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十分鐘的女主角

第1頁 文 / 凌淑芬

    序

    匆匆又一年凌某人

    轉眼間,又是書展了。

    上一回寫刀青梅的故事參加去年書展,彷彿還是不久前的事,時間過去的速度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其實,每當出版社有特殊活動,凌某人那一回的前言或後記就會想得特別頭大。

    既然有活動,好像應該針對相關活動說些什麼,不過每次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個頭緒來,所以,呃……凌某人還是決定依照以往寫前言後語的方式,隨興下筆。(轉開頭不敢去看小鄭鄭和詹姊鐵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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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經驗。

    有一個主體──這個主體可能是一首歌,一本書,一個明星,一位作者,一個朋友,一種感覺等等,不一定。

    然後我們一開始對這個「主體」的想法,可能是喜歡,可能是沒感覺,可能是偶爾看到會注意一下,但無論如何,我們一開始對這個主體並沒有太強烈的壞印象。

    有一天,你必須討厭它!

    你討厭它的原因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不喜歡它,或你最厭惡的那個人偏偏很喜歡它,也有可能是你覺得自己長大了不再需要它了,總之你必須說服自己,你很討厭這個主體。

    接下來,你可能在每個場合不斷說服自己,它是壞的,它是糟的,它是不好的。如果這個主體是一個人,那麼你可能放大這個人的每個小缺點,忽略所有的優點。

    你用盡各種方法說服自己:我就是討厭它。然後,有一天,你發現你成功了,你真的前所未有的討厭這樣東西、這個人、這本書,或這份感覺。

    你會忘了,其實,一開始你對它真的沒有那麼排斥的。

    這就是男主角章柏言對「愛情」的態度。

    人的自我說服力,某方面來說,也是一種很成功的自我欺騙。有時候我們自我說服成功,有時候失敗,但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不是讓別人來指責我們失敗──我們大多數的人都一樣,面對別人的指責往往能振振有詞地反駁回去──最困難的事,往往是讓我們自己承認自己的錯誤。

    所以,這是我寫男主角頓悟愛情的過程。讓他自我折磨,比讓任何人(包括女主角)折磨他有意思多了。

    讀友們應該注意到了,封面上多了一個系列名稱──「壞男人啟示錄」。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凌某人唯一一本掛系列名的書下場如何?

    如果不記得是最好的,讓我們一起快樂的忘了它。

    如果記得,那……這次凌某人會盡量不要讓本系列難產的,到底不是多光彩的事嘛,咳咳。

    凌某人曾經在《柔能克剛》一書的序文裡提過,該書原本是悲苦版,所以有一天一定要把悲苦版寫出來。

    本來在《十分鐘的女主角》裡是要嘗試的,可是寫了幾章下來,凌某人深深發現,現在寫的書,已經很難用單面向的心情來描繪了。

    早期寫的作品可以天馬行空,放很多一枝獨秀的情緒在裡面,冷的很冷,沉的很沉,快樂的很快樂。可是這幾年下來,總覺得一個人的生命歷程不會只有那單方面值得記憶的事。快樂中必然有寂寥,悲怒之餘也必然有歡快。我想,每個人的性情都是隨著生命歷程在演進的,凌某人也不例外,所以,現在已然很難單純為了快樂而快樂,為了悲苦而悲苦。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寫「壞男人」的故事。

    我想寫失而復得,想寫男女主角分開之後,如何再尋到彼此。

    古早些的人,稱離婚為「離緣」,這詞彙真是傳神──離開了一段緣分。

    如果跳進現實生活裡來看,分手的經驗大抵都不會太愉快。一定有不少人一想到那個圈圈叉叉的前男友或前女友就咬牙切齒,巴不得把他們抓過來剝皮啃骨,推到地球最遠的一角腐爛再說。復合?等兩百年吧!

