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戀莎
寶娘往往會把買進來的姑娘賣得很貴,像是去年買來的春嬌,今年年初便賣了原價的十倍。
他想了一想,抽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又抽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卻又呆了。
「我也真是笨……我若跟寶娘死纏起來,她一分銀子都不會要的。」笑了笑,他將銀票塞進她隨身帶著的小荷包裡。
小荷包很秀氣,蔥綠色底面,繡著「桃木」兩個字,字的周圍還繡了漂亮的花紋;看得出來,繡這只荷包的人費了很大的工夫。「可能是她自己繡的,嘖,手工真不算好。」他看了看,又把銀票從荷包裡掏出來,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一隻比它要精巧數倍的金魚荷包來。
「我為你贖身,拿你個荷包也不算佔便宜。」他把荷包重新放回她身上,臉有些微紅。「她身材太爛,我臉紅是為她將來的相公感覺難過而已。」
怨歌看了看趙樂燃,幫她拉好被角。
「唔……」她把被子踢開,露出白玉般的小腿肚,臉漾著紅暈,像顆誘人的蘋果。
怨歌試著把眼栘開,到最後目光還是往她身上溜。「霸了我的床睡,還這般虐待我。」他嘀咕著,把錦被再度蓋回到她的身上。
「別走,不要把我丟下……」
她的聲音中帶著依戀與傷心,像是一隻怕被人丟棄的小貓一般楚楚可憐,跟平常驕蠻的模樣不太像。
「傻瓜,離開挽月軒不好嗎?」他知道她並非跟他說話,卻仍足忍不住接話。
她掙扎起來,把被子當作欺負她的壞人,不斷的躲著。「別……別罵我,我很乖,一直很乖……桃木哥哥說,我哭他會好難過……我不要……不要他難過……」囈語聲不斷,她的臉紅得不太正常。
怨歌把手掌貼到她光潔的額頭上,發現她的體溫很高。「怕是真的染上風寒。」
他微涼的手掌讓她舒服的吐出氣來,身子慢慢的安穩下來,粉嫩的小嘴裡嘀咕著:「可是,眼淚真的很好用……只要哭了,別人就會沒心情欺負我。」
怨歌有些氣惱那個叫「桃木」的男子,連這麼弱小的女孩都欺負。
有時候想想,裝懦弱雖然是可恥的事,卻可以暫時逃過對方的欺負。她身上的疤,也許是因為不屈服吧。
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她又開始說胡話了。「冷,好冷……身子好冷……頭好熱……」她呻吟著,冷熱交替弄得她躁動不安。
「等一下,我去取些冷水來幫你解熱。再忍忍,天亮我便去找大夫。」他的冷汗順著額頭滑到鬢邊,用手碰了碰她的額際。
「別走。」
她的手臂伸出來,微微顫抖著,卻又不縮同被裡。
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苦,雖然理智不斷的提醒他不能靠近她,可身體仍是情不自禁的移到床邊。
趙樂燃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一把將他拉到床上。他踉嗆幾步,還是跌倒在床上,身下是她柔軟香香的身子,肌膚微涼。
「我……抱著哥哥,哥哥便不會冷……」她用雙臂擁緊他細瘦的腰身,似乎不介意他的親近。
「嘖,那個叫桃木的一定是個很下流、很無恥的登徒子。」一定是那個男人總騙她,說自己怕冷之類的,然後便開始名正言順的吃她的豆腐。
「抱。」像是小貓的叫聲,纏人卻又令人擔心。
他皺皺眉,手慢慢的探到她背後,觸到那細膩柔滑的肌膚,再往上移,便是那有些粗糙的傷疤了。
她笑得極甜,雖然發著燒,身子也顫抖著,卻仍足笑得一臉滿足的模樣。
他將她汗濕的瀏海撥開。
「樂燃,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第五章
「桃木哥哥,別走……」冰涼的毛巾貼在她的額頭上,很舒服。
溫柔的男音帶著包容。「來,張嘴,把藥喝了。」
湯匙湊到她的唇邊,她輕啟櫻唇,將稠黑的藥汁吞下。
「燒也退得差不多了。」男子自言自語,溫和爾雅的氣質似曾相識。
她拒絕再暍藥汁,粉舌吐著,皺著臉蛋的樣子很惹人愛。「好苦。」
男子輕笑,哄道:「把藥喝光,病馬上就會好了。相信我,我的醫術可是頂呱呱哦。」
趙樂燃微閉的雙眸睏倦得睜不開眼,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可是,好苦。」
男子誘哄的把湯匙再度送到她嘴邊。「我身上帶了很好吃的栗子糖,我娘做的,待會兒給你吃。」
