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香澄
壹青聰進入這個森林已經有一天的時間了,和五百年前不同,周圍的瘴氣使他無法依靠嗅覺來辨別當初封印月光舞的地方。
壹青聰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地形,突然停下腳步,眼珠微微轉向左邊,接著身體彷彿一束光一樣射了出去。
最後,他停在一棵擎天古樹下。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投下細細的光線,在空中折射出七彩的光環,溫柔地停留在一張少女的臉上。
如果有人問什麼叫傾國傾城,那麼眼前的少女便是。
她的身體被無數根綠籐纏繞著,緊緊地貼在身後的樹幹上,在她的左胸口上插著一隻閃著鱗光、暗紅色的爪。
「這麼快就來了啊,壹青聰!」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樹下的壹青聰。
「妳衝破瘴氣故意把臭味傳出來,不就是希望我快點來嗎?月光舞。」
月光舞的眼睛動了動,然後看了一眼胸前封印她的爪。
壹青聰說:「原來妳還動不了!」
月光舞笑了笑,她的笑容十分動人。
「今晚就是滿月了,你是想我把它拔出,還是你親自取回自己的左手呢?」
壹青聰冷冷地哼了一聲,「當我眼瞎了嗎?妳如果有心要我幫妳解除封印,就沒有必要費了吃奶的力氣在這樹周圍製造這麼強的結界了。」
「五百年沒見面,你還是這麼冷淡啊!只是為了取回左手才專程趕過來的嗎?壹。」
壹青聰沒有理會她,轉身往回走。既然無法取回左手,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廢話的必要了。
「你站住!」月光舞急了。
壹青聰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月光舞知道壹青聰的個性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但他有在聽她說話。
「壹,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只有一句話想問你;當初你沒有殺死我,只是將我封印,為什麼一向心狠手辣的你會對我手下留情?」
壹青聰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樹叢中,但月光舞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你始終對我這麼不屑嗎?壹青聰!」月光舞氣得有些發抖,「不過你一定會再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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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內,月光舞華麗的舞姿讓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圍著她而動。她穿著一襲黑色的緊身長裙肆意地扭動搖擺,像夜的精靈刮起一陣颶風,跳躍飛舞的長髮攪動著她周圍所有的空氣,似乎接觸到的一切都燃燒了起來。
她仰著頭,放肆又輕蔑地笑,突然,瘋狂扭動的胳臂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抓住。
月光舞收神一看,臉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間收斂。她被壹青聰強行拖出舞池,重重地甩在沙發上。
月光舞的長睫毛下,一雙欲眠似醉、含笑帶夢的大眼睛,散發著淡綠色的光,「你想怎麼樣?」
「來取回我的東西。」
月光舞惡作劇般問道:「什麼東西?」
啪!一記耳光毫不憐香惜玉地重重摑在月光舞臉上。
月光舞立刻清醒起來,站起身忿忿地看著壹青聰,她摀住熱辣辣的臉說:「我還以為你學會心疼女人了。」
壹青聰冷冷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月光舞眼珠動了動,口氣帶著幾分調皮,「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正在戀愛,戀愛中的男人不是該心疼女人嗎?」
壹青聰冷笑。
「我們來做一筆對妳而言很合算的交易怎樣?」
月光舞問:「什麼交易?」
「把手還給我,我饒妳一條命。」
月光舞藉著酒興放肆地大笑起來,「你就是那麼自負!你要是真下得了手,五百年前你早就那麼做了。」
「在不瞭解我的情況下,真不知道妳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從何而來。」
「我會不會死已經無關緊要了,總之我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只有一個目的──送你下地獄,哪怕是和你同歸於盡!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會看著你的屍體微笑!」
「我竟能令妳恨到那種程度?」
「你錯了,我愛你,愛到恨不得把你的皮剝下來裹著我,把你的腸子扯出來環繞著我!我連作夢都想把你碎屍萬段吞進肚子裡,讓你我都不再分離!」
壹青聰的眉心瞬間擰在一起。
