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沾衣
而灰姑娘,跟著王子回到皇宮的灰姑娘,是因為愛上了王子,還是因為他是能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中的白馬?因為他能提供給她富足的生活?
那麼,被稱為現代Cinderella的我,對王子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我愛他嗎?想嫁給他嗎?
我愛他嗎?我問我自己。其實,答案已經在我心中。
傷心的時候,我是渴望誰的懷抱?快樂的時候,我是想和誰一起分享?恐懼的時候,我想要誰的肩膀依靠?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陪伴?
我不知道,愛情,總是會輕輕的敲開我的窗,我卻在雨絲進入時才發現它的存在。
男聲響起,是一首「I?Got?You?Babe」,一段終了,柔柔的女聲插了進來。
I?got?flowers?in?the?spring,I?got?you?to?wear?my?ring.And?when?I'm?sad,?you're?a?clown.And?if?I?get?scared,?you're?always?around…I?got?you?to?hold?my?hand,I?got?you?to?understand,I?got?you?to?walk?with?me,I?got?you?to?talk?with?me,I?got?you?to?kiss?goodnight,I?got?you?to?hold?me?tight,I?got?you,?I?won't?let?go,I?got?you?to?love?me?so.
——為你捎來春天的花朵,讓你帶上我的求婚戒指;當我傷心的時候,你是逗我開心的小丑;?當我害怕的時候,你總是不離我的左右……我有你,握我的手;我有你,懂我的心;我有你,伴我同行;我有你,與我談心;我有你,吻我晚安;我有你,緊緊擁我入懷。我有你,不會再放開你;我有你,如此如此的愛我。
「Engagementring。」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很精美的首飾盒,慢慢打開。不是金,也沒有鑽石,是白金和紫水晶的戒指,小巧而不俗麗。「試試看,不要沒關係。」
這傢伙的民主根本是騙人的,戴上了還能讓我摘下來嗎?我笑著任他給我戴上,很漂亮,和我的中指很吻合。
「你是預謀好了的?」情人節求婚,真的是好俗的日子啊!
「我本來的計劃是在酒店進餐時連鮮花樂隊帶戒指的……更俗氣是嗎?」他的手沒有離開我戴戒指的手指。
「你本來計劃中要送我的花是什麼花?玫瑰?」如果俗到這種程度的話,我就真的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他正要回答,門口傳來鈴聲。
「等等,我去看看。」逸開門出去,一會兒回來,手裡多了一大把花。小小的,白色的。
我沒見過這種花,但我見過它的圖片。是我最喜歡的——雪花。
「不好意思哦,剛才擅自接了你的電話。」是剛才打電話來的送花小弟送來的吧。
他把花遞給我:「小雨,雪花代表了希望,我送給你希望,也希望你能帶給我希望。」
「HappyValentine』sDay!」我接過花,接過了他所有的希望。
「如果五個月後,我還沒有摘下它的想法,我們就結婚吧!」我做了個很不雅的姿勢,豎起中指,戒指在閃閃發光。
我願意試,試試這份心動能不能延伸到屬於我的forever。
於是,我們的事就公開了,我也成了別人羨慕的灰姑娘,更是公司上下爭相討好的對象。世情冷暖在這一年終於讓我嘗了個遍,C』estlavie。像我常說的那樣,這就是生活。
正月十五過後,吃了元宵,就快開學了。大四最後半個學期幾乎就是找工作和寫論文的時候。導師知道這件事,畢竟報紙炒得沸沸揚揚的。但反正也快畢業了,只是告誡我要專心寫論文,要小心社會上的誘惑和陷阱。比較令人頭痛的是我從原來的默默無聞到人盡皆知,走在校園裡隨時會有人指指點點——只是有一個比較有錢的男朋友罷了,校園裡被包養的也不是沒有,何必那麼在意我這個小小的Cinderella呢?幸好課少,沒有課的時候我會馬上跑去打工,見人的機會倒是少了。讓寢室的人敲了逸幾頓飯,反正他有錢又大頭,還英俊瀟灑,很輕易的收買了一寢室的人。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老爸老媽也知道了,在我打電話稟告他們之前先打來質問我。我一邊感慨財經雜誌的發行量一邊向他們解釋一切,末了請他們做好嫁女兒的準備。他們還是擔心的,怕那個有錢男子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怕我無法融入那種上層社會。
逸很誠懇的對他們訴說他對我的感情,很鄭重的向他們承諾會珍惜我,很嚴肅的請他們把我交給他。他們達成的協議是五·一假期時我帶他回家,提親加上商量婚嫁事宜……
婚嫁……竟然就要嫁了嗎?
