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愛麗絲
她瞄了一眼名片後,馬上喊了聲,「哇!聖文,你是工業設計總監耶!公司還在信義路四段那麼高檔的地方,那你的英文應該不差羅?」
聖文這時候才覺得自己太衝動了,要是英琪等一下看了他的英文成績,一定會對他的工作頭銜不以為然。
「聖文,你先來作答。這張試卷有五十題,作答時間是一個鐘頭。等一下我會過來幫你批改喔!」
英琪留下清脆的聲音後,就讓聖文一個人面對著找不到答案的題目發呆。
他傻傻望著這張試卷,不知道現在的補習班居然這樣勢利眼,「還分班咧!老子肯來就很不錯了!唉!真是時不我與啊!」
一個鐘頭很快的就在聖文的甩筆猜答中度過了,英琪也很準時的推開了教室的門,看見了搖著筆、頭望著天花板的聖文。
「寫完了吧?看你一臉輕鬆,這些題目對你來說應該都很小兒科吧?」
英琪的話讓聖文無法應答,只得吶吶的說:「等一下你改完,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來補習了。」
英琪不以為意,笑咪咪的接下聖文遞給她的試卷,然後拿出答案來批改。
愈改,英琪的臉色就愈難看,直到整張試卷政完,英琪才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說:「天啊!聖文大哥,你真的有認真作答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聖文看到這個預期中的反應,反而覺得英琪的臉扭曲得很有趣,忍不住笑著點頭。
這一笑倒讓英琪有一些惱怒,「款!大哥,不要跟我開玩笑。依你這張試卷的程度,你要報到的地方應該是吉的堡或芝麻街,你知道嗎?」
聖文也跟著慎重的說:「我知道啊!要不是因為年齡關係,我也不會懷疑你說的話啊!」
英琪聽完,馬上低頭看著試卷,低聲問他,「你知道SOFA和TABLE的差別嗎?」
聖文無辜的看著她搖搖頭。
英琪不信邪的再問:「用英文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聖文的大腦接收了這個指令,卻只能吞吞吐吐的說著:「YOUANDIEATOK?」
測試做到這一個地步,英琪終於完全相信自己真的招收到一個英文白癡,來砸自己補習班的招牌了!
當她正想開口說話時,聖文早預測到她會說什麼,無非是願意退費啊、希望他的英文具有基礎程度的時候再來啊……這些話,他已經從其他補習班聽到太多了。
可是眼前這個令他感興趣的小女人讓他不想放棄,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因為英文的恐怖讓他想逃離這裡。
他鼓起勇氣開口,「是你先跟我保證在這裡學英文不但很筒單而且進步神速,我才願意放棄我所有的假期和一半的年終獎金和你賭一把。可是課程都還沒開始,你就打定主意要放棄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反應對我來說很殘忍?」
看著聖文原本意氣風發的臉龐因為自己對他的否決而黯然失色,英琪不由得覺得對他有一份愧疚。
在這一份歉疚感的驅使下,英琪提了一個連她自己說完馬上就後悔的建議,「好啦!不然這樣吧!我在這裡的上班時間是週二到週日的早上十二點到十點,如果你有空的話,都可以到補習班來找我,我可以幫你從最基本的開始上起,直到足以銜接這裡的課程為止。」
聖文聽了樂不可支,但是在表面上卻又不動聲色,只是委屈的點點頭說:「那可以從今天就開始上課嗎?我已經被同事瞧不起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好嗎?」
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英琪潛藏在內心的母愛油然而生。
「好,就從今天開始。你要有心理準備,我是一個很嚴格的老師喔!」
聖文還搞不清楚一個女人在燃燒她的決心時,鬥志有多麼旺盛,還單純的以為自己的詭計已然得逞,便正襟危坐的等著他的英琪老師給他愛的教育。
沒想到英琪老師愛的教育來得如此澎湃猛烈,硬生生的讓聖文所有旖旎的美夢都幻滅了!
當聖文走在回家的路上,腦海裡都還是英琪教他一些亂七八糟的ABC在排列組合時,齜牙咧嘴的兇惡表情。
英琪將最基本的名詞、動詞等解釋過後,就叫他背一大堆東西,而且還凶狠的規定他要在三天內背熟,並到補習班向她報到,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缺席、脫逃。
聖文還清楚的記得英琪威脅他時凶狠的表情——
「親愛的學生,記得把你手上拿的這一些東西裝到你的腦子裡,三天後來驗收,只要有一丁點兒讓我不滿意的地方……嘿嘿!」英琪對著他冷笑,並用右手往他的脖子上一抹,「我們就走著瞧!」
英琪的凜凜殺氣,讓他一點都沒有反抗的氣力,乖乖的接受了這一切。
他有氣無力的在英琪老師的歡送下,度過了三十年來最沉重的一個星期六下午!
