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季葒
「沒什麼不方便的。」
深深看她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單人沙發前,將公事包和西裝移至桌子上,他坐了下來。
修直結實的雙腿交疊,雙手輕擱在膝上,目光沈著的盯著她看。
「我……想收回昨天跟你說的話。」她很不安,卻叫自己一定要勇敢。
她後悔了,不想這樣輕易的放開這段感情,她要努力爭取,跟那年輕女孩爭取他的心。
「昨天你說了什麼?」分手是吧?!靳浩之早上聽靳劭徹說過了。
她納悶的看著他。「你跟我提分手,而我昨晚在衝動之下答應了……」瞧他的神情,好像昨天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我昨晚在『京業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內密商要事,從六點到十點多都待在那邊,我不記得我見過你。」淡然的撇清提過分手這件事。
他不記得了?!
魏凝幽不相信,生氣又驚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這什麼意思?不想跟我談你和那個女孩的事嗎?你想甩了我,大可直接告訴我呀!只因為我選擇讓雷傑處置X週刊的事,就惹你不高興了嗎?靳浩之,你公平點,你有沒有想過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告訴我,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深不可測的黑眸瞅著她激動的臉色,他要知道確切的答案。
「為了維護你高尚的名譽,」她情緒更加激動,貝齒咬著嬌嫩的唇瓣,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
靳浩之目光一沈,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移步到她面前,左手抓緊她的右臂。「請你解釋清楚!」
他的名譽為何要靠她來維護?
靳浩之高傲的自尊心受到打擊,精明的腦袋飛快轉著,心中很快就有了底。
「你抓痛我了。」粉唇一撇,她甩開他的箝制,彎身從皮包裡掏出一疊照片遞給他。
魏凝幽抱著一絲希望看著他——她希望他好好看清楚,然後就可以明白她的用心。
靳浩之臉色晦暗的接過,森冷精明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照片。
他被狗仔跟拍了!
拍這些照片的用意簡單明瞭,分明是想拿來威脅他,可他是那種因為受到威脅就輕易屈服的人嗎?
假若他是,他就不會走上律師這一行了。
「浩之,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我很怕這些照片會害你受到流言波及,影響了你在律師界的名譽,所以我答應X週刊撤回告訴,讓雷傑出面跟他們私下和解。我覺得這麼做,對你我還有雷傑都好……」
看著靳浩之那陰鷙的神情、冷森的眸光,還有繃緊的臉部線條,魏凝幽心頭好慌、好慌。
她做錯了嗎?
為什麼他的神情那麼的令人生畏?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浩之,你說說話好嗎?」心情很慌亂,屋內氣氛凝窒,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憑著直覺,她覺得好像有個地方不對勁了。
眉眼儘是疲憊,他將照片放在桌面上,再抬起冷肅的眸,直盯著她慌亂的粉白臉龐。「我發現……你並不瞭解我,也不懂我。」
他看她的眼神極冷,冷到穿著毛衣的魏凝幽都發起抖來。
「你為什麼這麼說?」搖著頭,眼眶又開始爾淚。「你可不可以……別對我這麼冷淡?」
兩手交錯,抓著發寒的細臂,她惶恐不已。
她想接近他,想投入他的懷抱,可他那冷漠逼人的態度讓她卻步、讓她畏懼。
「今晚你可以留宿在客房一晚,不過麻煩請自便,我就不招呼了。」大手扒過疲憊的俊容,這陣子以來,他疲憊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心。
靳浩之逕自繞出沙發,拿著公事包和西裝走向主臥室,打開門,冷漠的身影閃入內。
「還有,你明天離開前,麻煩請將鑰匙歸還。另外你的表就擱在電視櫃旁,請你順便拿走吧!」話說完,門也隨之關上,他將她隔絕在房門外,更將她推出心門之外。
魏凝幽瞪著那扇緊閉的門,他的話讓她再明白不過,他將她推開了……
瞬間,細臂的寒意竄透四肢百骸,渾身發起顫來。
不知在空蕩蕩的客廳站了多久,眼淚掉了多少,她才拾回一絲力氣,從皮包中掏出鑰匙擺在桌上,轉身困難的移動步伐,離開這間屬於他的屋子。
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困,當她走到門口時,才想起自己的表還沒拿。
但她已沒勇氣和力氣回頭拿回她的表,就讓他丟了吧!反正她的心都被他搞丟了,還在乎一隻表幹麼?
