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她是我媽媽

第11頁 文 / 玄小佛

    韓梅驚怒地跳了起來。「你在說什麼,我……」

    「我什麼?說下去呀!」余正農毫無病容,聲音宏亮的大吼:「琪琪那麼小都能叫你剋死,我這把年紀了,你心裡早就巴望我死快點!免得一趟趟,怕自己良心過不去,板著臉來看我,這些時間你可以跟年輕的男人在一塊。」

    「我本來準備今天來看你,過幾天跟院長請段時間的假來陪你,等你病好。現在,我改變主意,我的良心不需要過意不去。」講完,韓梅拉開門就衝出去。

    陰霾、涼濕的天空下,雖然沒有落雨,卻仍給人一種拂之不去、沁骨的淒清。

    昨天才發過誓不再走進余家大門一步,然而二十四小時不到,老金的身形又像鬼魅似的出現在韓梅的面前。

    「老金,求你放過我,不要再找我了,我真不想再踏進那間屋子了,你最清楚,他是怎麼趕我走的,我有錯嗎?」

    「太太……你不要跟他計較,身子好端端的,他就是那個脾氣,現在……」老金難過的望著韓梅。「我跟了他幾十年,醫生說他的脊髓一天天在爛,你就算可憐可憐他吧!」

    「不要再用這句話打動我,我可憐他,誰可憐我?你知道我多恨他!你知道我多恨他嗎?你昨天找我,你以為我為他哭的嗎?我恨我必須再見到他!

    我哭是因為我恨我必須再見到他!就為他脊髓骨一天天在爛,就為他跌下去是我害的?」韓梅哭喪著臉一轉身卻看羅平怒氣沖沖衝進來。

    韓梅驚異的張著嘴,老金呆愣。羅平衝到韓梅面前,一把捉起韓梅。「走,我陪你去,看他有什麼本事拿出來好了,走呀!」

    韓梅抗拒的帶著哀求的眼光。「羅平,別再管我的事了,我——」

    羅平一把拉著韓梅,震耳的吼道:「你能讓我不管,你讓我愛上你,你敢讓我不管!」

    「羅平,我自己——我自己能——」

    「你能幹什麼!除了被擺佈,你能幹什麼!」

    羅平拖著韓梅,冷漠的面向老金。

    「你還站著幹嘛?走呀!」

    老金不滿的看羅平。「這位先生,我是來請太回去的,你是——」

    羅平大聲嚷叫:「你管我是誰!」

    「羅平你不要管這件事,讓我自己——」

    羅平推著韓梅進車,大叫:「你少囉嗦,進去。」

    老金不滿地,指著轎車。

    「這位先生,太太坐這部車,我們有司機。」

    羅平一把將韓梅推進車,對老金窮兇惡極的吼:

    「把你自己的屁股扛進去!」

    羅平踩油門,車前衝飛去。老金不滿的望著羅平的車影,打開車門上車。

    羅平把車開得飛快,洩恨般。老金的車,遙落後面。

    「羅平——等一下——我自己進去……」

    羅平不理會。

    「他有病,我不想讓他太……」

    「不要跟我講話,他早該死了!」

    羅平話畢,後面一陣轟隆聲。韓梅回頭掩面大叫,羅平急踩煞車。老金的車竟撞到路邊的電線桿,車頭全毀,車身已煙滅在一片火海中。

    「老金!」韓梅奔下車。

    站在醫院走廊,韓梅不時望手術房,焦慮地:「為什麼碰到我——碰到我的人都……」

    羅平摟了摟韓梅,安慰的:

    「不要再講命中帶克這種話給我聽。」

    韓梅愁慮地,一雙哀求的眼睛望向羅平。

    「老金是他最親近的人,跟了他幾十年,我想——我先過去安慰、安慰他——這些都是我引起的……」

    余正農眼睛勾直的望著天花板,躺在床上,死人般。韓梅坐在一旁,內疚的拭淚。

    「你別難過,老金會好,過段時間就出院回來了。

    余工農的眼仍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聲音僵硬的:

    「老金回不回來,這間屋子,跟我這個躺著等死的人,也叫不回你這個硬心腸的女人。」

    韓梅忍住未語。

    「先克我,再克女兒,現在是老金了。」

    「我生的就是這個命,你為什麼派老金找我,弄得老金現在躺在……」

    韓梅未畢,傭人敲門進來。「太太,一位羅先生打來的。」

    韓梅望了正農一眼,接過電話。

    「喂,……」韓梅臉色變化,整個人頹敗的跌坐床旁的椅上。

    正農聲音冷漠的看韓梅一眼。

    「我知道留不住你這個女人,電話來找你了是不?」

    韓梅含淚,嘴角蠕動許久,吶吶吐出:「……

    正農,老金——去了。」

    正農一動未動,許久,突然支撐起身子,拿起枕頭丟向韓梅,狂吼的咆哮道:

    「你是什麼女人!誰挨到你都要倒媚,你到底是什麼女人!你到底是什麼女人!連老金你都能把他弄死,為什麼連老金你都能把他弄死!」

    韓梅噙著淚,動也不動的任憑余正農把東西砸到她身上。

    「你滾!你滾!這個屋子,連影子你都別留一點下來,滾呀你,我孤老頭自己一個人活,你滾!」

    麻木的坐在床前,聲音僵死般:

    「……丟他一個人不管嗎?我能嗎?……第一次有一個男孩子說他愛我——我沒有福氣享受。」

    羅平站在一旁,一口口抽著煙。

    「……老天到底在懲罰我什麼?帶走老金,逼我去面對余正農嗎?」

    羅平望了望韓梅,極不情願的:「老金留了一句話,請你——照顧那個老頭。」

    講完,羅平憤憤的將煙一丟,走了幾步,又回轉過身。

    「你不必怪自己,我不來,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老金也不會死。」

    羅平拉門出去,韓梅叫住羅平,唇角蠕動了半天: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謝謝你對我這份感情。」

    好像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羅平忍著痛苦浪潮的襲臨,大步邁了出去。

    佩華敲了敲門,自己推開門走進社長室,徐良宏抬起頭對佩華笑笑,又低下頭整理手上的文稿。

    三十多歲的男人,留著一字胡,深褐色的皮膚,整體來說,這樣的男人相當具有魅力的。

    「有事嗎?佩華!」

    「社長,我今天要提早下班。」

    良宏看了看表。「你去哪兒?我順便送你,我也有事要走。」

    「赴那個常打電話來的女孩的約會呀?當心你老婆捉到!」

    良宏笑笑,起身取西裝外套。「離婚手續都快辦好了,還有什麼好捉的!」

    佩華笑笑。「順路嗎?」

    「頂多多繞個圈子嘛!」

    良宏停下車,開玩笑的:「祝你舊情復燃。」

    佩華淡淡的笑笑。「那種乏味的戀愛我才沒興趣再來一遍,謝啦!再見!」

    佩華剛坐下,羅平就來一句:「恭喜,離開我這種人,馬上交到新男朋友了。」

    「什麼男朋友!我們社長。」佩華看了羅平一眼。「好久不見,約我來看你臉色的嗎?」

    羅平挑了挑肩,搖搖頭,輕歎口氣。

    「最後見面那次,我說希望你有困難第一個想到我,現在倒過來,我想到你了。」

    「你的事情,除了你媽,就是韓梅,現在是哪一個人困擾你了?」

    羅平吐了口煙,苦笑。

    「我看——他媽的倒媚,先被她偷錢,然後同情她,最後愛上她,結果愛不成。」

    「講話有點過程好不好?五個字、五個字的,又不是編輯下標題。」

    羅平一臉無奈的感情。

    「……她那離了婚的丈夫派了個跟了幾十年的忠僕來找她,我硬陪著去,那條老忠狗半途車禍死了,好端端的,韓梅覺得她有義務去照顧那個老頭。」

    羅平習慣性的搓搓額角,神情氣餒的。

    「那天,我不硬跟著去,那條老忠狗可能不會死——現在搞的,好像那個人是我害死的,我得義務拱手把韓梅送回給那個老頭,否則,就像個沒長良心的人似的,韓梅叫我以後不要再去找她了。」

    佩華搶掉羅平手上的煙,嚴肅的看著羅平。

    「既然找我,你就坐好聽我的,第一:搖頭歎氣,找人訴苦不能解決問題。」

    羅平無趣的靠著椅子,懶洋洋的。佩華凶起來:

    「連聽意見的精神都沒有,你去死算了!看你那副剛從牢裡放出來的樣子,你乾脆挖個洞把自己活埋好了——」

    羅平被罵得火也上來了!

    「我不是找人來思想改造的,你那張苛薄的嘴,一輩子改不了是不是!難怪除了我交不到第二個男朋友!」

    「跟你我沒話好講,下次,我開坦克車來,你這種人只有這種方法對付!還是那句老話,淹死在你自己的情緒裡算了。」佩華臉色鐵青的調頭就走。

    院長摟著韓梅的肩到門口。「沒關係,你儘管去。」

    「對孩子真是不好意思,每天都出去大半天。」

    「這倒無所謂,我只擔心你被說動了,丟下孩子,去了不回來。」

    韓梅無言。

    「快去吧,早點回來。」

    余正農臥在床上,看也不看韓梅,聲音冷漠。

    「我又不是請鐘點工人,每天過來一趟,老金死的這麼幾天,你天天過來幹什麼?贖罪嗎?要贖罪的話,你幾輩子都贖不完,琪琪、老金兩條命,我躺著不能動,你還得起嗎?這裡不歡迎你來,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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