    言情小說的世界卻是截然不同的事。

    言情小說美麗的地方,就是它保留了許多現實中的不可能。所有遺憾與錯過,所有離開的緣分,總是能藉著作者的手,再為它接續一次。

    原本想就稱此系列為「離緣啟示錄」的,可是考慮到接下來的書中,不見得每一對都是已經先結了婚的,於是略做改變,把系列名稱的重點放在那個豬頭男主角身上。

    凌某人自己是女人,某方面總是偏愛自己的同性一些。人家捨不得寫很差勁的女生,只好讓男主角委屈一點。

    常聽有心創作的讀友來信說:有趣或新鮮的題材都被寫完了。

    其實凌某人一直不覺得有所謂「題材被寫完」這種事。我想大家都聽過「不同題材由不同人來寫會有不同新意」的老話。我想進一步說的是,有時候即使同一個題材由同一個作者來寫,只要取材的角度不同,就能形成兩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這本書可以說是《柔能克剛》的「部分」原型──因為還是沒能寫得太悲苦,只能算「部分」而已。這就是《十分鐘的女主角》形成的開始。

    既然系列名稱叫「壞男人啟示錄」,顧名思義就是男主角都很壞。

    這裡所指的「壞」,不是那種「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邪氣,而是真正性格上的缺點。簡而言之,差勁是也!

    以本書主角章柏言來說,他外表看起來很世故,其實脾氣很暴躁。他的事業看起來很成功,其實愛情觀比小學生還幼稚。當你聽他的話辦事時,他就是個文明人;當你和他的意見相左,他怎樣也要把你踩到腳底下。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的規矩是規矩,別人的統統不算數。

    要跟這種人談戀愛,可以想見,會非常辛苦。

    本書算是一個「二手」的戀愛故事,一對男女主角相戀之後,分開,最後又在一起,但是凌某人把重點放在男女主角「分開之後」,到男主角終於頓悟出他對女主角的愛為止。

    這個系列的接下來幾本,也是以失而復得為主題,而且這個「失」,通常是因為男主角的豬頭而失的。

    第二個和第三個壞男人,凌某人心中已有腹案,至於會不會有第四個?這……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比較好。

    總之,可憐的豬頭男主角,你們撐著點,我美麗可愛的女主角來拯救你們了。

    如果親愛的讀友們也想看看壞男人的故事,那麼,請跟著我一起翻開書頁吧!

    第一章

    「現在是什麼情況?」

    沙啞的男中音在寬廣的書房裡顯得有些空寂。

    混血兒給人的既定印象不外乎「好看」、「英俊」、「美麗」,無奈這些刻板印象並不適用在章柏言身上。

    乍看到他本人,任何人心中會湧現的形容詞可能是嚴厲,可能是冷漠,可能是不近人情,但無論如何都不會跟任何外觀上的美貌與否有關。

    並不是章柏言不「好看」,只是他性格顯露於外的特質,往往已壓過單純的外貌問題,而形成深刻的冷酷形象。

    他的眼瞳如融化的上等巧克力,頭髮是一種帶著栗色光澤的深咖啡色,他的皮膚因為酷愛運動而曬出一身古銅,立體的五官極為深刻。

    章家的男人,從不以溫柔儒雅聞名。

    他們天生就有一股強勢的壓迫感,身懷東方色彩的臉孔,卻欲在西方人的世界裡打下一片天地,絕對不是只靠翩翩風度就行了。

    他們必須勇、悍、猛、狠,對敵人完全不留餘地。

    他們的眼神銳利,削直的鼻樑陡峭如刀,橫飛的劍眉充滿煞氣,他們天生習慣頤指氣使,發號施令,而且不習慣聽見別人以「不」做回答。通常敢這麼回答的人,一個下場是被拿來當踏腳墊,另一個則是流放到冰島去獵海豹。

    章家也不是一夜致富型的經濟奇跡。事實上,直到章柏言的祖父一輩為止,章家都還是一窮二白。

    在大約六十年前,章家仍然是中國山東一戶非常貧困的普通人家。當時已經結婚生子的章家祖父,輾轉帶著妻小去到香港,希望可以在這東方之珠找到一個明朗的未來。

    這個願望並沒有達成。

    由於身份問題等種種因素,在香港混了七年之後,一窮二白的章家祖父更進一步邁進到連隔日糧都快孵不出來。後來更因為欠了高利貸一屁股債,不得已,只好東借西索,湊足了一家三口的機票錢,跟著朋友流浪到美國舊金山淘金去。

    當然金沒有淘到,人倒也沒被放高利貸的逮著。

    一直以來,章氏一脈都沒出產過什麼能人異士,章家祖父的平庸資質是章氏常態,真正的變種怪胎,出現在章柏言的父親身上。

    憑藉著不知從哪裡學來的精明能幹,章父從小自學,竟然對股票、基金等數字遊戲頗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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