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水渝
秘書進去會議室一會兒，便出來請鄭可千進入，她帶著微笑進入會議室，眼尾瞄了一眼正在講解中的男人，果然是魏子烜。
她已經對這種狀況麻痺了，他們兩個從開始上班以來，幾乎都在搶同一個客戶。
向總裁遞上名片，她抬頭挺胸，展現出一副專業姿態。
魏子烜花的時間並不多，這也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講解以及行銷手段，他沒有按照一般教授的說法或是招數，他只是用堅定的口吻分析著利弊得失……那些「弊」多半都是在影射尚好公司的條件與配備。
魏子烜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他的眼神鎖著客戶，堅定而不移；坐在一旁的鄭可千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要不得的感覺……她竟然覺得魏子烜說的話非常具有說服力，他完全沒有業務的舌燦蓮花，而是字字句句都教人信服。
「可是……」她趕緊插入話題，不讓魏子烜辟哩啪啦說個沒完，「魏先生說的這套系統，我卻覺得不適合貴公司！」
咦？這個聲音……
魏子烜愣了一下，眉心微蹙，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向鄭可千。
那不是平常他會有的神情，一般來說，每次他們在客戶面前突顯自己家東西有多好時，總會針鋒相對，魏子烜也只是擺出一副諷刺般的從容表情，並不會有這種詭異的狐疑表情。
他直了身子，瞇起雙眼，「鄭可千？」
「呃？」鄭可千被他的態度嚇到，愣了一下，呆呆的跟著點頭，「對、對啊！」
這個女人是鄭可千？！魏子烜的心裡突然感到澎湃洶湧。
鄭可千暫時不理會魏子烜的態度，開始抓緊時機拉攏客戶，無論如何她就是想要談成這筆交易，當她說得天花亂墜之際，魏子烜連一句話都沒插嘴。
因為他正在質疑自己的視覺神經與腦神經，判定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鄭可千嗎？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頭髮呈深棕色挑染的女人，發尾是大卷，蓬鬆而柔軟的披散在肩頭，前頭的劉海微卷，輕輕的貼在她漂亮的額頭上。
圓圓的臉龐薄施脂粉，一雙原本就很可愛的眼睛黑白分明，長長的睫毛從側面看過去捲翹可愛，靈活有神；雙頰輕掃紅粉，淡淡的紅暈浮在上頭，跟雙唇的水亮相益成趣。
一身鵝黃的簡單套裝穿在她身上，竟出現婀娜的身段，雖然身高不高，但曲線堪稱完美。
這是鄭可千？那個一頭長馬尾黑髮，輕鬆穿著，帶點男孩子氣的鄭可千到哪裡去了？
「我保證！」她高昂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像是勝券在握的聲調。
魏子烜趕緊回過神，看著C銀行總裁的滿臉笑意，以及鄭可千喜上眉梢的表情，他總算意識到在自己失神的當下，似乎錯過了什麼。
「這些保證不見得可信。」魏子烜冷靜的開口，「真要做起事來，還是我們超越電腦品管來得好。」
「是嗎？我聽說上星期不知道哪家企業一口氣壞了三台硬碟耶！」鄭可千一臉訝異的說著，「真可怕，我只要想到上班時間突然當機，那可真是……」
「聽說只是聽說，並沒有得到實證。」魏子烜截斷鄭可千的攻擊，走向C銀行總裁，「這樣好了，我們再怎麼爭，只是讓總裁為難，不如把各自的優惠案子放在這裡，讓總裁有時間周詳考慮。」
「好好好！」C銀行的總裁像是得到特赦令似的，趕緊接口，「我過兩天會分別給兩位回復的。」
尚好跟超越兩家電腦的競爭愈演愈烈，他早有風聞，不過實際遇上還是挺嚇人的……雖然這種良性競爭對他們企業來說是有益的，但處事上還是要小心，商場上總是別得罪人比較好。
鄭可千微噘了嘴，還是微笑的感謝著C銀行的總裁，她邊跟他握手，邊再度強調自己公司的服務與利潤；相較於沉默寡言的魏子烜，她開始覺得說不定這場仗她會打贏呢！
「感謝您。」臨出門時，魏子烜終於開口，「我不是要您選擇超越，而是希望您選擇我。」
嚇！鄭可千震了一下，她瞠目結舌的看著魏子烜，再看向相同呆愣的C銀行總裁。
下一刻，魏子烜碩長的身軀一轉，筆直的朝著電梯而去。