「小時候,我娘也常常做栗子糖給我吃。」她彎起小嘴,笑得可愛極了。
「我娘還會做小點心,杭州菜。」他一邊講,一邊把藥汁餵進她嘴裡。很快的,一碗藥被她全喝完了。
男子從藥箱裡拿出一隻青瓷小罐,將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顆透著香味的栗子糖來。
趙樂燃有些羞澀,小臉紅撲撲的,像極了可愛的蘋果。
在宮中的時候,她就極討厭吃藥。那些老御醫總會念個沒完,然後開一堆沒有用的補藥給她。
這還是頭一次有大夫拿糖給她解苦。
溫柔的手指,未帶絲毫邪念,先輕輕的幫她擦去額際上的汗珠。
「燒明明退了,怎麼臉頰還是紅紅的?」男子低語,把手貼上她的額頭。
趙樂燃紅著臉,「嘴裡好苦。」
年輕大夫笑著說:「來,張嘴,你現在沒力氣……」他用食指和中指捏住栗子糖湊到她的唇邊。
「吃了就不會苦了。」他體貼的準備將糖放人她口中。
趙樂燃張嘴去接,本以為他會將糖丟進她的嘴裡,哪曉得……
她口中含苦糖,窘得說不出話,也疲倦得睜不開眼,就算能睜開,她也不睜。
趙樂燃沒想到,他會細心的將糖果送人自己的嘴裡,所以……她剛剛一口將栗子糖跟他的手指含進口中。
男子年輕白淨的臉上,也染上赤紅。
氣氛變得很僵,趙樂燃的表情也很怪異。不光是因為丟臉,還有……這個年輕的大夫身上的味道以及說話的語氣,好像桃木哥哥。
趙樂燃從床上掙扎起來,臉雖然羞紅,但仍是勇敢的睜開眼。「桃木哥哥。」白嫩的小手抓住年輕大夫的衣角。
男子長得白淨俊秀,帶著幾分女兒相。若不是他長得高,不似江南女娃的纖小,趙樂燃難免會把他當成女扮男裝的青年女子。
是他,一定是他。「你今天多大?」
年輕大夫面對著趙樂燃直接熱烈的眼神,臉上充滿疑惑。「我?我今年二十三歲。」
二十三歲,二十三歲。十一年前,桃木哥哥的確說自己十二歲了。
「哥哥,我是琅兒,白玉琅。你記得嗎?」她從床上爬起來,像個被丟棄的小孩子,哭得很傷心。
年輕大夫走過去安慰她,卻被她小小的懷抱圈得死緊。
「我找你……找得好苦,琅兒一直都在找你……琅兒好笨,沒辦法在很多人當中找出哥哥。」她甚至忘了他的長相、忘了他的聲音,記下的唯有她對他的承諾。
男子的臉越來越紅,他君子的將手放在兩側,可看她哭得傷心,像是尋人尋了好久的樣子,便又軟下心腸來。
「姑娘,你是不是認錯……」
趙樂燃留戀這懷抱中的感覺,溫暖、舒服,還帶著桃木哥哥乾淨的味道。「琅兒不會認錯,琅兒找你找得好苦。」
「可是我不叫桃木,我叫溫行書。」她很可愛,長得嬌嫩可人,楚楚可憐的模樣也讓他心生憐惜。可是,這樣承認會不會有點小人?
「你的確不叫桃木,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行書,原來你叫溫行書。」
「可……」溫行書的君子之心慢慢瓦解,美人在懷,誰不心動?更何況是個哭得楚楚動人的美姑娘。若是他斷然否認,這小姑娘怕是會非常失望的。
趙樂燃抱著溫行書不放手,生怕他再度離開自己。「我叫你桃木,是因為你脖子上戴著一個桃木小船的墜子。」
溫行書疑惑的望著趙樂燃,將手仲進衣領中,慢慢的拉出頸上的紅繩。紅繩上真的有只小小的桃木船。
「桃木哥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我們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你不要再丟下琅兒了好不好?」她流著淚水,像要把所有的傷心都哭出來。
溫行書溫雅的臉慢慢的恢復正常。「我也喜歡琅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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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以其美麗的山水著名於世,「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只一句話就訴盡了杭州的美麗動人。
一隻細美修長的手掌挑開琉璃珠簾,望著綿柔的雨絲。清雅素淨的畫舫輕蕩湖上,憑欄再看岸邊,便會發現其中的妙處。
岸邊偶爾會出現娉婷散步的清夾女子,撐著的油紙傘,走在石橋之上,停步佇立望向湖中漂亮的畫舫。
嘩……琉璃珠碰撞出悅耳如琴的聲響。
怨歌的手掌用力一捏,竟把珠簾弄斷,晶瑩可愛的琉璃掉滿甲板。
「你還是想逃嗎?」他問著趙樂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