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辰晞
「你怎麼能肯定我不是別人的孽種?畢竟我的母親……可是當初在擴大華人堂時,用來打通人脈關係的贈禮,不是嗎?」浩冥司一字一字慢慢的說,眼中投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
從他懂事開始,母親就一直鬱鬱寡歡,總是在夜裡偷偷哭泣,那時的他不懂,為什麼母親從來不笑,總是看來如此憔悴憂鬱,雖然她十分的疼愛他,但卻時常望著他發呆,神情佈滿苦楚。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在半夜時發現原本該睡在身旁的母親不見了,於是下床去尋找她。
卻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他的母親跪在他所謂的父親面前,哭著哀求他,不要再讓她去陪其他的男人。
結果呢?儘管她再怎麼哀求,哭的聲嘶力竭,那個讓他喚了他十年的父親,依然狠心地將她推進一間,有著另一個男人的房內。
可想而知,當時的浩冥司內心受到多大的衝擊。
浩冥司永遠記得那一天晚上,他看著門外的父親,手上拿著好不容易得到的合約,嘴上掛著得意的笑容,耳中聽著的卻是房內母親痛苦的哀求嘶喊和哭泣聲。
自那一天起,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母親不愛笑,總是痛苦的獨自一人躲著哭泣,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從小的時候,他口中的那個父親總是對他這個兒子不理不睬。
父親?哼!浩冥司永遠記得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在多年前自殺的前一天晚上所對他說過的話。
他,浩冥司——在這世上沒有父親。
他知道母親為什麼自殺,除了對人生看破失望外,更是因為無法接受早已殘破不堪的自己,所以選擇逃避,以死解決一切。
問浩冥司恨他的母親嗎?無情又狠心的把他一個人丟在世上獨自離開?
不。一點也不。他反倒為她感到高興,因為她終於擺脫了一切,無須再承受痛苦。
而他呢?在接下了華人堂幫主位子後,對於曾經傷害過他母親的那些人,他都一一剷除了,只剩下眼前這個。
父親?在他的字典裡沒有這個字。
第七章
「你、你說什麼?」浩風臉上血色盡失,瞬間變得蒼白,全身因震驚而顫動著。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他更不相信,過去那些事是那死去的女人告訴他的。
「也許連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個男人的種吧!還真是辛苦你了,當了這麼多年的現成父親。」浩冥司雲淡風輕的口吻,卻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一股詭異氣氛瀰漫在大廳內,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的妲妃皺著眉,看著身旁的男人。
他不知對眼前的這個老頭說了些什麼,讓他臉上充滿驚恐和不安。
而那老頭身旁的女人就更絕了,只見她瞪大著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望向浩冥司,眼中除了驚訝外,還包含了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妲妃突然憶起當初這女人在韓國被抓時,赤焰曾說這女人是華人堂的什麼身份。
唉!她忘了。她用力的搖著頭,懶得再去回想。
現在她腦內被某個更重要的東西給佔得滿滿滿。
就是身旁的男人。
這些日子中她看過他的許多面,有令她恨的牙癢癢的嬉皮笑臉樣;有工作時的正經八百樣;還有在華人堂的會議上的那種懾人氣勢。
卻從沒有看過他現在這樣的神情。
含著受傷、痛苦、憎恨和無情。
明明看似在笑的面目,為何給她如此複雜又強烈的感覺?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妲妃甚至感覺得到他內心有個聲音,不斷在她的耳邊向她求救,祈求她能給予他解脫,逃離那監禁他心靈的鐵籠。
「你……知道?」浩風對上浩冥司的雙目,感到恐懼。
「知道,當然知道,也許你該問的是我何時知道的?母親死前?死後?又或者我為什麼要接下你的爛攤子,當初華人堂在你手上,早就已搖搖欲墜,為什麼我選擇接下它?」浩冥司唇邊勾勒出一抹森冷笑意,目光如銳箭般,筆直的朝浩風射去。
「你說……什麼?」
「如果你以為能操控我,那你想的太簡單了。在我的字典裡——沒有父親這名詞。」浩冥司離開自己的主位慢慢走了下去,朝浩風的位子走近。
儘管以前再威風,如今六十多歲的浩風已是個白髮蒼蒼,無用的老人,對於浩冥司向他逼近的舉動,他只能畏懼的向後靠,直到被椅背給抵住再也無法移動。
「難道說……那些人……那些莫名其妙被人給暗殺、無故失蹤的人是你做的?」浩風搖著頭,滿臉驚愕不敢置信。
過去那些和他有過交易、曾經碰過他母親的那些人,後來都無緣無故的失蹤、死去,是他做的?