時間越臨近五月,我心中越煩躁。逸也知道我心中的不安,總是陪著我,耐心平復我的每一次情緒低落。
這樣的男朋友,大概我是再也不會遇上了。而這樣的男子,竟然是用一顆執著的心來愛我的,我還能要求什麼呢?
兩個城市間距離不近,逸說要飛過去,我反對。
我從來沒坐過飛機,家裡窮。也許以後,真的嫁了他,便要飛東飛西的。但現在我還是韓雨,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也沒有必要那麼奢侈。
「小雨,要坐很久呢!你會不舒服的。」
「三年都這麼坐過來了,還差這一次嗎?我才不要在我大學坐硬座的歷史上添上不完美的結尾。」我堅持,也許並不是為了什麼記錄,只是想知道他能不能和我一起坐再平民不過的硬座。他……大概連火車都沒坐過吧!
世界,就是這麼差開的。飛龍在天,怎麼能和地上盤旋的小蛇交纏?蛇是飛不上去的啊……
逸一向是明白我的,所以他又一次的包容了我的任性。4月30日晚上,我們乘著火車往向著我的父母,他的「泰山丈母娘」處出發。
我們的票是挨著的,兩人座正向,算是相當好的位子了。我喜歡靠窗,逸卻說窗戶不太嚴,有風透入,不許我坐窗邊。
坐對面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上班族,趁五一假期回家的。我們談了幾句,我一向是一個人回家,所以養成了車上和鄰居打好招呼的習慣。那兩個人都沒買到坐票,我們對面的座位正好沒人坐,他們也就先坐下了。
我看見逸的嘴唇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一會兒查票的來了,這次不用學生證,我把車票給他們。
他們查到對面兩人,面色有點為難的說:「對不起,這兩個座位是有人坐的,你們可不可以起來。」
「人不是還沒上來嗎?等他們上車我們再起來,總不能空著兩個座位沒人坐吧!」對面的人說。
我幾乎看到驗票員的汗珠了:「不是……這兩個座位本來就是空著的……我是說,本來就是……唉,請你們不要為難我們,這是上頭……」
「讓他們坐吧!」逸說。
「是,羅先生。」驗票員不再與兩人說什麼,用很奇怪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後檢查下一排的人。
「對面的票也是你買的,是嗎?」我就說嘛,這麼高峰的時期,怎麼會有空出來的座位。
逸有些心虛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沒想到他家在鐵路方面也有這麼大的影響,還有人特意關照驗票員不要讓人坐了他的位子。我笑了笑,看著他有點擔心的表情,對他說:「逸,不要擔心我會生氣,你是為了我,我知道。」逸擅長熬夜,運動又全能,自然不會把這一點不適放在眼裡,他是為我。
不過他也真的很白癡,他以為這是飛機,按號入座的呢!人多的時候,買站票的人自然是有空就坐。
我靠在他肩上,不再忐忑。他用手攬住我,無視別人眼光的把我擁入他懷中。
火車開的飛快,萬家燈火從身後掠過。外面的世界此時與我無關,我的世界只有我和他。
忽然想起清水玲子的傑克和艾利那一系列短篇中,兩人一起坐銀河列車,傑克希望永遠到不了終點的心情。
原來,那是真的。路程的遠近,時間的長短,取決於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你希望終身陪伴的那一位。
忘了Cinderella和王子的兩個世界,忘了國王王后和平民家庭的不同。此時的我在他懷裡,數著他的心跳,慢慢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