月光舞繼續說:「可是愛上你我錯了嗎?你拒絕我就算了,還將我封印了五百年!我告訴你,不管你再怎麼逃避,你作為月光分家的宿命永遠都烙在你的身體裡,因為你改變不了流竄在你身體裡的血!」
宿命……
壹青聰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
月光舞迎著壹青聰冰冷的目光,「作為月光的分家,你們壹一族本來就是為了守護月光宗家而存在的,不管你個人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都無法違抗兩個家族世世代代所遵循的契約,我愛上了你,你就必須無條件地接受我;這是作為分家的你必須遵守的規矩。」
「契約?哼!」
「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對宗家的背叛,你還這樣不知悔改嗎?」
壹青聰冷冷地說:「我不這麼認為。」
月光舞說:「你如何讓宗家相信你?」
壹青聰以充滿傲氣和藐視的口氣道:「宗家?就算神不相信我,我也不會懷疑自己。」
月光舞愣住了,這種無可摧毀的驕傲和自信使得她在他面前反而顯得地位卑微起來。
「這個話題我們五百年前就開始爭論了,我也不想和你再爭論下去。」月光舞頓了頓,「關於你的左手,我有一個條件,你滿足了我,我就將它送還給你,否則你就是將我撕成碎片也沒有用;就當作是你所說的沒有背叛宗家的證明吧。」
「妳威脅我?」
月光舞說:「我沒有,這是公平交易。」
壹青聰問:「妳想怎麼樣?」
月光舞靠近壹青聰,笑意如水般的在她的臉上蕩漾開,她的雙眼亦如兩池清潭,波光粼粼。
「這裡太吵了,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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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不遠處是一家酒店。
壹青聰跟著月光舞進入這家酒店,月光舞把這裡作為臨時居所。
壹青聰環顧一下周圍充滿時代氣息的環境,心中暗自佩服月光舞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適應五百年後的一切。
月光舞面對著壹青聰,臉上漾起微笑。
那傾國傾城到足以令男人著迷的極品微笑,壹青聰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這裡夠安靜了,妳可以說了吧?」
月光舞突然一頭撲進壹青聰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壹,你聽我說,我剛才說的都是氣話,我不想殺你,我對你的愛你應該再清楚不過,只要你對我好一點,我可以既往不咎;什麼家族契約、什麼宗家分家,我也沒放在心上,我要的只是你的人啊!」
壹青聰推開她,一臉冷漠,「說出妳的條件。」
月光舞尷尬地僵了一下,強壓住要發作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還不明白嗎?你在跟我裝傻啊?」
壹青聰一聲不吭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月光舞走到床前坐下,招手示意壹青聰過來。
壹青聰不悅的道:「妳最好適可而止。」
月光舞笑出聲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你怕這個?」
「無聊的激將法。」
月光舞揶揄地說:「難不成你要為了你那人類女朋友忠守節操?」
「人類?」
「是啊,是五百年前你最鄙視、最厭惡的人類,用你的話說,就是低等惡劣的生物;但是現在,我卻從你的身體裡嗅到了很濃的人類的味道,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我沒那麼好運見識到的那種叫溫柔的東西。」月光舞不懷好意地看著壹青聰,「我說錯了嗎?」
作為妖怪,擁有最純的血統,卻對一個人類動了情,月光舞無疑擊中了他潛意識中的要害,這使壹青聰心中激起一把無明火。
他右手閃電般扣住月光舞,將她押向牆角。
月光舞的身體被壹青聰所控制,僵硬如石塊。
她知道這個時候壹青聰只消動一動手指頭,就至少有一千種以上的方法置她於死地,但月光舞沒有設置防禦。因為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壹青聰的心的確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而逐漸變得仁慈;擁有一顆仁慈的心是不會隨意殺戮的。
她聲音平靜的道:「如果我說錯了,你不會反應那麼大。她真是個令人嫉妒的女人呢!」
月光舞話音剛落,就被壹青聰重重地拋在地上。她顯然已經激怒了壹青聰,揭開了壹青聰最脆弱的傷疤,還在上面撒鹽。
月光舞一落到地面,首先是替自己化解壹青聰用在自己身上的招式,把體內全部被凍成冰的血恢復成液態。
壹青聰的目光如劍一般射向月光舞,散發著令人寒心的邪氣。
以她和壹青聰力量的懸殊,月光舞當然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因此她馬上改變了話題。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麼地方招你恨了?」
「妳還不具備令我恨妳的資格。」
月光舞倒是不在乎他的藐視,笑了笑,「那你為什麼要將我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