他剛剛說了什麼？！這傢伙最後出了什麼怪招？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鄭可千眉頭一緊，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她一進電梯，就立刻質問起魏子烜，「為什麼我覺得你話中有話？」
「妳多心了。」魏子烜按下一樓的按鈕，很不自在的鬆了鬆領帶。
「你希望他選擇你，這不就是立刻把我給排擠了嗎？好像是在說，選擇你比選擇我好！」她不是白癡，不會聽不出來！「你用形象在做生意嗎？你憑什麼認為今天的我會比你差？」
要是平常……她承認她是少了一份專業的打扮；但今天不一樣，她穿了套裝，星期日還找好友幫她惡補淡妝術，她不但染了發，還燙了個公主卷，坐在鏡子前面，連她都不敢相信鏡中的可人兒是她自己！
這樣的形象難道會輸給他？
魏子烜終於回頭看她，這一次是近距離，更加清楚的從頭打量她到腳；真是女大十八變，才兩天功夫，她怎麼能變得……這麼可愛？
「妳今天……」話出不來，魏子烜竟然覺得電梯裡有點熱。
「我怎樣？你沒看到總裁對我眉開眼笑的，他一定會選擇我的，」鄭可千自信滿滿的說著，「你竟然敢拿形象來拉業務，我可不會輸給你！」
「沒錯，妳今天的形象的確好……但是……」魏子烜頓了一下，有些猶疑該不該說出口。
「但是什麼？」求好心切的鄭可千可不願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問題。
「但是我是魏子烜。」魏子烜一本正經的看向她，「妳應該知道，在這個業界中，雖然我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新鮮人，但我的名聲也算響亮了。」
他說服人的本事向來優異，除了事前做足功課外，打從一進門開始，他的儀態、說話口吻，所有一舉一動就在收服客戶的心。
這該算是遺傳吧！雖然他自己很不願意接受，但就是跳脫不開DNA的影響。
電梯門開了，鄭可千緊皺著雙眉無法移動步伐，才走出去的魏子烜自覺恐怕多嘴了，又折了回頭，把她拖出電梯。
「妳很棒！妳是一個很優秀的業務，我是說真的！」他始終相信亡豐補牢，為時未晚，「只是我的運氣比妳好，近半年來為超越掙得了很多業務，稍微有點名氣而已……」
鄭可千如果聽得仔細點就會發現，魏子烜破天荒的在使用「自謙」的字眼，為的是安慰她呵！
「這太過分了！我今天特地改變得如此可愛，結果還是差你一步？！」鄭可千萬萬沒有算到這一點，魏子烜的確比她有名氣多了。
「事情還未成定局，說不定他比較喜歡妳。」魏子烜也不敢把話說滿。
「不！我很清楚，你最後講那句話時，我看得出總裁的眼神，」她鐵定會輸掉這一輪的，「你怎麼那麼討厭，你幹嘛到處都要跟我作對？」
我沒有……魏子烜想說這一句，但他覺得這句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我這個月的業績還不夠好！我、我倒了什麼楣，連續被你拉走兩個客戶，又被學長甩，我……」她站在人家的銀行門口，眼看著就快哭出來了。
魏子烜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昨晚那種情況可以用激將法，那今天呢？這一套連續施展，只怕她的免疫力會升高，久了就沒用了。
「好！決定了，我今天要再跑兩家！」下一刻，鄭可千深呼吸一口氣，精神抖擻的喊了出來。
呃？魏子烜被她的態度嚇住，她不是應該又要潸然淚下了嗎？怎麼突然間燃起這麼旺盛的鬥志？
「你今天拉了大客戶，可以回家休息了，少處處阻礙我。」鄭可千看向他，不客氣的推他。「我輸你的地方，會用你肉眼看不出來的速度補回來的。」
「哦喔！」他今天不會再跟她競爭了，「我拭目以待。」
「嘿！那我就勢在必得了，」鄭可千漾起燦爛的笑容，用力一握拳，「我拉兩家小的，來補你這個大洞，我走了。」
鄭可千昂首闊步，往摩托車邊走去；魏子烜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不發一言。
「你幹嘛？」她拿起安全帽時，看了他一眼，「你的車子在那邊。」
「妳沒事吧？」
「沒事啊！」她眨了眨圓圓的大眼。
「妳開朗得異常。」魏子烜瞇起雙眼，「正如妳說的，一個業績差又被甩的女人，為什麼會這麼開朗？」
「呿！難不成我還得哭喪著臉啊？」鄭可千似笑非笑拍了一下魏子烜的胸膛，「人哪！總是要活下去的嘛！失戀就投注多一點的心力在工作上，時間與忙碌會洗掉一切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