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施玟
「殿下……」淺田鷹急了,找不到宣兒也就算了,要是殿下有個什麼閃失,那他怎麼向天皇和和妃交代?
「來人,」武內宮厭煩淺田鷹在一旁的制止,心中的怒氣燒得更旺了,「把淺田鷹給我帶走,關入大牢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放他出來。」他做了從蘭宣不見後就想做的事。
一直以來,他就覺得宣兒的失蹤肯定和淺田脫不了關係,但他還是信了淺田的話,不去深加追問,誰知,帶走宣兒也就罷了,人還弄丟了,這賬還不知怎麼算起。
武內宮身旁的死士將淺田鷹與主子隔開,以防他一再的觸怒殿下。
淺田鷹不看武內宮還好,一瞧腿便軟了,只見武內宮死繃臉,面上的表情更是全無,依自己所知的殿下,現在不至一言的他才是最嚇人的。
武內宮隨著領路的人不斷前進,根本就不去理會淺田鷹臉上愧疚的神情。他是活該,動了不該動,幫了不該幫,做了不該做的事,只願上蒼有眼,可別讓宣兒給凍壞了,否則他就真的該死。
「是那屋子嗎?」武內宮冷言問道。只見那領路的阿三直點頭,武內宮便一馬當先的衝進去。
那屋子黑漆漆而且又空蕩,武內宮的武官舉起隨身的火把往裡頭投射,冷風颼颼的在屋內盤旋,裡頭不但沒有半個人影,就連一個小小的昆蟲之類的生物也都不見蹤跡。
「給我搜。」武內宮不死心的下命令,他有預感,宣兒並沒有離開這間破屋。
侍衛們得令後馬上吆喝其他人進入殘破不堪的屋子裡,每個人都盡責的翻動所有的角落或者被破傢俱遮掩住的地方。
武內宮跨騎在馬上,不安的感覺揪緊他,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搜尋到宣兒,否則她將會凍死在這裡。
阿三貌似老鼠眼的眼睛往早上蘭宣躲起來小解的地方溜去,他總覺得那個暗濛濛角落怪怪的,好像有人躲著。
他滑下自己瘦弱的馬匹在武士們來不及阻止他時,走到那裡翻開那堆枯黃的稻草,所有人的目光全放在他的動作上。
嚇,真的有人,女孩凍紅的臉縮在冷風最吹不到的角落裡合著雙眼動也不動。
「殿下!」阿三大聲喊叫,差點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就是為了這個丫頭讓他到閻羅王面前走一遭。
他微微的將手伸到女孩的鼻翼下,稍稍感到微弱的氣息,呼,幸好她還有呼吸,否則就算找到人也沒有用了。
武內宮不敢置信的向上蒼道謝,然後推開阿三擋住的身體,眨也沒有眨一下黑眸的望著失而復得的寶貝,但是她卻沒有因為大隊人馬的搜索而受到任何驚動,難道說他真的來的太遲了?不!不可能的,她不會在他找到她之前……
死,這個字梗在喉頭不願說出來。
阿三看到殿下怔在那裡不敢向前,馬上就猜到他在懷疑是不是來的太遲之類的事。
他趕忙說道:「小姐還有些許鼻息。」
武內宮壓根就沒有理會他的話,逕自探出手親自探試。重重吐出如釋重負的氣息,他打橫的抱起蘭宣。他解下自個兒身上的白狐披風將她冰冷的身子緊緊裹住,連頭也不放過,然後他用生平最快速的動作將她小心的抱上馬,他要在最快的時間回到別苑。
他發誓,如果宣兒能清醒過來的話他便不去計較淺田的自作主張,不去追問她為何離開的理由與原因。但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麼他不但會要阿三陪葬,連淺田也必須下地獄,因為他們大膽的動了他的女人,縱使是宣兒自己的意思也不行,在這裡他是主宰,誰也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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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蘭宣而言,她能在那種惡劣的天候下存活下來算是幸運的,畢竟她在躲進那間破屋前已經在雪地裡拖著扭傷的腳走了好長一段時間。
其實她不是故意要逃離阿三的,而是她在告訴阿三她要去「方便」後,不小心跌落破屋後的水溝裡,她不但扭傷了腳,而且還撞到頭昏倒在那裡,而偏偏粗心的阿三隻顧著在屋子裡找人,根本一次也沒有走到後頭去,所以當蘭宣沒多久清醒過來後便發覺自己被人丟在荒野中,不過她慶幸自己在偷溜出別苑時不但順手取走了一件厚厚的毛被巾,還懂得穿了一身厚重的衣服,使得全身保曖不至於凍死在那裡。
當蘭宣在等不著阿三後,便決定走到方才在路上看見的人家裡借住,誰知一來因為腳傷不方便,二來茫茫雪地,她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所以在雪愈下愈大的時候,她轉身回到她和阿三失散的破屋去。
回破屋的路對她而言是個漫長的路,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又不敢休息,生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雪地上,幸好她還是在月亮出來前走到破屋,一進到屋子後她用僅剩的體力用稻草蓋住自個兒的身體,一邊祈禱有人經過發現她。
當她逐漸昏睡前,惟一的意識力全部在武內宮身上,打從她不知怎麼跌入時空海,莫名的走進武內宮的生命後,第一次覺得自己給自己離開武內宮的理由真的傻得可笑。
她記得媽咪說過,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因為你而開心,才叫做愛人。以前的她不懂,不知道珍惜,現在她懂了,也益加清楚自己心中所選擇的路。
幸虧有武內宮,否則她會死在自己幼稚的行為裡,現在她的命是他的了,她還會想回去嗎?