魏凝幽捧著破碎不成形的心,離開了大樓。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魏凝幽卻一點也不在乎被雨淋濕全身,反正她一點知覺也沒有了。
倔強得不讓自己再多哭一聲、多掉一滴淚,勉強撐著顫抖發寒的身子穿過馬路,越過雨幕。
走著走著,直到雨幕將她模糊的身影全數掩蓋住,她的視線模糊了,心也痛到麻痺……
第九章
一夜大雨之後,陽光露了臉
徹夜坐在臥房外的陽台躺椅上,看著窗外雨勢的靳浩之仍然未睡,即使早上的天空已經掉別陰暗,重新綻放光明,他陰晦的惡劣情緒還是沒有因此而好轉。
不知又在陽台坐了多久,直到他的助理打電話來詢問他今天是否會進辦公室,他才命令自己揮開情緒,出門上班。
不遇,他卻依舊鎮日心神不寧。
事實上,自從昨晚魏凝幽離開後,他的心就沒有平靜過,縱使他的男性自尊備受侮辱,他還是替她擔心著。
昨夜雨下得大,他也開口叫她留下一晚的不是嗎?她為什麼還事硬要離開?
「靳律師,司機在大門等著了,請問你什麼時候要出發?」
助理的聲音截斷了靳浩之紛擾的思緒。
靳浩之猛然從落地窗前回頭,瞬間恍了神。
「出發到哪裡?」此刻他的腦子除了魏凝幽的身影外,塞不進其他。
助理張大嘴,臉色驚愕,嘴巴張張開開了幾回,才找回突然間啞掉的聲音。「去……機場啊!」
眉宇間起了一個皺摺,靳浩之試著甩開心頭的煩躁,但顯然效果不彰。「我得去哪裡?」
「去、去、去香港啊!」同樣的,助理臉上有著錯愕的驚恐,嘴巴又無聲的蠕動幾次,才吐出聲音。「靳律師,你得去香港和歐副總會面,搭今晚八點十分的飛機,明天一早見面,行程順利的話,明天中午就可以返台。」
他乾脆一口報告完畢,免得等一下上司又搞不清楚狀況繼續追問。
「嗯,我知道了。」經過助理這一提醒,靳浩之總算尋回一點思路了。「讓司機等我十分鐘,我收拾好就下去。」
遣走助理,他走到一旁的大櫃子前,拉開一扇櫃門,裡頭擺著一隻小型航空箱,吊褂著兩套西裝和襯衫、領帶。
這是因應出差或臨時狀況用的衣物,他伸手很快將西裝擺進行李箱內,回身拿起公事包,打開略微翻看了下裡頭的資料,碓定沒有缺漏後,迅速出門,準備前往機場。
等到他已經坐在飛機的商務艙內以後,他重新冷靜下來,整理情緒和思路,將心思再次擺公事上。
這陣子往返大陸跟香港的機會很多,全是為了一件跨海官司,不過這次前去香港若能順利取得他要的詳細資料,那麼往返兩岸三地的忙碌應當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等到忙完這個棘手的官司,也許他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靠著椅背,他疲憊的閉上眼。
昨晚徼徹未眠,今天又忙了一整天,讓他疲倦不堪,很快就睡沈了。
正當他在飛往香港的高空中睡得極沈時,台北的夜卻一點也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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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醫師高溦陪伴著神情凝重的雷傑,從加護病房走出來。
脫下隔離衣帽和口罩,身上的西裝明顯有著皺痕,全是因為他已經一天一夜未合眼,留在診所內看護染上重感冒且轉成肺炎的魏凝幽。
「情況很不樂觀嗎?」站在加護病房外的走廊,握著拳雙臂微微發抖的雷傑,轉頭和身材嬌小的高溦談話。
「情況是不樂觀,不過雷先生不用太過擔心,我想魏小姐熬得過。」穿著醫師袍的高溦,姣麗的素顏很是嚴肅。
雷傑冷冷的審視著這位女醫師,想知道這句話的可信度,但他發現自己的內心已過度慌亂,根本無法進行判斷。
這情況就像當年魏凝幽的姊姊魏凝雅被推進加護病房時,醫師也是用同樣的話安慰他一樣。
結果呢?
到頭來魏凝雅一樣沒熬過困境,最後在他懷抱中冰冷的撒手人寰了。
雖然魏凝幽在他心中和魏凝雅的地位是不同的,但在面臨生死交關時,卻讓他同樣感到無比的恐懼。
「雷先生,你要不要喝杯咖啡?」高溦突然打斷了他狂亂的思緒。「喝點東西可以幫助你穩定情緒。」
她是出自好意才這麼做,因為她看得出來,雷傑心中其實不好受,只是表面上強作鎮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