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文 / 舒小燦
「騙人!」
「我拒絕人家的好意了。因為我認為如果我一定要跟一個妓女同床共枕,我大可以要我真正想要的那一個。」
她的嘴的被攫住告訴她,她即是那個他口中他真正想要的妓女。有片刻,她的心中百感交集,萬味雜陳。而後她從他的吻嘗到酒味和怒氣。那令她害怕,她本能的開始掙扎。
但無論她如何掙扎、反抗,卻始終無法掙脫出他的懷抱。而後她突然想到為什麼了。她居然忘了一旦他的怒氣脫了韁,這便是他宣洩他的怒氣的方式。她怎可能會忘記,她今天早上不是做盡傻氣的事,只為了要惹惱他?
但那是在麗茜出現之前。瓦西裡曾說過迪凡習慣找其情婦紓解怒氣。而麗茜的人就在對面不,不對,迪凡說他不要麗茜,他要的人是她。他甚至沒有去找麗茜,而是麗茜跑去找他,而他拒絕麗茜
可是她真的要在這種情況下獻出她的第一次,讓自己成為他的另一個『工具』?如果這是她唯一能擁有他的方法,那麼,是的。但它現在已不是唯一的方法,不是嗎?他早已肯定他要的人是她,不是出於憤怒的盲目,而是出於非常清楚的判斷之後。他現在只不過是在執行他理智清明時的決定。在氣得已昏了頭的時候。
他氣她想殺他——在他看起來。他氣她謊報有人想殺她——在他看起來。如果她想要他只為想要她而要她,那她勢必得設法使他冷靜下來。但一旦冷靜下來,他說不定會回到麗茜的身邊,畢竟他的怒氣是針對她,而一旦冷靜下來後,那只不過是把對她的怒氣重新納入控制之下而已。
怎麼辦?她的腦子愈來愈亂,愈來愈無法思考。在狂亂中,她抓住一個似乎是最重要的問題:她愛迪凡.巴倫尼嗎?
恐怕已經愛上,不過她還無法確定。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要他。還有,她不要他去找別的女人,即使他只是將她們視為消氣的工具。
有了解答之後,丹雅鬆弛了下來,也不再反抗。她準備接受迪凡所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野蠻、粗暴、快速
可是鬆弛下來之後,她意外的發現迪凡的動作一點也不蠻橫、粗暴。他只是急切的,不讓她有喘息和思考的餘地。而當他發覺她已不再反抗,他的動作緩了下來,只是仍然一次也沒有放開她的嘴。
在恍惚中,迪凡知道丹雅已沒有再抗拒他,她甚至熱烈地反應他的每個動作。但朦朦朧朧的,他隱約感覺到有件事在困擾他,卻又難以想出那是什麼事。他的理智、感覺全已退得老遠,現在的他完全是由直覺在操縱、在左右。而那全是拜酒精之賜。他唯一能告慰的是,他十分肯定他在取的東西,無一不是屬於他的東西。
在澎湃的欲潮中,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在進入她時的困難。當他進入她的深處,他所感受到的快感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令他捨不得移動。在同時,這份快感也使得他的腦子清明了起來。一瞭解他做了什麼,僅存的怒氣迅速被強烈的罪惡感所替代。
他曾向自己發過誓,決不在盛怒中佔有她。而現在,他在她的裡面,而他一點也無法記起他在此之前曾做過些什麼。他只知道她有反應他——有嗎?或者,她是猛烈的反抗,而他卻把她的猛烈反抗,認定為熱烈反應?
