這樣的。
他是因為發現鄭可千沒有轉醒的跡象，決定留下來觀察一天。
他的遲疑讓鄭可千看出端倪，她埋首吃著便當，盒蓋暫時擋住彼此的視線，這樣她才有機會偷偷的笑了一下。
「可千……」幾經掙扎，魏子烜還是覺得應該開口。「我剛剛……」
「嗯！」鄭可千聽見他的語氣，便知道他要講正事了，魏子烜要談論正事時，聲音都會低八度。
「我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一時迷糊。」他雙眼看向鄭可千，希望能表達出他最大的誠意，「我應該是……真的喜歡妳。」
鄭可千有些羞赧的別過了頭，抿抿唇，筷子攪著飯裡的菜、海帶，久久不發一言。
氣氛就此沉默下來，鄭可千沒有回答，魏子烜也就不再出聲，他們緩慢的吃著飯，只可惜一邊是食之無味，另外一個倒是吃得挺開心的。
「好吃！」她吃得乾乾淨淨，露出一臉滿足的笑容。
魏子烜看著她，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看著她愉快的拿出吸管插進飲料裡，起身到窗邊，有樣學樣的坐上櫃子，看向對面……那個應該是她家的窗戶。
原來從這裡就可以看到她家嗎？魏子烜常常在這裡看她嗎？常隔著花玻璃、隔著窗簾，在關心著她的生活起居嗎？
「我……不覺得你是趁人之危。」突然間，鄭可千開了口，卻背對著魏子烜，「我也知道你不是一時迷糊，魏子烜是不會做一時糊塗的事情。」
魏子烜放下筷子，望著她側坐在櫃子邊的身影，她垂下的腿白皙柔軟，那身影小巧得讓人想一擁入懷。
「但是我……我怕我才是一時迷惘……」鄭可千幽幽的低下了頭，「我怕我是因為空虛寂寞，才回應你的。」
「妳是嗎？」不知何時，魏子烜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我不知道……」鄭可千搖搖頭，她對自己沒有自信。「我剛失戀，工作上又出問題，我現在是最糟的情況……」
「所以……妳認為現在還不是足以回答我的時候？」魏子烜很能理解她的質疑與想法，畢竟認識了那麼多年，他靠著櫃子，輕鬆自若的坐了上去。
「嗯……」鄭可千微笑的點點頭，「但是我不想失去你……」
天！魏子烜為之震撼，光是這句話，就足以教他瘋狂了。
「我很高興聽到這樣的話！」魏子烜相當真誠的凝視著她，把心底最真的感覺告訴她。
「很奇怪吧？明明我應該最討厭你的，你可是我的死對頭呢！」鄭可千邊說邊紅了臉，那害羞的模樣討喜得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討厭不起來，而且……」
「而且……」魏子烜挑了挑眉，湊近了她些，「妳說話什麼時候會這樣吞吞吐吐的？」
「喂！我好歹是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矜持啊！」聞言，鄭可千立刻中了激將法而落馬，「你總不能叫我大剌剌的說我還滿喜歡你的，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吧！」
「哦！」魏子烜憋住笑意，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邊點著頭，「妳剛說了！」
「我……啊！」鄭可千這才想起，她猛然一怔，雙手立刻掩面，「啊啊啊……你一定是故意的，每次都這樣激我。」
魏子烜兩手一攤，聳聳肩，他這個人是人畜無害的，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鄭可千抿著唇，假裝耍脾氣，這尷尬的氣氛真令人討厭，她從以前就不擅長應付這種僵硬的情況，究竟要怎樣才可以解開僵局，往下一步邁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