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舒格
他母親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家閨秀,最近卻變得完全的不可理喻,動不動就發脾氣、耍性子,硬要全世界都遷就她。
如果他是真的沉醉在溫柔鄉,棄父母不顧就算了,問題是,他的心上人還猛勸他、猛把他往家裡推,唯恐他不夠孝順。
男人的魄力,過上這種情況,根本毫無用武之地。管你是大總裁還是小職員,真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
煩悶中,姚心蕾的溫婉勸說與甜蜜小臉,又躍上他的心頭。
「爸爸媽媽現在都需要你……」她會這樣勸說。
可恨,她一定要這麼識大體嗎?父母需要他,可是他需要她啊!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會過去接妳。」最後,他疲倦地說:「我現在有一個會要開,開完就走,大約六點會到家。」
「不要帶什麼雜七雜八的女人來。」岑夫人還要追一句:「你爸爸也不會喜歡。要找也要找門當戶對的,最少,要像『頂新集團』秦董的女兒……」
「媽,我要去主持一個會議。」岑立瑭不想多說,也不想聽了,他把電話掛掉。
不到三十秒,電話又重新響了。
「你掛我電話?!我生你養你,講個幾句,你就不耐煩?」岑夫人的嗓音聽起來非常受傷,「忙?到底有多忙?忙到講電話都沒時間嗎……」
這到底是哪個年代的台詞啊?岑立瑭瞪著電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高貴美麗、自信端莊的母親!
安撫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哄住了情緒惡劣的岑夫人,岑立瑭掛了電話,手扶著額,長長地歎氣。
電話又響。
「媽……」接了起來,岑立瑭隱藏不住自己的無奈。
「呃,不敢當。總裁,我是要提醒你,開會時間到了。」話筒裡傳來邵君平很謹慎的嗓音,「總裁在等夫人的電話嗎?」
「不是!」他立刻嚴詞否認,「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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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越演越烈。
父親病況時好時壞,數度進出加護病房,岑立瑭的母親甚至要求他搬回家住。
「不行。」他立刻拒絕了。「媽,我真的很忙,沒辦法這樣繼續當妳的司機……」
「忙?你忙?!」岑夫人崩潰了,「你爸爸跟我講了一輩子這個借口,現在輪到你?你們父子都一樣,一句我很忙,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岑立瑭惱怒低吼:「我哪有推得一乾二淨?只是我真的沒辦法隨時充當妳的司機,在會議中還要出來接電話,或是從外地趕回來,只為了送妳去買東西!」
「如果今天是那個女人叫你做呢?你會這樣抱怨嗎?」岑夫人的嗓音顫抖著。
岑立瑭只能深深呼吸,克制自己想吼叫的衝動。「媽,她的名字叫姚心蕾,不叫『那個女人』而且,她絕對不會要求我做這種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什麼都對,我的都是無理要求?」
岑立瑭懊惱地放棄,像這樣情緒化的語句,他無法回應。
他們從醫院回來,岑立瑭衣服沒換、澡也沒洗,連晚餐都還沒吃,就一直努力在安撫母親的情緒;岑夫人跟著他回到住處,亦步亦趨,根本不想放手。
一個女人沒有安全感,真的會變成這樣嗎?未免也太誇張了。
眼看爭執越來越沒建設性,又快要失控,岑立瑭連西裝外套也沒穿,只拿起車鑰匙,轉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立瑭,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個女人?」岑夫人跟在他後面,尖聲呼喊著:「回來!不准你去!」
「我已經三十一歲了,妳准或不准,都不能阻止我。」岑立瑭回頭,眼神很冷、很堅定,「媽,妳在這兒休息一下,我晚一點就回來。」
「岑立瑭!你給我回來……」
厚重的門關上,岑夫人尖銳的叫聲被關在裡面。
已經受夠了的岑立瑭直接下樓開車,風馳電掣地離開這個令人氣悶到極點的地方。
一路上,他把車窗打開,勁風刮亂了他的短髮,他卻毫無所覺,俊臉上的陰霾重重,再強的風也吹不散。
德國房車性能極佳,十五分鐘內,已經飆到了姚心蕾住處樓下,途中沒有被警察攔住,還真是一大奇跡。
重重甩上車門,他黑著臉大步上樓。
他受夠了!給他一點喘息的空間行不行!