就在他深受震撼的當兒,她勾摟著他的頸子的手臂倏地收緊,而在靜止中他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的,過去的幾秒他一動都沒有動,但她卻突然達到高潮。而她的生理反應,將他帶回激情之中,鞭策著他佔有她,一次又一次。
丹雅緊緊的摟著迪凡。她雖然對做愛毫無經驗,但本能告訴她迪凡在最後一刻終於失去克制力,終於變得狂野。而如果他所感覺到的、經歷到的是與她一致,那這個男人得跪下來親吻她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因為是她把他帶到那個瑰麗的世界的。
現在他的頭靠在她的肩上,他的心跳緊抵著她的,他的呼吸吹著她的頭髮,他的身體重重覆在她的身上。而她,她的一手輕撫著他的頭髮,另一手輕撫著他的背。在這一刻,她覺得她跟他靠得好近,無論是在肉體上抑或心靈上。而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好。
之後,他動了。他並沒有真正抬起頭,但他的身體突然緊繃起來。
「我弄傷你?」
處女膜破裂的痛楚,輕微得不值一提。「沒有。為什麼你每一次一冷靜下來,頭一句話一定是這一句?」
「丹雅,我一點也不冷靜。我有沒有傷到你?」
「唔,痛是有那麼一點點啦,但只是一下子。」
罪惡感加濃了。只有一下子?老天,他打她了?他撐起身注視她的臉。他沒有看到任何的淤紫。但那並不表示別的地方沒有。如果現在沒有顯露出來,那它們明天會。麗茜便經常抱怨他把她弄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雖然他從未確定看過它們。而如此他弄傷了丹雅——
迪凡翻開身,扣上褲子的扣子,下了床,他迅速朝房門走過去。
他怎麼了?丹雅大感納悶。瓦西裡就說若不讓他知道她是處女,而讓他自己發現,他將會氣瘋。可是他的反應不是憤怒,倒比較像內疚,彷彿在為奪走她的貞操而責怪自己。但太可笑、太荒唐了,畢竟他只不過是提早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而已。
他在門口轉身。他的兩眼閃著火花。丹雅無法確定他是在氣他自己,還是在氣他在盛怒中佔有了她。
「你或許習慣不同種類的做愛,但那並不能構成總之,這不會再發生,公主。我說話算話。」
門關上後,丹雅依然只能瞪著它,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在說什麼?是在說他從今以後不會再跟她做愛?而後,他其餘的話終於進入她的腦海。老天,他氣得甚至沒有發現她是處女,他仍然以為她曾從事妓女的工作!
「你看那像什麼?」
「血漬。」
「不是那個。」丹雅羞窘、惱怒的輕喊。「我是要你看床單破了的地方。」
捨基走到床邊就近細看。
丹雅不耐地等著。她真希望她沒有這麼做,沒有把捨基從床上挖起來,拖來看證據。但如果他跟迪凡早先有相信她的話,她根本就不用多此一舉。
事實上,如果不是那點落紅離那個證據十分的近,她也不會發現它的存在。而當她一發現到它,她忘了她的咒罵——她本來一直在咒罵迪凡——立刻去捨基的房間。她無法容忍被視為無理取鬧、明明作了惡夢卻不肯承認的女人,而她不想再把精力浪費在迪凡的頭上。
她不諱言她的賭氣多多少少和麗茜的遲遲沒有回房有關。她一直在注意著,但始終沒有聽見麗茜回房的腳步聲或是關門聲。事情非常明顯,迪凡在回到他的房間後,並沒有把他的情婦趕回她的房間,反而把他的情婦留在他的床上。說不定他們此刻正——喔,他大可以下地獄去!
「是刀刺的,公主。」捨基在摸摸床單和床鋪上的破洞後道。
「不錯。」
「我去叫迪凡過來。」
「別麻煩了。他會認為是我刺的。我叫你來,是因為我需要有人相信我真的不是作了夢,並進而採取應該的措施。我睡到半夜時,一個聲音吵醒了我。我馬上伸手去拿刀,但我的動作仍是稍嫌慢了。那人用我的枕頭壓住我的臉,想悶死我。我想一定是我那一刀刺中了那人的一臂——」
「床單上的血是他的?」
「不是。」丹雅迸出齒間。「然後他才放開枕頭。我立刻向旁邊滾。由於房內很暗,他很可能不曉得我已經滾離原來的位置,甚至已掉到床下。從床上的痕跡判斷,他顯然在那時想用刀刺我,而如果我沒有發出叫聲,他很可能在發覺我已不在床上時,再度向我攻擊。」
「你被他這一刀傷著了?」
丹雅真希望他別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那個紅印上。「沒有,沒有。」
「那這是誰的血?」
「我的。」她暗暗默禱他會以為那是經血而自動收住。
「我不明白——」倏地,他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可是他所想到的跟她所希望他以為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們搜過整幢房子後,迪凡回來過。」
那不是問句。再加上捨基一定會向迪凡提起此事,「是。」丹雅回答。
「發現你是處女,他很憤怒吧?」
他為什麼一定要打破沙鍋?「他沒注意到。他那時候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捨基的臉更紅了。「我去叫他。他必須看——」
「你省省吧。」丹雅冷哼。「我今晚不想再面對他的臭脾氣,謝謝你。而且我不在乎他怎麼想,所以,拜託你,就當作你沒看見,行不行?你現在只需告訴我你信不信有人想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