他在心中默默的發誓——他這輩子一定要學好什麼鳥屎巴ABC,不要到哪裡都像被人家抓住尾巴的烏龜,連想躲進龜殼裡的自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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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聖文,你吃三明治配英文單字啊?轉性啦!不約個小妹妹去享受一下中午的咖啡時光?」
廁所包打聽小吳在聖文座位附近打轉,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亂吠。
聖文不耐煩的打發他,「小吳,如果你很閒,我可以告訴老總,你自願放棄午餐時間,為公司奉獻二十四小時。」
「哎呀!我是開玩笑的啦!老大,你繼續。」小吳自討沒趣的乖乖離開。
今天就是英文女流氓英琪老師的查收日了,聖文不但毫無怨言的埋頭苦讀,甚至還有一些期待見到英琪在教導他時那一副認真的模樣。
當他走進補習班時,看見英琪依舊閃耀著迷人的笑容歡迎他,「聖文,吃飽了嗎?準備好了吧!」
他們一前一後的走進教室,關上教室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後,英琪一改剛才和藹可親的態度。
她轉身一把拉住聖文緊繃的領帶,威脅著,「等一下只要錯任何一個單字,李聖文先生,我保證你今天一定會比我晚離開這家補習班!」
沒想到英琪嚴肅的表情居然讓聖文覺得開心。
這表示她還是關心我的吧!聖文沾沾自喜的想著。
於是他們開始了今天恐怖的測試。
聖文總算不負他設計總監之名,在英琪嚴格的考核下一一過關斬將,有備而來的他在答題時胸有成竹。
他用心的表現讓英琪總算有些安慰,「款!聖文,我真的覺得你不是真正的英文白癡啊!你只是皮癢,沒有遇到一個可以整肅你的人而已。」
英琪一針見血的說明讓聖文哭笑不得,「是羅!大人,您說的什麼都對。」
「好,今天我們就繼續上問句的用法。」
「這麼快!不讓我休息一下?」
「休息?有學生在老師的面前說要休息的嗎?李聖文先生。」
「沒有!沒有!小的不敢,還請老師不辭辛勞,不吝賜教!」
聖文傑出的表現和反應逗笑了英琪,讓她心情太好。
於是接下來的課程,兩人在愉快的氣氛中度過,直到補習班要打烊了,他們才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當兩人走出補習班的大門時,聖文注意到門前有一個中年男子在東張西望,彷彿在等著補習班裡面的人。
此時英琪卻突然挽住了聖文的手臂,親暱的靠近他,狀似撒嬌的說:「文,人家的肚子好餓喔!你請客嘛!帶人家去吃晚餐好不好?」
聖文對於英琪瞬間的改變有一點摸不著頭緒,但是他可以很敏感的感受到當英琪在說這些話時,眼神逃避著眼前那位中年男子的注視,而那位中年男子的目光卻是熱烈的追逐著英琪的一顰一笑。
這樣的場面,聖文雖然從沒遇過,卻下意識的決定跟隨著英琪的腳步走,順著她的話說:「好啊!這麼晚了,只有士林夜市還熱鬧著,帶你到士林夜市好嗎?」
「好啊!你說什麼都好。」
兩人如同情侶一般的對談,在中年男子的面前顯得刻意而刺眼,聖文用眼角的餘光見到男子預料中難過的表情。
當他們逐漸走遠後,英琪鬆開了挽著聖文的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英琪老師,為什麼要演這齣戲?他是你糾纏不清的前男友嗎?」聖文按照常理推斷著。
英琪不屑的撇嘴,「我像是眼光這麼差的人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那天的眼睛去糊到狗屎?人性沒有這麼絕對嘛!」
「你說什麼?居然借了狗膽,敢對老師不敬,按律當斬,殺無赦!」
「好啦!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陪我去吃一頓飯,當作是陪你演戲的謝禮吧!我的肚子真的很餓,為了背那些鬼東西,我嚇得連晚餐都吃不下呢!」聖文知道每一個人都有背後的一段故事也許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於是體貼的幫英琪找了個台階,讓她可以順勢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