開了門進去,那個嬌小人兒毫無意外地,正在——刷洗廚房。
電視開著,熱鬧的罐頭笑聲充滿房間,可是那個忙碌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卻透露一股淡淡的寂寞,好像是試圖用忙碌來轉移注意力似的,一個人也好認真地洗碗、刷鍋子、洗手台、擦流理台、冰箱……
實在忍耐不住,岑立瑭丟下鑰匙,大步向前,把她從背後擁入懷中。
「啊,我身上髒髒的……」姚心蕾先是一驚,然後,柔順地放軟了身子,讓他緊緊擁抱著,只是細聲說。
在以前,愛乾淨的岑立瑭可能會退開,不過現在、他才不管。擁著她,臉埋在她短髮中,深深呼吸那清淡卻甜美的氣息,感覺自己糾纏混亂的情緒慢慢地放鬆了。
他真的很需要她。
「你很累喔?吃飯了沒有?」她一下一下撫摸著他強健的手臂,「我煮點面給你吃好不好?昨天我有滷牛肉喔。」
「先不要動……」讓他抱著,好好溫存一會兒再說……
然後,咕嚕嚕的肚子叫聲,很殺風景地打斷兩人的依偎。
姚心蕾噗哧笑出來,「你明明肚子餓嘛。我煮一下,很快就好,去那邊等粒。」
岑立瑭不肯放,他只是略略鬆開手臂。「妳煮啊。」
「你這樣我怎麼煮?」誰能在背後黏著一隻大章魚的狀況下,還輕鬆愉快的料理、做事?姚心蕾又氣又好笑。
糾纏了半天,又鬧又威脅的,岑立瑭最後才不甘不願地放手,到餐桌旁坐下,一雙鷹眸還是直盯著她的背影。
很快的,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上桌了。
客人雖然餓,不過,他還是一把扯過廚師,先索討了一個長長的,熱熱的吻。
深深的蜜吻中,他的大掌從T恤下襬鑽進去,撫摸著她纖細滑膩的背。然後,很驚喜地發現她薄T恤底下什麼都沒穿……粗糙的手掌就開始不安分了。
「不要鬧了,去吃麵……」她的抗議好無力,嬌滴滴的。
岑立瑭才不管,霸道地把她的上衣往上拉,雪白豐盈立刻暴露在涼涼的空氣中。
兩人氣息都紊亂不堪,他的粗喘迴盪在她的耳邊。「蕾蕾……我要抱妳……」
她當然沒辦法拒絕他的求歡,被慾望燃燒的身軀,正呼喊著、渴求著彼此的撫慰,他堅硬的勃發那麼明顯,他的吻那麼熱……
姚心蕾的雪臂軟軟圈住他的頸項,仰起小臉,迎接他貪婪而霸道的吻……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重重拍門聲,驚醒了一對沉浸在熱情中的愛侶。
姚心蕾柔若無骨的嬌軀登時僵住,她睜大眼,詫異地望著岑立瑭。
而岑立瑭的濃眉鎖了起來,從外面傳來的叫聲,他辨認出了拍門的人是誰。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是他母親!
雖然呼喚的聲音不大,不過,配上拍門聲,已經足夠讓附近住戶都聽見,兩人的熱情像是硬生生被冰水澆熄,還嘶地一聲冒出白煙。
還真是白煙,岑立瑭可說是氣到七竅生煙!
他先幫姚心蕾拉整好衣服,然後,黑著一張媲美包公的俊臉,大踏步走到門口,把門拉開——
本來已經要出口的怒吼,硬生生卡在喉頭。
岑夫人的頭髮亂了,鬢邊的白髮稍嫌刺目;外套隨便披著,一整天下來,已經皺了,精緻的妝容也有些褪色,她的年紀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這是他母親嗎?那個永遠美麗——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卸妝後模樣的貴婦人?
此刻,岑夫人的眼眶紅了,怨恨的眼神,第一次落在刻意忽視了好幾年的年輕女子身上。
桃腮泛紅,小嘴紅潤微腫,短髮略亂,衣服也皺皺的,分明就是被男人疼愛著的妖媚模樣。
兒子……她唯一的兒子,就要被這個貌不驚人的低下女子給搶走了!
「妳,可不可以放過他?」岑夫人尖銳的言辭,像流水一樣從唇間冒出來。「妳根本配不上他,糾纏這麼多年還不夠?他現在父親都生病住院了,妳還不肯放過他?像妳們這樣的女人,可不可以稍微克制一下?」
「媽!」岑立瑭惱怒地出聲打斷。「妳來幹什麼?」
姚心蕾杏兒眼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著岑夫人。
然後,姚心蕾往後退了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她清脆開口,壓制住對峙的母子,「進來再說好不好?站在走廊上講,鄰居都會來關心、大家都會聽見喔。」
無論如何,潑婦罵街這種戲碼,岑夫人是演不來的,她先是僵了片刻,然後,昂首走進姚心蕾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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