浩冥司為了替那個女人復仇,所以才接下華人堂?
不,不可能。浩風顫動著身子,一雙眼睜得大大,從他不斷發顫的手和唇可看出,此刻他的內心有多麼的害怕和不安。
「是我嗎?這問題……連我自己也想知道。」浩冥司不承認也不否認。
儘管他不承認,但臉上那抹詭異邪惡的笑容,等於承認了他的行為。
他全身上下散發著陰森氣息,如惡魔、似撒旦,彷彿只要他伸出一指來,魂魄即會被他吸取,永世不得投胎。
「是你?真的是你?」
「怕了?」浩冥司挑起眉,狂妄的笑了。
既然答案已經揭曉,他就要這個害死他母親的男人,在踏進棺材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無止盡的恐懼和不安中。
「你、你也想殺我?」從浩冥司眼中明顯的恨意看來,浩風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麼危險,只怕他進得了華人堂,卻走不出去。
「殺你?哼!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
「呵!我不會殺了你,不過……其他人可就難說了。」浩冥司語帶玄機的說,眼中浮現一絲陰狠和殘忍。
「什麼意思?其他人,你說什麼其他人?!」他這一說,浩風怔愣的吞了一口口水。
「和你有過來往的人不少吧!這當中還活著的人有幾個,你該不會不清楚吧?」
浩冥司勾唇邪惡一笑,冷漠的銳眼對上浩風充滿疑惑的雙目。
浩風盯著眼前的男人,一股冷意自他頸後竄入直達腳底,令他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他說的那些和他有來往的人,指的是和他有過交易的人。
但那些人……除了失蹤不知去向的人外,都已死了。
不對!浩風心驚的瞪大眼。
讓人誤以為失蹤的那些人,恐怕也早已遭遇到不測,只不過找不著屍體罷了。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這一刻,浩風不得不承認,對他,自己內心深處確實有著極大的恐懼。
「凡是和你有過交易的人都死了……這,你還不懂嗎?」浩冥司冷眼瞄著浩風,接著轉過身坐回到妲妃身旁,他一手靠在椅把上,好整以暇的等待著老人發現答案。
「你、你是說……」浩風突然恍然大悟,下一秒他的神色驟變,面如死灰。「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我是你的父親啊!」
浩冥司打算讓他做替死鬼,讓大家以為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和他有關係,進而讓那些家族的人對他展開復仇。
「父親?哈哈哈……」彷彿聽到一句十分好笑、有趣的事,浩冥司的狂笑聲迴盪在大廳內。
「我說了——我沒有父親,你忘了?」
浩冥司回頭想想過去的幾十年,他未曾從浩風身上得到過一絲絲的父愛,除了嚴厲又殘忍無情的教育外,他何時真正盡了父親的責任?
而今呢?他竟然想以父親的名義要求他放過他?哼!天方夜譚。
當他的母親對他下跪、向他求饒、求救時,這男人是如何對待她的?而今,他當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沒幾年好活了,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放我一馬?」
「放你一馬?哈!我放你一馬,那誰放我母親一馬?當她跪下來哀求你時,你是怎麼對待她的?當她不斷哭泣、求助時,你為什麼不願意放她一馬?太晚了。」浩冥司冷冽的目光如銳刀,無情的盯著浩風,彷彿想要一刀刀鋒利的在他身上劃。
「我一定要讓你嘗受到母親當年的痛苦,那種求助無門,只能活在恐懼中的滋味。」
「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別忘了……我、我怎麼說也是華人堂前一任的老幫主,你的父親。要是他們懷疑我,對我不利,你、你也會連帶的受影響,脫離不了涉嫌幫兇的關係。」
「我?呵!我無所謂,現在的華人堂幫主是我浩冥司,就算眾人對我有所疑慮,想衝著我進行復仇,也得看看有沒有本事。你可就不同了,一個老人身旁沒有其他人保護,該如何自救?再者,和他們有過交易往來的人是你,不是我,誰會想得到人是我殺的?」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