在蘭宣昏迷的時候,她夢到家人了,她像是屢靈魂回到家裡一樣,飛在家裡的窗口外看著屋內人做的事。
她看到了以淚洗臉的媽媽,而爸在一旁安慰她,哥哥則是不停的和警察談話,而家中的四十多寸電視畫面上居然是自己的相片,一旁的字還寫著,「少女離奇失蹤在日本溫泉。」
天啊!一次的時空錯亂不但讓她失去心愛的家人,還使得家人為了她的失蹤而悲痛不已。
夢中,蘭宣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居然要她的家人為了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釋懷,她的失蹤對父母家人而言和不見了、屍體沒有了的定義一樣,想要遺忘這件事不是這般簡單容易。
蘭宣難過的看著哭泣的母親,很想開口叫喚他們,讓他們可以看到她、碰到她,讓他們不要再這麼傷心,但是任憑她怎麼扯開喉嚨大喊他們就是聽不見也看不到,情急之下她還用力的狂拍玻璃窗,可是卻在哥哥一句不是風大就是有貓咪跑過給弄得心灰。
她知道這不是夢,要不然怎麼會如此真實,但是當她悠悠的醒來後,張開眼第一個印入眼簾的卻是武內宮火花直跳的鷹眼。
哇,怎麼才幾個小時不見,他變得好憔悴哦,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武內宮是為了她才會變成這副不修邊幅的德行。
等等,她不是應該在那間破屋等死嗎?怎麼會……
「你醒了。」他似乎已經很習慣蘭宣在他懷裡醒來後,對她說的這一句話。武內宮繃緊俊臉,見她平安醒來後,心裡又開始為她偷偷的離開而老大不爽。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她試著移動自己的位子,以免和他貼得太近,雖說他們已有了親密的關係,但她還是十分的害臊,「哦!」她的腳好疼啊,幾乎動不了了,因為它們已經不聽她使喚,只要稍加用力就像會有灼熱般的燒痛。
「我想,我不必費心的告訴你,你的腳為何受傷的事吧!因為它們是怎麼傷到的你最清楚不過。」武內宮不帶任何情緒的波動,冷然的說道。
他的眼裡布上陰霾,讓蘭宣愧疚的垂下眼,哦喔,他真的不高興了。
武內宮將他的身體移開,而蘭宣一向不喜歡將心事藏在心裡頭,更不願在他們之間挖出一條橫溝,於是她拉住武內宮外袍。
「不要走。」她說得可憐兮兮,想引起他的同情。「我……我……對不起。」她說出一直想對他說的話,打從她認為自己會死在風雪中後,才愕然發覺自個兒有多白癡,有溫暖的被窩可以窩,熱呼呼的食物吃個痛快,最重要的是她還有武內宮可以依賴,有武內宮的寵愛,她卻不懂得珍惜,還傻傻的只想一味的離開他,絲毫沒有想到自己會獨自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要在這陌生的年代生存有多不容易,也絲毫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自私的認為她的離開對他是較好的選擇,誰知卻害了他……
「對……」蘭宣把臉埋進武內宮的背,止不住的啜泣。
武內宮感覺到背後濕濕的,也知道她在哭泣,但是如果現在他順了她,輕易的原諒她的話,往後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次同樣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他要讓她知道自己犯的是什麼錯,兩個相愛的人是可一起面對事情的,不是一味的逃避,他可以為了她不惜讓他父皇不諒解,為了她不惜得罪左大臣,她怎麼就是不懂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